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間,一條崎嶇的道路上,一匹老馬拉著輛馬車緩慢前行,趕車人關心老馬,沒有坐上馬車,而是在前麵牽著馬。趕車人帶著鬥笠,披著粗布鬥篷,身材魁梧,不管如何遮擋,總是會令人印象深刻。
馬車很舊,同時也很簡陋,整個馬車在前進的過程中,會發出令人煩躁的吱呀聲,似乎快要散架一樣。
一位和趕車人裝扮差不多的年輕人從馬車內跳了下來,道:“老師,已經走了大半天,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
趕車人聞言,點點頭,道:“好!前麵有處小樹林,我們到那裡休息,順便去打些獵物。”
“老師!我去打獵,你陪著瑟姍休息吧。”
年輕人招呼一聲,行動起來。
年輕人是埃托斯,趕車人自然是蘭斯洛特,瑟姍帶著孩子在馬車內休息,畢竟要照顧孩子。馬車內,瑟姍看著懷中熟睡的孩子,可愛的模樣,讓瑟姍喜愛非常,伊麗莎白比她的生命還要重要。
此時的她對孩子充滿愧疚,因為孩子要跟著她逃亡,跟著她受苦,她非常後悔,那天晚上離開的時候,應該將孩子留在家中,隻是留在家中,她真的能忍心?
不管做多少次選擇,她都要帶著孩子。
“老師!我們要去利格凱蒙,您準備從哪個方向走?”
瑟姍掀開車簾,看向前麵牽馬的蘭斯洛特。
“我們先去奧倫迪亞帝國。”
蘭斯洛特道:“我在那裡有幾位朋友,他們和我是過命的交情,非常可靠,而且他們在本國勢力不俗。”
瑟姍聞言,點點頭。
如今她六神無主,好在一切都有蘭斯洛特做主,值得慶幸。
不過蘭斯洛特一說到奧倫迪亞帝國,她的腦海中下意識的想到阿姆斯托城,想到那個曾經相依為命的小酒館,也想到那個男人。
‘不知道有沒有機會臨走之前回一趟故鄉。’
瑟姍心裡嘀咕一句。
這次她要避難至利格凱蒙,這個地方她聽說過,也曾經了解過,那裡是一個寒荒之地。對於如今處境的他們而言,倒是一個非常合適的地方,隻是她不確定,這一去要多久回來?
私下她和蘭斯洛特聊過這個問題,蘭斯洛特給出一個頗為絕望的答案。
待她何時踏入聖階,便是歸來之時。
如今的瑟姍不是修煉小白,她清楚的知道聖階意味著什麼,也清楚她距離聖階有多遙遠的距離。
她對晉升聖階並沒有信心。
若是一輩子晉升不得聖階,便一輩子都不能回來麼?
蘭斯洛特牽著老馬,老馬拉著馬車進入一片小樹林,找了一處平坦之地休息。蘭斯洛特撿柴生火,瑟姍照顧孩子,沒一會功夫,埃托斯提著三隻野兔回來,收獲不錯,大家可以吃上野味。
時間一天天過去,蘭斯洛特三人的行進速度並不快,數日後,他們進入奧倫迪亞帝國境內。進去奧倫迪亞帝國後,他們前進的速度加快許多。
光明教廷在奧倫迪亞帝國的勢力受到帝國很大程度限製。
宗教力量並不能壓製皇權。
蘭斯洛特一行人不用繼續露宿荒郊野外,他們來到一座小鎮落腳。
··········
聖羅蘭城。
奧倫迪亞帝國首都。
開國皇帝為這座城市加了一個‘聖’字。
這個字可不是想加就能加,按照光明教廷以及大陸的普遍共識,隻有擁有聖階力量或者聖階強者坐鎮,才能夠給家族或者某個地方加上這個尊貴無比的‘聖’字。
按理來說,奧倫迪亞帝國肯定擁有聖階強者,但加在一個城市上並不合適,再者說了,當初開國皇帝給帝都起名‘聖羅蘭城’,其寓意為‘神聖之城’,這將梵狄岡城置於何地?
對此,光明教廷曾堅決反對,但開國皇帝置之不理,強行為之,為此雙方鬨得非常不愉快,好在雙方都比較克製,最終不了了之。
‘聖羅蘭城’的名字保留下來。
城東位置有一座雄偉的教堂,名為‘聖羅蘭大教堂’,這座教堂位於帝都,其地位自然非同小可,為奧倫迪亞帝國眾大教堂之首,坐鎮的紅衣主教亦是奧倫迪亞帝國紅衣主教之首。
如此位高權重的大人物站在書房的落地窗前,看著外麵的一條陰暗小道,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今日陽光正盛,太陽照在他的身上,讓人看不清他的麵容。
敲門聲響起。
“進來!”
紅衣主教發出中氣十足的聲音。
一位中年主教走進書房,稟報道:“審判長大人來了。”
“讓他進來。”
紅衣主教招呼一聲,主教退出書房去請,他並沒有轉身,仍舊看向窗外,隻不過這一次方向有略微的改變,通過這個方位,可以看到皇城。
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著是推門聲,一位陰鷙的中年男子走進書房,他穿了一身黑底金邊教袍。如果對教廷頗為了解的人會知道,整個光明教廷或者準確的說整個宗教審判所,能夠穿黑底金邊教袍者隻有三人,他們又被稱之為‘三巨頭’。
宗教審判所三巨頭的地位高於紅衣主教,畢竟能夠在教袍上帶有金邊修飾的大人物屈指可數。
聖羅蘭大教堂的紅衣主教沒有迎接,甚至對方走進書房時,他都沒有回頭看對方一眼,很顯然,這位紅衣主教的地位並不比對方低。
按照地位來說,這位紅衣主教隻是普通紅衣主教,按照權利而論,他統籌奧倫迪亞帝國的一切教務。
實權。
他比進來的這位審判長毫不遜色。
“那位皇帝大人同意了麼?”
審判長臉色凝重的問道。
“為了你的一個徒弟,值得付出這麼多代價麼?”
紅衣主教語氣不滿。
“他是個好孩子,也是我定下的接班人,為了他,隻要是我能付出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審判長斬釘截鐵道。
紅衣主教輕笑一聲,道:“宗教審判所三位審判長,你是最年輕的,卻是最早定下接班人,你已經看到了自己的終點?”
“你久不在梵狄岡城,看來消息的確堵塞了許多。”
審判長準備離開,臨走之時提醒道:“奧利維大人已經殞落,他都不是對手,我們還是提前安排好後事為妙。”
“你就這麼沒有信心?”
紅衣主教聽到這個消息,身軀明顯一震,但他還是鎮定的說道。
“信心?我做任何事情都沒有信心。”
審判長邁步向著書房外走去,臨關門時,他最後一句話傳進書房。
“從我進入宗教審判所的那一天開始,教皇大人交給我的每一個任務,我都帶著必死之心去做,隻有懷有必死之心,才能儘最大的努力。”
紅衣主教聽到這句話,無聲的歎了口氣。
他緩緩轉身,露出蒼老的麵容,看年齡這位紅衣主教也有六十多歲。
“必死之心?多年教務工作,我似乎忘記了自己從前也是一位不畏死亡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