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9 開始殺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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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巡撫下意識就用陰謀論去揣測自家這位主公。

在旁頻頻點頭,“千戶此計甚好,那些北方莽漢好不容易憑借功勳得了天子青睞,若是這些南方衛所的指揮使們也去分一杯羹,必然會讓大家痛恨排斥。”

“如此一來,天子借機收服武人之心的主意,就落空了一半。”

“看天子這意思,有用事北方的想法,那些京軍和邊地武將都有可能大用。那些南方衛所的指揮使們,受到排擠是不可避免的,到時候他們勢必就有求到千戶的時候。”

裴元聽完,乾笑了一聲。

王巡撫詫異,“老臣想的不對嗎?”

裴元道,“倒也不是那麼麻煩。”

裴千戶還是有自己的原則的。

起碼,在朱厚照整合武力的這件事上,裴元是強力支持的。

所有和這個大前提相關的事情,裴元哪怕有自身的利益訴求,也會做出適當的讓步。

比如說,裴元再怎麼挖朱家的牆角,都一直很清醒的明白,要保住宣府的盤子。

當初魏訥搞事,把“李福達案”的火燒到通政司的時候,裴元比誰都緊張。他可比誰都清楚,通政司和宣府之間的權力通道,是怎麼回事。

後來殺掉梁次攄的“三河驛案”爆發後,裴元因為擔心朱厚照會疑心宣府,都有把羅教扔出來給宣府擋槍的打算了。

究其原因,是因為裴元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

能振奮起糜爛的邊地武裝,讓那些士兵重新熱血的,隻有跨馬提刀和他們站在一起的大明天子。

裴元想要的是這盛世,而不是一個爛攤子。

所以裴元既在努力的安插自己人,也在小心的維護著宣府這樣的支柱,以及王瓊這樣的扶桌子的人。

王敞見自己未能體察君心,連忙詢問道,“那千戶的意思是?”

裴元將手指一搓,“當然是為了……”

說到一半,想起這時候還沒有這種數錢的動作,又覺得在小弟麵前表現的太過市儈也不那麼好。

於是改口道,“當然是為了讓那些南方衛所在我們身上的投入更多,陷得更深。”

不想王敞這老家夥在初始的迷惑後,已經恍然。

他瞬間想起來上次,裴元讓那些南方衛所交錢平賬的事情。

正好裴元也說到這個。

“上次那十來家,交了一萬七千兩銀子。除了給淮安衛和大河衛的各三千兩,他們從老子這裡拿走了七萬四千兩銀子。”

“老子辛辛苦苦從蘇州把錢運過來,不是讓他們這麼分的。”

王敞意識到裴元要找後賬了,他趕緊委婉道,“當時情況特殊,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那時候近有賀環虎視眈眈,前方有朝廷大軍這樣的變數,韓千戶還把裴元的人手都抽調走了。

而且……

那踏馬是朝廷的稅銀,裴千戶你這麼理所當然的護食,是怎麼回事?

王敞是組織那些南方衛所,和最後分錢的主導者。

若是這事兒找後賬,他可有得麻煩。

卻聽裴元要說的根本不是那事,而是道,“不過事情也歪打正著。靠著那七萬多兩銀子,咱們也算是把信譽打出去了。”

“不但該平的帳平了不少,還給了他們巨額的回報。”

“甜頭讓他們嘗過了,這次就該殺豬了。”

王敞聽得一驚,連忙問道,“千戶,你這話什麼意思?”

裴元笑了笑,說道,“這皇庶子的名頭,可不能白給他們。要不然的話,吃了那麼大虧的賀環該怎麼想?”

“上次你的事情辦的不錯,他們都信你。”

“你讓人暗中聯係他們,直接開價一萬兩,看他們願不願意認皇帝當爹。”

裴元又道,“不強求。”

王敞聽了這話,不由倒吸一口涼氣。

每家開價一萬兩,那就是十七萬兩,裴千戶這個手筆……

如果王敞剛才沒聽錯的話,裴千戶剛才說過,隻要在關鍵的時間窗口出手,這皇庶子的稱號“白撿一樣”。

這踏馬就是要白撿十七萬兩?

