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寧靜的秀氣小山中,莊難一句句的說著,原本看去正常無比的他,身上有魔氣逐漸溢出。
那可怖的氣勢看得人膽戰心驚,眾人之中,許多先前心智不堅定之人見此,頓時失控,頃刻間墮入魔道。
空一子見此,毫不猶豫當即出手誅殺這些魔化之輩,毫不留情。
化為魔頭的莊難身軀一點點升空,諸如逆生魔等魔頭紛紛俯首,皆呼“拜見主上之言”。
眾人之中,淚玲很早便隨夜明見過莊難,隻是萬萬沒想到,這位夜明的好友,居然是滅世天魔。
卻說莊難立於魔雲之上,此時雖然還保持著人形外貌,但那一身的魔性毫無疑問彰顯其之神秘與強大。
又見其一招手,渾天儀、地動儀、侯風儀三寶飛到身邊,環繞盤旋。
幾近破碎的禹王碑也飛到他身邊,被其伸指一點,便迅速複原,隨即好似一麵盾牌一般懸在身邊。
再揮手一招,墜落於大地的萬世魔樹飛起,向著莊難而來,越飛越小,逐漸變形,落到莊難手中時,已化為一根法杖。
看著眼前的莊難,普文禪師口誦一聲佛號,有些無奈的道:
“此獠修為,已無限接近於魔祖。”
眾人聞言,無不緊張。
便是老楊亦是一臉凝重之色。
“諸位,在下其實無意與你們為敵,所以開戰之前想和你們談一談。”
出乎意料的是,莊難居然沒有直接動手,反而一副和善的模樣。
“閣下想怎麼談?”
昆元一打算先探明這位的態度。
“其實在下雖然身為滅世天魔,但並不是真的想要滅世。
畢竟,若是世間若真的傾覆,我等也無有依存。
在下所謀者,不過是將人間化為魔域。
隻要諸位願意主動化魔,在下絕不為難。”
聽到此言,昆元一隻是道:
“閣下覺得我們會答應嗎?”
“在下覺得不會。”
莊難很是隨意的笑著,
“如此看來,我們之間是沒得談了。
不過開戰之前,你們不應該先感謝一下在下嗎?”
“感謝?謝從何來?”
“諸位難道不覺得本次魔劫名不副實嗎?
可以說,除開在下以外,本次魔劫並未對你們造成生死存亡的巨大威脅。
你們難道不好奇,為何魔劫有些名不副實嗎?”
這話的確引起不少人的興趣。
畢竟,客觀來說,開戰至今,天下眾修的損失並不算太大,遠比不上以往魔劫的損失,這一點當真很奇怪。
昆元一聞言,也是開口道:
“願聞其詳。”
“其實原因很簡單,本次魔劫中處理最大的其實是在下。”
莊難指著自己,一臉認真的說著。
“閣下消滅了很多魔頭?”
昆元一有些不太相信。
莊難解釋道:
“在下在人世遊曆多年,十分喜歡人族的作戰方式,對於一盤散沙的魔族當真是怎麼看都不順眼,便打算整合魔族。
在這個途中,反對我的大魔,全都被消滅。
比如你們之前見過的極陰魔便是。
可以說,魔族中超過六成的頂尖戰力,其實都是被在下除去的。
所以說,你們到如今還能保持這麼完整的勢力,在下是毫無疑問的第一功臣。”
莊難一副打趣意味的說著。
而在他說這些話的時候,無論是本就順從的鏡魔,還是強大的逆生魔等,全都乖巧無比,低頭俯首,靜靜聽著莊難之言,無有一個敢於反對。
眾仙門之人見此,也是覺得稀奇。
從來沒見過桀驁不馴的群魔會有這樣低三下四的態度。
也是因此,眾人對於眼前滅世天魔的恐怖認知更深。
“對了,在下其實很喜歡現在的世界,隻可惜不符合魔族利益,隻好讓他毀滅。
不過,我這些年走遍大地山川,已經將所有值得銘記的景致都記下來,將來倒也能留個念想。”
說著,一招手,將方才畫好的眾人群像畫展示出來,
“不玻璃心,評價一下,畫的怎麼樣?”
眾人看向莊難所畫,一時無人答話。
這時,淚玲很是氣不過的道:
“畫的相當一般。”
上一刻還笑嘻嘻模樣的莊難聞言,臉色頓時冷下來:
“開戰!”
