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對了。”曲四爺道：“這深紅色跟金色都是喜慶的顏色，府城人家極其喜歡。”
布匹一到布莊就被搶奪一空，還有許多富戶直接跑去染坊訂貨，所以就算深紅色與金色的色湯賣到三兩銀子一壇，曲四爺也是搶著買。
曲四爺又喊他小侄兒：“趕緊把你準備的書冊搬過來！”
“來了！”曲達搬了一個箱子過來，咚，放到秦爺爺腳邊，然後就看著秦爺爺不說話。
曲四爺看得想打人：“你啞巴了？不會說話嗎？”
就這麼放到人家腳邊，秦老爺子知道你想做什麼？
曲達這才道：“秦村長，聽說你們秦薑徐喬幾家的孩子準備讀書，我就把以前學過的書冊整理了一番，給您家送來了。”
他打開箱子，指著裡頭的書冊道：“從描紅、開蒙、到治學經文，全部都有。還有我堂兄他們讀書後的批注跟手劄呢！”
秦爺爺聽得大喜：“還有批注跟手劄？曲四爺有心了，多謝。”
當世的書籍都比較晦澀難懂，這書冊上有曾經讀過之人的批注、詳解、手劄，那簡直就是多了個給孩子們講課的先生。
曲四爺笑道：“咱們兩家還要長久的合作下去，秦老爺子無須客氣……薑小哥可在？我家侄兒極其佩服他的英勇，想與他暢談一番，好增加閱曆。”
秦爺爺搖頭：“不巧，他又去芬芳院了。”
果真是陪著林總旗去芬芳院了，那他家這書冊送早了啊！
曲四爺很是可惜，不過他道：“無妨，我們還要待幾天，隻要這幾天內他能回村就成。”
言罷，沒有再待，帶著小侄兒，拉著空車去鎮上。
曲四爺在車內細細交代小侄兒：“梁副將已經給聞家遞消息，說他代替陛下收下了獻利，所以你這幾天都得往秦家跑，給我呆足一整天，一定要碰見林總旗，在他麵前露個臉，知道了嗎？”
曲達害怕：“四叔，這樣是不是太明顯了？要是讓韜先生知道怎麼辦？他、他不好……”
“住口！”曲四爺怒道：“以後再敢私下裡說主家的不是，不用主家動手，我親手廢了你。”
見曲達委屈得紅了眼眶，又不忍心了，放軟語氣，道：“這世上的事兒，都不是隻看眼前的，而是看長久的幾十年後。而你們這一輩就關係著曲家幾十年以後是做半奴還是當主子？”
“達哥兒，秦薑兩家不是等閒之輩，尤其是秦家女跟薑大郎，所以你要學賈祥，與薑大郎交好，借住他們的本事，幫曲家掙開桎梏，懂了嗎？”
“懂了。”曲達點頭，卻依舊害怕聞家責怪：“可韜先生那邊？”
曲四爺道：“小輩之間的來往罷了，且去交往的是你，又不是聞哥兒、昭哥兒，主子家那邊不會在意。”
可能還會嘲笑達哥兒一番，覺得達哥兒在白費力氣。
又道：“你放心去，一定要拿出誠意來，彆糊弄。論糊弄，你永遠比不了秦薑兩家的人。”
曲達憨憨的點頭：“是，侄兒明白了，四叔放心……四叔，侄兒會努力的！”
他不想四叔再被聞家人當眾逼跪羞辱，所以他會很努力的去攀薑大郎、攀林總旗、攀西北軍跟新皇，以此幫幫家裡。
“你小子。”曲四爺笑了，心裡很是欣慰。
……
翌日一大早，曲達就坐車來了，美其名曰：“秦村長，我是來看熱鬨、長見識、兼幫忙的！”
這話說的，來賣草的人家都覺得他瘋了。
不過……
“聽說世家豪族的讀書人就愛來鄉下田野晃蕩，說那叫啥遊學跟仿聖，這曲家跟世家豪族有些關係，估摸著也愛裝這個腔調。”
曲達才十三歲，臉皮薄，聽見鄉親們的議論，低頭看鞋麵。
秦爺爺笑了，道：“曲小少爺，那你帶著下人去旁邊維持秩序吧。如果存泉跟小穀那邊忙不過來，你就去幫忙做登記。”
秦小穀喊他：“曲少爺，你家送的書冊，我們昨晚看了，很是有用，隻是有些我看不懂，等會兒不忙的時候，你能不能教我？”
“能啊！”曲達高興極了，安排下人去維護秩序後，自己跑去秦小穀那邊，跟他作伴。
周老村長瞧得都酸了，罵周二爺：“你還愣著乾啥？還不快去自薦，教秦家小娃們念書！”
大好機會，可不能白白讓給曲家。
又在心裡暗罵曲四爺……先前看不起秦家，如今發現自己看走眼後，又派個小輩過來巴結秦家小輩，不要臉！
周二爺笑了，真是服了自家親爹……
鐺鐺鐺！
一陣銅鑼聲傳來，呂三胖大喊：“收草車隊又來了，大家夥讓讓啊！”
呂書吏也來了，是滿麵堆笑的走過來，喊道：“秦村長，是我大外甥的收草車隊來了。他們昨天一到呂家，我就帶人連夜檢查這些乾草，皆是洗淨曬乾、沒有任何無用雜草的上等好色草！”
又喊他大外甥：“阿牘，趕緊把謝禮提過來，謝過秦村長家給你活計！”
“來了舅舅！”沈牘趕忙拎著兩提厚禮過來，堆到登記台上，又給秦爺爺行禮，道：“多謝秦村長家給活計，跑這麼一趟，我能純賺二十兩銀子。”
這去遠地收色草的事情雖然繁瑣，可跑一趟就能賺二十兩銀子，一年跑個幾趟，就能賺上百兩銀子了，在這鄉下，已經是極其好的出路了。
秦爺爺笑道：“這來往運送難，如今有你們幫忙收草送來，我家跟遠地賣草的村民們也算省了辛苦事，乃是一舉三得的好事，不用道謝。”
不過……
秦爺爺道：“這收草的價格，你家可不能壓太低。”
呂書吏忙道：“秦村長放心，這價格我是一再叮囑過他的，讓他隻能比您家的收草價格低三文錢，他要是敢壓遠處鄉親們的賣草價，那這買賣他就彆做了！”
沈牘直接遞上賬本：“秦村長，我收草時都做了登記，您老看看，這價格可還行？”
秦爺爺看了看，笑道：“乾茜草根一斤是七文錢收，確實是比我家的低了三文錢，價格合適，不錯。”
又道：“快把乾草給拉進村西吧。”
“誒！”沈牘很高興，招呼著車隊拉草進村。
因著梁副將要上報新染料營生的景況給新皇，所以林總旗去芬芳院前，是特地留了個識字的將士在村裡看情況。
將士見狀很高興：“這新染料果然厲害，是帶動起了其他營生，給鄉親們多造就了財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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