鏡頭中出現一隻白黃色相間的身影閃過,長焦距鏡頭,加上快門速度慢,陳向前看見雪豹全神貫注的眼睛。
他喊道:“有豹子!”
李居安穩穩地牽著馬韁,右手則輕輕攥著牽引小岩羊的細繩。正是這麼頭小岩羊散發的氣味,悄然引來了雪豹,它謹慎地踏著戈壁碎石,一步步接近。
獵狗在這崎嶇不平的戈壁上顯得力不從心,難以攀爬。而天空中,金雕敏銳地捕捉到了雪豹的氣息,無奈被粗壯的麻繩緊緊束縛,隻能徒然掙紮,無法展翅追擊。
李居安的目光銳利,捕捉到一抹快速掠過的身影,他立即呼喚獵狗前去追蹤。
陳向前喊道:“嘿,什麼東西,竟敢打上咱們小羊的主意!”他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警覺與不悅。
他緊隨其後,與大虎一同奮勇向前。不久前,他從趙大爺手中購得了那把曆經滄桑的老洋炮,為此付出了三十塊錢的代價。此刻,他心中暗自慶幸,覺得這筆交易頗為劃算。
他從趙大爺手裡的這把老洋炮給買下來,趙大爺咧嘴笑得一句話都不說,李居安心中暗罵陳向前真是師長家的傻兒子。
“李哥,你瞧好吧,我給你把雪豹打下來!”
那頭雪豹身姿異常矯健,在戈壁裸岩之上騰躍,兩個輕盈的起落之間,它那白黃相間的身影便已悄然隱沒於眾人視線之外,遁形無蹤。
獵狗們見狀,立即撒開四蹄,從下方蔥鬱的山林中猛地追擊而出。
大虎更是威風凜凜,帶著一股不容小覷的氣勢,領著小鋼炮與白蛋子等一眾獵犬,直衝雪豹即將落足的裸岩而去。它們的目光鎖定,仿佛下一瞬就能將雪豹捕獲。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雪豹竟在空中做了一個華麗的翻轉,非但未如眾人所料般躍下,反而輕巧地踩在了戈壁上一塊凸起的岩石上。它以一種近乎挑釁的眼神,冷冷地掃視著下方那群蠢蠢欲動的獵狗。
獵狗們哪裡能忍得下這野獸的挑釁?小鋼炮與白獒更是氣得渾身毛發直豎,黑虎,花姑娘和花耳迎頭加入吼叫,氣勢十足。
雪豹並不虛這些獵狗。白黃相間的雪豹歪著頭,盯著獵狗瞧了會兒,然後轉頭將炯炯有神的目光,盯住獵人。
隻有獵人手裡的獵槍才是對它有危險的殺器。
陳向前挺身而出,毅然擋在了小岩羊的前方,口中低咒一聲。他身披厚重的皮衣,頭戴狗皮帽,動作迅疾而堅決,爭分奪秒地向洋炮中填子彈彈藥,通條裝的彈藥塞進去,他架槍對準裸岩上的目標雪豹就是摟火。
他穩穩架起槍支,黑洞洞的槍口直指裸岩之巔,那隱匿的雪豹成了他唯一的瞄準目標。
“砰!”一聲沉悶而響亮的槍鳴在空曠的戈壁山中驟然炸開,如同驚雷般打破了四周的沉寂,驚得枝頭棲息的鳥兒振翅高飛,四散逃逸。
幾乎是槍聲落下的同時,雪豹身形一閃,以驚人的速度騰躍而起,僅留下一抹轉瞬即逝的影子,以及隨之而來的,是戈壁深處山林間野獸因驚嚇而發出的慌亂奔跑聲,交織成一片嘈雜。
在戈壁背陰的一麵,兩隻無辜的麅子瞪大了驚恐的雙眼,仿佛能洞察即將到來的危險。它們沒有絲毫猶豫,撒開四蹄,在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中,慌不擇路地奔逃而去,消失在茫茫戈壁之中。
傻麅子跑了會兒後又停下來,傻乎乎看著空地上持著老洋炮的陳向前。
陳向前這一槍驚跑了雪豹,哪裡想到林間驚出了那麼多獵物。
他激動地咧著牙,說道:“李哥看見沒。待會兒看我帶回去一頭麅子。”
麅子有個習慣,受到攻擊後驚跑,但總跑不出多遠,又會好奇地轉回過來看,瞧瞧剛才是什麼東西攻擊了它。
這份習性,對林中的獵戶而言,無異於天賜的良機,他們巧妙地布下陷阱,專候那些折返的好奇麅子自投羅網。
陳向前沒有設任何套子,他見到麅子這麼好奇地瞧著他,心中大喜,架起洋炮又是一陣轟響,邊打邊快速跑向麅子,將子彈儘數往麅子身上打。
他迅速架起那杆洋炮,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轟鳴,子彈劃破空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向麅子飛去。
與此同時,陳向前沒有片刻遲疑,邊射擊邊邁開大步,朝著麅子的方向疾馳,仿佛要將所有的憤怒與渴望都傾瀉在這一連串的槍聲之中。子彈如雨點般落在麅子周圍,直至它再也無法逃脫這死亡的網羅。
他跑出好遠,仍意猶未儘,他喘著粗氣,目光閃爍,要呼喚出獵狗,增添幾分狩獵的樂趣與勝利的榮光。但他一轉頭,發現身後哪裡還有李居安和獵狗。
他放眼望去,發現周圍都是密密麻麻的林子,到處都是油性木,紅鬆樹和喬木,距離青稞地邊界的戈壁灘,也離開了老遠。
天色漸漸黑沉下來。
陳向前獨自一個人在林子裡摸索著走,忽然心中拔涼拔涼,隻覺得背脊竄起一股涼氣,心裡發毛,直發慌。
他大聲喊道:“李炮!李哥!李居安!”
他朝天空嘭嘭又開了兩槍,沒有聽見附近槍聲的回音。他心中納悶,他尋思也妹有跑出多少裡啊,最多二裡地,咋後麵的李居安就沒聲了?
這也忒安靜了。
這日子是秋天,白天和夜晚的溫差很大。到了太陽落山後,夜裡驟降到零度以下。他還穿著白天的皮襖,戴著狗皮帽子。他點開頭燈,用光線照了照,沒有發現附近有獵戶小屋,也沒有發現林園值班室。
他還想轉身往後走,原路返回,沿著腳印去找李居安,和獵狗。忽然他才發現原本留下的足跡邊,多了兩條小巧的野獸腳印。野獸腳印瞧著不大,小的很。
他仔細扒開灌木,眯著眼瞅,在看清是什麼野獸腳印後,頭皮都發麻炸開。
“靠!黃大仙。”
這一排排小腳印,可不正是林間老人常說的黃皮子黃大仙麼。
陳向前蹲下身,手還維持扒開灌木的動作,忽然邊上一撮白黃色相間的黑影閃過。他僵硬的身體定格,似乎腳下千鈞重,一步都挪不開。
他哭喪著臉,完了啊,黃大仙要開始發問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