王敞有點窒息了。

他覺得剛才自己想提醒裴元那八萬兩是稅銀就有點多餘,那八萬兩稅銀流入十七家指揮使手中,然後直接翻了個倍,又凶猛的流了回來。

而且這筆錢已經從要送往內承運庫的稅銀,借著朝廷的放賞乾乾淨淨的過了明路,等流回來的時候,直接就進了裴千戶的腰包!

若是王老巡撫得知那八萬兩銀子,已經被借雞生蛋,在淮安狠狠洗劫過一波,不知道又該作何感想。

那麼那些指揮使會為了當皇帝的乾兒子掏這一萬兩嗎?

傻子才不掏啊!

武官繼承官位靠的什麼?靠的血統啊!

他們現在的身家地位,都是他們老子當年給他們留下的。

隻要能給當今天子當了皇庶子,就是飛上枝頭變鳳凰,以後就姓朱了啊!

這也就意味著擋在他們頭上的天花板,直接打開,讓他們有資格覬覦更高的權位了。

這踏馬和換血了有什麼區彆?

到那時候,李文忠、沐英這樣的人物,才是他們的極限!

何況退一步講,說是要交一萬兩銀子,可是上次跟著王大司馬攢局平賬,就額外分了好幾千兩啊。

如果折算一下,相當於自己隻掏半價。

這還能不踴躍?

再說,他王大司馬戰績可驗,連霸州亂賊都能協調做局,半價買個皇庶子,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想到這些,縱是王敞這般老成之輩,都眼紅的想敲裴元一棒子。

卻聽裴元毫無自覺,仍舊在那說著。

“有了這筆本錢,說不定我今年還能撈到機會狠賺一筆。”

王老巡撫徹底有些繃不住了。

這踏馬在裴千戶眼中,十七萬兩還隻是本錢,他是想要怎麼狠賺一筆?

裴元又和王敞說了點旁的事情,王老巡撫才從強烈的心理不適中緩過來。

裴元也想起一事,說道,“杭州前衛就不必管了,那家夥現在是我的人,以後說不定還有彆的用處。”

王敞便開口應下此事。

等裴千戶走了,王敞看著裴元的背影,不由感慨了一句。

“這就是站在裴千戶身邊,能看到的風景啊。老夫這輩子,算是押對了。”

裴元帶著白嫖的快樂,離開濟南後,就帶著親兵趕往北京。

這次前往北京,要辦的事情還不少。

除了要儘快促成恩科的事情,還要給無助的陸太監撐撐場子。

小太後那裡也要努力播種,乾兒子送了,親兒子也不能缺席。

萬一朱厚照在自己的幫助下,出現了超乎尋常的進度,說不定那些文臣就要提前按捺不住了。

清江浦用不上的話,寶應湖也不是不能留人。

裴元還得在這之前,趕緊弄出個兒子來預備著,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派上用場了。

隻不過這些事情都不急,裴元連日奔波也有些吃不消,便帶了人慢慢趕路。

出了濟南,去齊河,去禹城,又去平原。

路上的時候,遇到驛站,便在驛站住下,若是時間趕得及進城,裴元就乾脆入城休息。

等出了德州,陳心堅就讓遇到的巡兵捎信。

不多久,忠誠的天津衛指揮使程雷響,就親自前來護送裴千戶進京。

就這樣,在朝中氣氛越加緊張的情況下,裴千戶慢慢悠悠的回到了京城。

等裴元入了城,遠遠看著的程雷響,才帶著幾騎策馬回返。

眾親衛們一路留心著自己的榜樣,等程雷響走了,都豔羨的小聲議論起來。

陳心堅上前向裴元詢問道,“千戶是先去智化寺,還是先回燈市口那邊?”

裴元想著,總不好回了家,再跑出來偷腥吧。

便對陳心堅正氣凜然道,“咱們為大明做官的,豈能這點覺悟都沒有?自然是先公後私。”

陳心堅了然,又詢問道,“千戶,咱們月餘沒有回京,也不知道有沒有什麼變動。好在留了西廠的眼線,要不要先把宋總旗招來,打聽下京中動向。”

裴元暗喜,正要應下。

旋即警醒,不能讓陳心堅這等奸佞,妄自揣度聖意。

於是便不悅的說道,“陸公公幫了我那麼多,現在正是他最無助的時候,我正要帶著這一路風塵去見他,也好讓他知道我的心意。”

裴元仔細籌算過自己對內廷的一些安排。

他和穀大用現在的關係雖然緊密,但要說到感情,又怎麼比得過穀大用從小帶大的朱厚照?

