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著。”槐嬤嬤等了好一會兒,才抬手叩門。
叩叩叩。
“二小姐,您身子好些了嗎?前院開席了,來請貴客過去坐席呢。”槐嬤嬤聲音柔和的說完,就禁聲等著,半刻鐘過去,也不再催。
伍老四急了:“槐嬤嬤,你再喊喊,嚴二少爺怕是沒聽到。”
槐嬤嬤目光斜他一眼,端著架子道:“伍四爺小聲些,莫要吵到二少爺。二少爺願意出來的時候,自然會出來,咱們做小的,等著便是,哪裡能催?”
伍老四被個奴籍教訓,氣得不行。
屋內,嚴二卻對槐嬤嬤越發滿意,對吳興楠道:“你家也就這個老嬤嬤拿得出手。你好好跟她學,彆學你爺爺,他那都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你學了,到了嚴家,隻會被人恥笑。”
親爺爺被這麼嫌棄,吳興楠多少有些不快,但她很清楚自己目前要抓住的是什麼。
她乖巧點頭:“二哥哥放心,楠姐兒一定會親賢遠奸。”
“嗯,你這話說得不錯,要說到做到,本少爺身邊可不留無用之人。”嚴二說完,站起身:“給本少爺更衣吧……畢竟是你家宴客,本少爺少不得去給你做做臉麵。”
“謝謝二哥哥,還是二哥哥疼我。”吳興楠很高興,又很是不屑嚴二。
還大族子弟呢?
不過才十幾天,又被她給哄回來了。
不得不說,他倆挺配,皆是既虛偽又務實。
“二哥哥,穿好了。”吳興楠抱住嚴二少爺,展現了一番依依不舍後,又懂事的鬆開他:“二哥哥去吧。楠姐兒就不去了,乖乖在這裡等著二哥哥來接……二哥哥一定要記得回來接楠姐兒,彆把楠姐兒丟下,楠姐兒需要你。”
十六歲的小姑娘,模樣不錯,又這般哄著自己,還一副害怕自己不要她的模樣,老實說,嚴二爽到了。
他給了承諾:“等散席後,本少爺就來接你回鎮上酒樓,趁著大赦天下的勁頭,給家裡去信,告知家裡我們的事兒,如此你就算過了明路。”
“二哥哥……能遇上你,是楠姐兒三生修來的福氣。”吳興楠喜極而泣,她知嚴二虛榮,又是一番奉承。
屋外,伍老四等得差點變成望夫石。
吱呀,屋門終於開了,一身華服的嚴二少爺走了出來。
伍老四眼睛一亮,急忙上前:“嚴二少爺,您終於出來了,前院正等您開席呢。”
比起其他臟兮兮的鄉下漢子,伍老四算是乾淨還帶香味的,因此嚴二並不排斥他的靠近,反而看他挺順眼,點頭道:“帶路吧。”
“誒,嚴二少爺跟我來。”伍老四高興極了,一臉容光煥發,仿佛回到十八歲,瞞著家裡人去縣城偷偷幽會的那一日。
二栓跟在他倆後頭,瞧著嚴二少爺的背影,嘴角勾起壞笑……嚴二少爺還是太年輕,竟是給了伍老四機會。
可他看熱鬨不嫌事大,非但沒提醒嚴二少爺,還推了一把……他是半錢銀子把一包逍遙藥粉賣給了伍老四,還說了一番慫恿伍老四的話。
“嚴二少爺來了,請坐主位。”吳興祖代表吳家出麵,恭迎嚴二落座。
“嗯。”嚴二少爺點點頭,看著主桌上的菜式,還算滿意:“這碧茶熏雞、糖醋排骨、八福魚丸是泰豐酒樓買的?”
“正是家裡特地為二少爺去酒樓置辦的菜品,二少爺嘗嘗,可還能入口?”吳興祖略諂媚,給嚴二少爺遞上一雙筷子。嚴二少爺道:“不必如此,這些菜式,本少爺都在酒樓吃膩了,還不如那酸菜開胃爽口。”
不識好歹!
知不知道這三個菜花了我家多少銀子?
嚴二吃了一個魚丸後,對他們道:“開席吧。”
一個小輩,還擺起長輩的架子來了。
吳裡長氣得殺心又起,可他家必須把住嚴二這個靠山,因此他隻能憋著氣,招呼伍家人:“都動筷子,嘗嘗這酒樓的菜品。”
“誒。”伍老三應著,動筷吃席,而他在外混久了,確實很會奉承人,席間又把嚴二給奉承美了。
嚴二被奉承得通體舒暢,是招呼他們:“嘗嘗這酒,三壇子酒,味道皆不同,有烈酒,有甜酒,還有藥酒……其中這藥酒最是難得,補身,你們都嘗嘗。”
“嚴二少爺都說好的東西,那定是珍品,我們得嘗嘗。”伍老三倒了一杯藥酒,輕輕抿著,眉頭一皺……
這啥破酒?一股子藥味不說,還有一點子臭味。
席上的大家夥都喝出來了,可藥酒嘛,肯定是有藥味的,而那上了年份的藥材,多少都會有一點點異味。
吳伍兩家人都覺得難喝,可沒一個人說出來,都怕被人嘲笑沒見識,因此他們都道:“好酒,藥香濃鬱,酒味醇厚,不愧是首府送來的補身藥酒!”
一頓誇,嚴二少爺皺起的眉頭是鬆開了。
又惱怒……定是府裡的那些奴才踩高捧低,見他是個庶子,所以給他拿了次等藥酒來!
好在這群鄉巴佬沒見識,是沒嘗出來。
“二少爺,我敬您一杯……”席間,吳伍兩家人紛紛給嚴二少爺敬酒,就連黃吳氏也拉著黃貴祿跑來了。
“二少爺,這是我家貴祿……”黃吳氏身上一寒,瞥見吳裡長殺人的眼神後,急忙閉住,改口道:“祿哥兒,快給嚴二少爺敬酒。”
黃貴祿就是個窩裡橫,見到嚴二少爺穿得富貴,那是說話哆嗦了:“嚴,嚴二少爺,我,我是黃霞娘的哥哥,給,給您敬酒了。”
嚴二少爺皺眉,對吳裡長越發不喜。
不過他此刻正美著,是沒有下吳家的臉麵,隻舉杯,飲酒。
見他喝了後,黃吳氏跟黃貴祿是大喜,覺得他們這就算是巴結上大族少爺了,要發達了。
“酒已經敬了,下去吧。”吳裡長生怕他倆丟人,冷聲道。
黃吳氏不敢忤逆吳裡長,急忙告退:“誒誒,裡長、二少爺,你們吃酒,我們去照顧霞娘了。”
言罷,拉著黃貴祿離開。
黃霞娘沒喝那藥酒,而是慢慢吃著飯菜,聽著外頭的聲音,計算著藥效起來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