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典完畢後,就應該安排撤軍事宜了。
按照趙朔之前和窩闊台的約定,漢江以北是窩闊台的領土,漢江以南是趙朔的領土。
現在高麗隻剩下三十餘萬的男丁,其中屬於漢江以南的,隻有十三萬左右。
沒辦法,漢江以北臨近東北,再井底之蛙也比南方見識高得多,投降蒙古的順民也多。
南方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之極,到了後世簡直認為宇宙都是他們的,被趙朔豎起京觀無數,也就剩了這麼點男丁了。
還是得移民。
趙朔準備五年內,向漢江以南移民二十萬,其中青壯年單身男子十萬。
因為漢江以南的高麗男人,都快被殺絕了。五六十萬高麗年輕女子沒有男人,急需男人的補充。
這部分移民,就不必從山東河北出了,而是從江蘇、安徽的北部地區出。
在原本的曆史上,江蘇、安徽的北部地區是李全的紅襖軍、金軍以及宋軍的絞肉機,殘破不堪,並無多少人口可以移民。
但趙朔改變了曆史,早早平定了山東,收了李全,安徽北部和江蘇北部保持著安定。後來,趙朔又通過和金國的協議,和平接收了這些地區,人口並未減少,正好用來移民。
事實上,就在開京城破之際,海軍正紅旗已經運了第一批萬名青壯,到達漢江南部的江漢平原。
這批移民有福了。
房子是現成的,耕地是現成的,連耕作用的馬匹都是漢軍發賣的懶得帶走的快退役的戰馬,或者以極便宜價格發賣的當地牲畜。
女人更不是問題。
趙朔已經下達旨意,原本的高麗人執行嚴格的一夫一妻製,新移民卻一個人可娶四名女子,
漢江南部實行府兵製,原本的高麗家庭每丁授田二十畝。而漢家移民家庭,每丁授田百畝。
另外,十年後,禁絕高麗本土語言,必須說漢語或者蒙古語。漢江以南又沒有什麼蒙古人,該說什麼語言那還用問嗎?
那些高麗女子,將歸屬於誰,那還用問嗎?
肯移民來高麗來的青壯,大都是當地無田少地難以娶妻的窮哈哈。這回一到了高麗,就有房子有地土有牲口,還三妻四妾就在眼前,簡直做夢都能笑醒,
駐守在漢江南部的八旗兵馬也已經確定了,番號是色目正黃旗第二萬戶,由從漢軍正黃旗中調出來千戶史天澤擔任。
這個萬戶是不滿員的,除了史天澤本部的漢軍千人之外,還有巴魯營中隻砍了兩顆腦袋,或者參加了兩場血戰的原金軍六千人,總共是七千人。
剩下的三千人,將慢慢從漢地移民,或者當地人進行補充。
不過,趙朔最關注的不是這些,而是高麗最南端的一個島嶼——耽羅島。
耽羅島,也就是後世的濟州島。
此島東西長一百四十六裡,南北寬六十二裡,周邊還有牛島、飛揚島、加波島、馬羅島等附屬島嶼。
不但麵積著實不小,而且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它距離高麗半島最南端一百八十裡,距離扶桑的對馬島四百裡,距離華夏的山東半島五百裡,扼控高麗海峽,堪稱華夏、高麗和扶桑的戰略咽喉。
就在歡慶儀式後的第五天,趙朔將草原千戶朵兒伯多黑申,以及海軍正紅旗第一千戶張世傑招進了中軍帳。
見禮已畢,趙朔命二人坐下。
然後,向朵兒伯多黑申看來,道:“本王待你們朵兒邊部如何?”
“天高地厚之恩!”
朵兒伯多黑申再次拜倒,道:“王上不但不要求我們朵兒邊部繳納貢賦,而且為我們打了水井,方便牧民放牧。戰後賞賜,我們朵兒邊部也比普通草原部落強多了。朵兒邊部所有子民,儘皆願意為王上效死!”
這話是真的。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
普通草原牧民,不但男子要響應大汗征招,為大汗作戰。而且,留守在家鄉的妻子兒女,要向蒙古朝廷繳納賦稅。
而趙朔的麾下,卻是不用繳納任何賦稅的。
原本窩闊台登基後,會在草原上打井,拓展草原人的生存空間。趙朔改變了曆史,窩闊台當政之後很快就東征東真國、高麗國,自然也就沒有推行打井之事了。
這是多麼鮮明的對比?
