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放心,都是做慣了的,他們會看情況說話。”心腹家奴說完,停了腳步,等馮縣丞走出公房後,才離開,轉去他處。
馮縣丞帶著彭班頭,一路往衙門口去。
因著事關秦小姑,所以把姑娘們安置在關家後,秦奶奶這些上了年紀的婦人們又從關家坐車趕來了。
秦爺爺剛敲完大鼓,秦六婆就學起方東家媳婦,在衙門口坐地哭喊:“六月飛雪,驚天奇冤啊!半個泰豐鎮的人都知道我們秦家八月十六當天就拒了李媒婆的說媒,次日又拒了馬官媒韋官媒的說媒,還放了話,說秦家剛來這裡落戶,對這裡不熟悉,這兩年內都不會說親,可沒過兩天,方二卻上門發喜糖!”
“當眾發喜糖啊,屁事都沒有,他發個屁的喜糖?就這,秦家打他有錯嗎?沒錯!老娘恨不得再打方二一回!”
秦方兩家的事情鬨得大,很多縣城人雖然不敢堵在衙門口,卻是蹲在縣衙所在的主大街聽八卦。
聽到這裡,是道:“如果秦家說的是真的,那方家確實過分了。相看又不是定親迎親,發啥喜糖?”
“什麼相看?秦家都沒答應李媒婆的說媒,哪裡來的上門相看?這分明是方家故意鬨人,想毀姑娘名聲!”
周十六的老娘周柳氏,帶著周家村人充當托兒,在人群裡反駁兼解釋著,又道:“你們想想看,這誰家十六日說媒,十九日就上門相看的?賣豬都沒這麼快,何況是定親,方家明顯在撒謊!”
看熱鬨的眾人一愣:“對哦,加起來就三天工夫,女方家裡都沒打聽清楚提親人家的情況,哪能就答應男方上門相看?”
周十六老娘又道:“而且是方二獨自上門相看,莫說長輩陪同了,是連個媒婆都沒有,這事兒從頭到尾都是方家故意鬨人!”
看熱鬨的人憋不住了,轉頭看向她:“你咋知道這麼多?”
你蹲秦家牆角偷聽了?
周十六老娘道:“我就是隔壁村的啊,是十七那天就知道秦家這兩年內不說親的事兒,可方家十九那天卻來發喜糖,我們當時可納悶了……如今才知道,這是方家的算計。這是看上了秦家的新產業,想要故意攀親,好分一杯羹呢!”
口沫橫飛,說得有理有據,還抓住了圖財這一點,縣城人是信了大半:“這麼看來,確實像是方家貪圖秦家新染料的生意,故意鬨人,好搶到秦家姑娘……真惡毒啊!”
“可不是嘛。但不得不說,這算計要是成了,那方家可就發老財了。”周十六老娘說著,臉上還有點羨慕。
看熱鬨的人也很羨慕啊……方家的手段是卑劣,可秦家這塊肥肉也確實惹人。
不遠處的衙門口,馮縣丞已經出來了,看著口沫橫飛,拍大腿哭喊的秦六婆,對旁邊的兩人道:“韓師爺、關書吏,怎麼不把秦家人帶進衙門去?”
韓師爺有點怕他,不敢說。
關書吏卻不怕,說道:“方家大鬨,造成誤會,秦家人自然得解釋一番。”
很公平合理。
韓師爺趕忙提醒秦家人:“秦家的,把狀紙遞上來,把證據證人之類的準備好,隨我們進衙門了。”
“等等,老婦有句話要說!”秦奶奶咬咬牙,最終站出來,麵向四周,喊出秦小米交代的話:“姑娘家,最怕嫁錯人,所以我秦家姑娘要是尋不到良人,那就算供養在家裡直到老死,也不會把姑娘匆匆嫁人,更不會隨了歹人的意!”
呼——!
這話一出,半條街的人都嘩然了。
“這,這秦家也太敢說、太硬氣了。”有人很佩服。
“女子嫁人乃是陰陽天道,怎能說出這種供養姑娘一輩子的話?秦家真是瘋子!”有人很氣憤。
“秦家這般善待姑娘,做秦家女真是有福了。”有人很羨慕。
馮縣丞驚了,這秦家婆子是啥意思?難道經過這場大鬨,她還敢把秦舒留在家裡?那他家的謀算怎麼辦?!
涼拌。
關書吏卻很佩服秦奶奶……她這話,堪比大儒名言,他恨不得給她行上一禮。
韓師爺嚇夠嗆,忙道:“秦家的,說完了就趕緊進衙門錄口供,準備升堂對峙!”
求求你們,彆再鬨了,咱們大事化小,小事化無,麻溜地把這破事兒給翻過去,然後牟足勁做新染料,你們發財、康縣令升官,大家都能受益!
黃老二媳婦聽罷,趁機喊了一嗓子:“秦家拒絕李媒婆說媒那天,我就在場,我就是這樁事情的人證!”
地上的秦六婆忙喊:“我五嫂還給了李媒婆一兩銀子的拒媒錢!”
黃老二媳婦道:“沒錯,秦家還給了拒媒錢的,禮數很周全了。”
有周家村人幫忙,這話很快就傳開了,縣城人是越發覺得秦家有理。
“周班頭,趕緊帶秦家人進來!”韓師爺怕她們再鬨起來,趕忙喊周班頭。
周班頭帶著衙役過來:“秦家的,趕緊進衙門。”
這裡是衙門口,不是菜市口,你們解釋清楚就成,彆太鬨,否則大人會生氣。
“是。趕緊的,跟周班頭進去。”秦爺爺招呼大家夥,往衙門裡去。
周老村長也擠了進來,被周班頭瞪了一眼,又趕忙交代著:“您老一把年紀了,慢著點,彆被擠倒了,不然可是會摔出毛病來的。”
“知道了,真囉嗦,你好好辦案。”周老村長嫌棄著,已經跟著人群進了衙門。
方東家媳婦是個能鬨騰的,一見到秦家人進來,立刻罵道:“秦家的,你們還敢反告我們方家,看看你們把我兒子打成啥樣了?我們方家不要你們秦家的臭錢,隻要你們遊街道歉,還我們方家公道!”
啪啪啪!
康縣令把驚堂木都快拍碎了,沉聲道:“肅靜,誰家再敢亂吼亂叫,重打二十大板!”
“潑婦,還不快閉嘴。”方東家罵著媳婦,又拍康縣令馬屁:“這裡是公堂,縣令大人自會為咱們主持公道,你莫要撒潑,如此隻會顯得咱們方家沒理。”
“本來就是你們方家沒理!”秦六婆對著康縣令哭:“大人,您要為秦家做主伸冤啊,被方家這麼一鬨,我秦家姑娘的名聲全毀了,以後還有誰敢上秦家提親?方家殺人不見血,我們秦家冤啊!”
方家人很得意,他們家就是專乾殺人不見血的事兒,可你們秦家能咋辦?你們越鬨,秦家姑娘的名聲就越難聽,老老實實受著才是上策。
方東家媳婦指著秦六婆道:“大人,秦家老婦咆哮公堂,是不是該重打二十大板。”
康縣令:“……”
都他娘的是一群刁婦!
可康縣令不是農家子,乃是正統世家子弟出身,學的不是民間的道德經,而是馭術,立馬抓了個罪名給方東家媳婦:“公堂之上,未經允許,主動喧嘩,掌嘴四下,以儆效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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