大家一起快樂的挖牆腳倒沒什麼,畢竟大明又挖不塌,但是裴元要是打著主意,給朱厚照硬塞兒子,恐怕穀大用的立場就靠不住了。

甚至可以說,整個正德七虎的人,都可能靠不住。

然而這等大事,必須得有內應才能做成。

裴元的選擇並不多,最可能和他鋌而走險的,也就隻有陸訚了。

陸訚是弘治舊人,早年一直在外地鎮守,和皇帝談不上什麼私人感情。

等到朱厚照被乾掉的時候,這些失去主人的內宦,會在短時間內成為中立陣營。

陸訚這種對天子感情淡薄的,會在第一時間考慮後續的下家。

那時候隻要自己有著周密的計劃,再憑借著戰績可驗的口碑,很大可能爭取到陸訚的倒戈。

陳心堅便道,“不知道陸公公回京後,天子有沒有賜下宅邸。若是沒有的話,隻怕還在宮中。千戶還是先回智化寺休息休息,卑職這就讓人去打聽。”

裴元也不多話,便由著陳心堅安排人去做事。

等到了智化寺,正在裡麵坐班的澹台芳土連忙匆匆出來迎接。

裴元想起當初第一次去南京的時候,那時候韓千戶出去辦差,在錦衣衛衙門坐班的也是澹台芳土。

裴元和陳頭鐵、程雷響,可是好生生的吃了一頓閉門羹。

裴元下意識想要調侃幾句,但是想到這老貨的暴躁脾氣,萬一挨了打,就算以後收拾了他,也是顏麵掃地。

當即很和氣的對他說道,“你是千戶所裡的老人,好好辦差就是,不必這麼客氣。”

澹台芳土聽了心裡舒坦,笑嗬嗬的說道,“若無裴千戶的手段,京中尚是一片亂象,咱們千戶所還是一個空架子。如今事事都理順的清楚,我澹台也不過是坐在裡麵吃閒飯罷了。”

不一會兒,孔續也帶人迎了出來。

裴元想起對他的安排,便對孔續道,“你今日可還有彆的公務?”

孔續連忙道,“倒是有些許小事,什麼時候都能做。千戶有事儘管吩咐便是。”

裴元點點頭,引著眾人進了智化寺。

孔續連忙張羅著,讓人為裴元打水沐浴,又安排酒宴,接風洗塵。

裴元卻道,“不急,等會兒還要去見人,狼狽些也沒什麼。”

眾人都知裴千戶騷操作不少,當下無人再勸。

裴元先和澹台芳土寒暄了會兒,問了問千戶所的事務。

澹台芳土剛才見裴元特意詢問孔續,便知道這兩人有話要說,簡單的答了兩句,就告辭回去坐班。

等澹台芳土一走,孔續臉上的神色鄭重起來。

陳心堅揮了揮手,旁邊服侍著的親兵,俱都退下。

裴元便對孔續說道,“我之所以把你要來,就是看中了你和各色人等打交道的本事。讓你勞碌案牘,隻是看你心性罷了。非是本千戶不懂用人。”

孔續認真點頭,一點也沒傷裴千戶的麵子。

就聽裴千戶欣慰的對他說道,“好在經過一段時間的了解,本千戶也算對你有了初步的認識,如今正是該對你大用的時候了。若是做的好了,將來也少不了你封妻蔭子的前程。”

孔續聽了精神一振。

終於來了嗎?

他就知道錦衣衛費了這麼大的勁兒把自己弄過來,不是這麼簡單的。

而且裴千戶的承諾,可是有口皆碑的。

孔續連忙表態,“卑職一定儘心,請千戶儘管吩咐。”

裴元對孔續的這個態度很是滿意,又特意提醒了句,“這件事十分隱秘,需要靠的住的人來做。你現在反悔還來得及,若是聽了,就由不得你了。”

孔續聞言,橫下心來說道,“卑職唯命是從。”

裴元滿意的點頭,這才認真的說道,“我打算在淮安和揚州設立幾個榨油和做醬的作坊,我想把這件事交給你來辦。”

孔續聽完,簡直以為自己聽錯了。

設立幾個榨油和做醬的作坊?

就這?

這踏馬就是所謂的隱秘任務?

就這能封妻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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