還有最關鍵的,趙朔一向攻無不克,戰無不勝,他麾下草原戰士分的繳獲,可比普通草原戰士多多了。
此消彼長之下,趙朔麾下的草原人的生活,要遠超普通草原人。
成吉思汗在位時還好,有著崇高的威望讓草原人對其歸心。但窩闊台就差遠了,現在趙朔麾下的草原戰士,對趙朔的忠心要比窩闊台強得多。
朵兒邊部原本隻是趙朔的手下,而不是趙朔麾下的世襲千戶,以前也是要繳納賦稅的。
自從得知他們被劃為趙朔的世襲千戶之後,不知多少人歡呼雀躍。
趙朔道:“這其實不算什麼。我對麾下的草原戰士一視同仁,其他部有的,你們朵兒邊部都會有。這次攻打高麗,你們朵兒邊部在草原諸部中戰功第一。所以,我想再給你們一個恩典。”
頓了頓,趙朔站起來,手指身後的地圖,道:“高麗南方有一大島,名曰耽羅島。我準許你的兒子朵兒赤歹,攜五百戶牧民,移居島上。朵兒赤歹就是此島的達魯花赤,你以為如何?”
“謝王上!”
遊牧民族和中原民族民族不同,沒有安土重遷的觀念,哪裡水草豐美,哪裡就是他們心目中最好的家鄉。
比如捷列克山穀吧,當初趙朔選了一些即將退役或者已經殘疾的草原戰士,全家遷居此地,不知讓多少草原人羨慕嫉妒。
而且,草原各千戶的牧場是固定的。現在雖然還夠用,但隨著人口增長,肯定會漸漸不敷使用的。
如今趙朔允許朵兒邊部一半的人,遷居耽羅島開枝散葉,對朵兒邊部的意義真是如何形容都不為過。
朵兒伯多黑申現在真是高興異常。
趙朔卻擺了擺手,道:“先彆急著謝恩。這耽羅島到底是不是如我所言,水草非常豐美,你這些日子,可以坐著海軍正紅旗的船去看看。另外,這些牧民,還有一個任務。”
“王上請講,朵兒邊部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你們朵兒邊部的人在耽羅島畜牧,我不但不收任何賦稅,而且會給予每個月三兩銀子的補貼。代價就是,替本王管理一些馬匹。本王會征調兩萬匹蒙古馬,運到耽羅島。這些戰馬適應了耽羅島的氣候,以後就是征扶桑的主力。”
這才是趙朔招朵兒伯多黑申來中軍帳的根本目的。
耽羅島屬亞熱帶海洋性氣候,降水充沛,適合牧草生長。
而且,此地大部分地表覆蓋著玄武岩、石英和由熔岩風化形成的火山灰,土壤肥沃,形成八萬公頃天然牧場。島上的漢拿山周邊水源充足,為馬匹提供理想生存環境。
再加上島嶼隔絕性減少了疫病傳播的風險,簡直是世上最好的養馬地之一。
在曆史記載中的大元朝,迫使高麗稱臣之後,直接將此島從高麗割離,成為大元直轄的領土,進行養馬。
高麗也舍不得耽羅島啊,與大元朝廷屢次為此事發生爭執。
所以,耽羅島有時屬於大元,有時屬於高麗。
元末紅巾軍興起,元順帝首選的遷都之地,卻不是草原,而是耽羅島。此島的重要性可見一斑。
還有最關鍵的,耽羅島的氣候,比草原上濕潤多了。無論阿拉伯戰馬還是蒙古馬,都生活在乾燥地區,對高濕的環境難以忍受。
而趙朔要用兵南宋、扶桑、甚至安南和天竺,都需要適應濕潤氣候的戰馬。
這些戰馬適應了此地的氣候之後,就可以用看來征服那些高濕地區了。
而且,可以用來雜交啊!
後世鼎鼎大名的耐高濕環境的濟州馬,就是蒙古馬和當地土著的馬匹雜交而成。
“謝王上隆恩!朵兒邊部定好好在耽羅島為王上放牧,讓此地成為王上征服扶桑之基地!”朵兒伯黑申表態道。
每個月三兩銀子,一年就是三十六兩,相當不少了。彆看草原戰士跟隨趙朔打一個開京城,就能得價值六十幾兩銀子的財物。
但對純牧民的生產活動來說,三十兩銀子已經是一筆相當可觀的財富了。
另外,在島嶼上放牧,既沒有野獸糟蹋牲畜,又不必擔心牲畜跑丟了,消耗的人力是非常少的,比草原上放牧容易多了。
趙朔又向張世傑看來,道:“現在你知道,我今天招你來的目的,是什麼了吧?”