一言既出,以逆生魔為首的群魔叫囂著衝上去。
眾仙門之人見此,亦是迎上。
與先前不同的是,這一次,沒有魔頭對老楊、昆元一和普文禪師動手。
便連逆生魔都隻是與天籟神、大黑天對上。
顯然,這是莊難的安排。
好在,此時老龍黃奉嶽已經恢複的差不多,有他出手,倒也不擔心仙門其他人壓力過大。
目視三人,莊難不急著動手,很有禮貌道:
“三位,你們先請。”
見對方如此有恃無恐的模樣,普文禪師上前一步,對旁邊兩人道:
“老衲先來試試對方深淺。”
說是試試深淺,普文禪師卻是很明白,估計對方隻會給自己一次出手的機會。
因此他直接使出自身最強手段“極樂佛國”。
此招乃是他多年的全部修行經驗與手段的融合之法,蘊含些許佛祖之威。
便見魔雲籠罩的天際忽然被無量佛光撕裂,一方內有無數佛塔,安寧極樂的理想世界降下,徑直壓向莊難天靈。
對此,莊難隻是輕笑一聲,並不用什麼法術神通抵禦,隻是不急不緩的取出一件看起來很是破爛,由無數破布拚湊縫合起來的僧衣,將之穿在身上。
那“極樂佛國”落在身穿破爛僧衣的莊難身上,卻是沒掀起半點漣漪,就這般自然消失。
普文禪師見此,眉頭深蹙:
“是我寺中失竊之彌羅老祖百衲衣。
原來,當初便是你暗中謀奪此物。”
莊難拍一拍身上的百衲衣,很是滿意的笑道:
“果然是好東西,有此物在,任何佛法都休想威脅在下。”
說著,又看向昆元一:
“掌教大人,請了。”
昆元一聞言,目光微動,不急著動手:
“如此說來,我門中的紫金銅錢也是在你手中?”
莊難聞言,倒也不藏著掖著,翻手取出一枚銅錢來,正是正玄門秘寶,“紫金銅錢”。
看著手中銅錢,莊難笑道:
“此物和百衲衣不一樣,似乎並不能使我無視道門法術,隻能削弱一些。”
“此物更重要的是其象征,而不是力量。”
昆元一如此說道。
“原來如此。”
莊難聞言,將紫金銅錢掛在腰間,做一個裝飾品。
隨後,又看向昆元一。
顯然,還是讓昆元一先出手一次。
既然對方要求,那自然是要滿足的。
昆元一上前一步,將手中拂塵和隨身寶劍都拋之身後,神色鄭重的掐訣,口中輕敕道:
“請誅仙劍!”
一語罷,便見一好似能劃破天地,殺氣無邊的寶劍自天際降下,直指莊難。
後者見此,抬起右手中“萬世魔樹”所化法杖,正麵迎擊誅仙劍一擊。
隻見得天地之間無邊殺氣與魔氣交織,道祖寶器誅仙劍無有絲毫動搖。
再看那莊難,亦是紋絲不動,便連誅仙劍也無法撼動此獠。
又見莊難再度揮動法杖,竟是將誅仙劍打退。
昆元一見此,連忙召回誅仙劍,懸在自己身前。
“誅仙劍不愧是道祖之物,果然厲害。
隻可惜,你不是道祖,無法發揮其真正威能,恐怕奈何不了在下。”
莊難看著手中略有劍痕的法杖,有些感歎意味。
說著,卻見法杖之上的劍痕迅速消失,並不能真正傷損此物。
昆元一見誅仙劍都無法奈何眼前魔頭,心情也是沉到穀底。
莊難倒是不急不緩,最後看向老楊:
“您老當年親眼見過魔祖隕落?”
“那時候小,記不得具體,隻知道祖魔死的很沒有牌麵。”
老楊隨意的說著,看不出有多緊張。
“在下倒是好奇,聽聞你曾跟隨那位傳說中的無上大能很久。
可為何這麼多年來,都不能踏足道祖之境,甚至到現在連我都不如。”
“因為缺少緣法,我的緣法早在幼時便耗儘了。”
“原來如此,不過能和那樣的無上大能一起那麼多,前輩的緣法確實令人羨慕。”
“閣下身為莊祖遺蛻執念,緣法可不淺。”
“我不過一被莊祖遺棄者,算什麼緣法?”
“你能和那小子相處那麼久而不暴露,不知又是什麼手段?”
“在下日常所用乃是莊祖夢蝶之法,用此法時,便會忘卻自己是誰,隻當自己真是莊難。
連自己都無法識破自己,更遑論他人。”
對於老楊,莊難表示出充分的尊重,連自身最強的隱匿手段都不隱瞞。
“那麼你是從一開始就這麼強嗎?”
“當然不是,他夜明的修為是修煉得來的,在下的修為就是大風刮來的嗎?”
莊難說著,頗有些自豪,
“在下能有今日修為,可全是靠自身一點點修煉起來的,從未吞噬過一個同類魔族。”
對於莊難此言,老楊不由點頭:
“難怪你和他一樣,都大異於其他魔族。
說起來,莊祖遺蛻之日,距今已近一千七百年。
你能從一縷殘軀怨念成長至今,當真是不得了。”
“說起這個,在下倒還是要好好感謝一下摯友夜明。
我從一縷殘念曆經千年磨礪,也未能完全擺脫莊祖身為道祖所留下的道韻,始終不得己道,難以成長。
幸而夜兄打通道魔之路,讓我尋到可行之途,走上道魔之道,這才擺脫莊祖道韻持續千年的桎梏,真正意義上開始修行。”
“也就是說,你真實的修行時間其實與那小子差不多?”
“嚴格來說,在下起步其實比他還要晚一個多月。”
說起這個,莊難很是自豪。
“隻可惜,道魔之路終究不是你開創的,你還是差了一籌。”
聽到此話,莊難神色有些微妙起來:
“若非莊祖道韻影響,此道定是我先開創!”
“無此道,你根本無法擺脫桎梏,又談何開創?
說到底,你也隻是後來者,而不是先行者。”
“哼,前輩之言在下可不認同,修行一道,達者為先,什麼先行者、後來者,沒什麼區彆。
多說無益,出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