張世傑道:“一來,是為了朵兒邊部。護送朵兒伯多黑申千戶去耽羅島,運送那兩萬馬匹,以及朵兒邊部的五百戶人口,都是我們海軍正紅旗的任務。二來,就是為了扶桑了。王上的意思,是否在耽羅島,再建一個海軍基地?”
趙朔點頭道:“不錯,正是如此。耽羅島距離大陸和扶桑差不多,你們海軍正紅旗可在耽羅島建一個基地。此地不必造船,但應該成為海軍的常駐訓練之地。征扶桑之時,戰馬不必從大陸登船,而是在高麗南部釜山港,或者耽羅島直接登船。”
“是!”
“好好乾!”
趙朔站起來,拍了拍張世傑的肩膀,道:“滅扶桑之後,就再建一個海軍正藍旗。不出意外的話,你就是海軍正藍旗的萬戶。”
“謝王上!願為王上效死!”
張世傑此時,真是心潮澎湃之極。
他原本作為張柔的族侄,有著光明的前途,卻因為一時少年意氣,去投了宋國的襄陽水師。
直到趙朔西征結束,張世傑才知道自己錯了,重新投奔漢軍八旗。這時候,他比類似年齡的同族兄弟們的地位差遠了,隻是一名普通的漢軍八旗兵而已。
天可憐見,趙朔組建水師,張世傑重新有了勇武之地,為海軍正紅旗第一千戶,已經成為同族兄弟們中的佼佼者。
這些年,趙朔對海軍正紅旗相當重視,要錢給錢,要物給物。在有了金國水師的漢軍官兵加入後,海軍正紅旗已經滿員萬人。趙朔交代的新式海船,也試著造了一艘。
在這次趙朔攻打高麗的過程中,海軍正紅旗擊敗高麗攔截的水師,運送趙朔麾下兵馬順利渡過漢江,立下了大功一件。
張世傑作為此戰的指揮者也揚眉吐氣。
現在,趙朔更是接許了一個海軍萬戶的前程!
這些年在海軍待久了,張世傑的眼光越發高了。
他明白,趙朔的領土如此廣大,以後還會越來越大,通過陸地聯係,會越來越不方便。
海軍八旗萬戶的地位,恐怕還在漢軍普通八旗萬戶之上。
他張世傑,很可能超越族叔張柔,成為張氏家族的第一人!
對於心高氣傲的張世傑來說,沒有什麼比這件事更有吸引力了。
正在這時——
蹬蹬蹬~~
隨著一急促地腳步聲響,塔兒渾急匆匆走入帳內,微微躬身道:“王上,蘇倫來了,腳步匆匆,好像出了什麼大事。”
大事?現在高麗已平,能出什麼大事?
難道是,窩闊台要出幺蛾子了?
想到曆史上的種種記載,趙朔心中一動,道:“讓他進來。”
“是!”
功夫不大,蘇倫走入了中軍帳,躬身道:“王上,大汗病危,請您過去。”
“病危?真的假的?”
“呃……我也說不好。”
蘇倫是蘇娜的哥哥,當初鐵木真建立怯薛軍時,許了趙朔一個世襲怯薛軍千戶的位置。
趙朔並無子侄,就把蘇倫派去了。
後來趙朔的幾個兒子長大成人,但鐵木真已經去世,趙朔總可能讓自己的兒子去伺候窩闊台,蘇倫還做著這個怯薛軍世襲千戶。
在窩闊台和趙朔之間,蘇倫自然也是毫不猶豫地站在趙朔一邊。
他說道:“大汗的傷勢一直不怎麼好,怪劉仲祿無能,把他打發回草原了,換了通天巫前來。但是,通天巫的醫術還不如劉仲祿呢,聽說大汗已經昏迷了三天三夜了,恐怕命不久矣。”
“隻是聽說而已?”
“是,聽說而已,我沒有親見。”蘇倫正色道。
“那這次招我去,是誰的意思?”
“闊端和闊出兩個王子的意思。”
“除了我還招了誰?”
“包括拖雷汗在內,草原千戶以上,全部召見。另外,就是您了。”
“這樣啊……”
趙朔想了一下,道:“來人啊!”
“在!”
“擂鼓聚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