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
整個聖堂靜的可怕。
自從那顆人頭出現後,整個聖堂裡就再沒有除了瓦西尼以外的聲音了。
他靜靜地看著所有人。
看著他們掩藏不住的恐懼,憤怒,謹慎。
這是他從前看不到的東西。
從前,他隻能看到這些人的漫不經心。
他喜歡這種感覺。
這種掌控一切的感覺。
他發誓,從此以後,他都要抓住這種感覺,再也不放下。
“……接下來,我要宣布一件事。”
“從今天開始,沒有家族同盟了,因為局勢緊張,我們必須團結起來,一致對外,所以,在我們徹底打敗烏特塔罕之前,所有家族都歸於馬蒂諾麾下,由我統一調度指揮,所有人,必須聽從我的號令。”
這話一出,原本就靜的可怕的聖堂越發寂靜無聲。
很多人連呼吸都屏住了。
因為真的很窒息。
瓦西尼這話差不多就是要吞並他們的意思了。
“……”
有人張了張嘴想說話,可眼睛看到亨利那還沒閉上的眼眸,又不敢了。
最終還是老卡尼說了一句,他一邊說話,一邊用白色的手帕擦著自己額頭的汗,明明這聖堂也不是很熱,他就是在不斷流汗。
“瓦西尼,局勢怎麼樣,我們當然很清楚,也很支持這種戰時決定,但是有個問題還是要問清楚,那就是等到事情結束,大家還是各家歸各家吧?”
這話說出了在座人的心聲,大家都是無聲點頭。
“如果我說不呢?”
這個回答讓大家喉頭劇烈滾動。
如果瓦西尼真的鐵了心要吞並大家,那麼……不如,拚了?
可沒人敢帶這個頭啊。
就算是老卡尼都不說話了,隻是不停擦汗。
很久,瓦西尼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諸位,你們都是我的叔叔伯伯,甚至還有我的教父,我怎麼可能忍心做這種事呢?放寬心,事情結束,一切照舊。”
“那就好,那就好。”
“哈哈哈哈,瓦西尼,你嚇死我了。”
氣氛總算鬆快了下來。
大家趕緊說了些笑話,閒話,把氣氛活躍了起來。
事情就這麼定下來了。
各家人回去後,要在規定時間內把各家族的有力成員送過來,由瓦西尼武裝成衛隊,同時,各家族也必須出錢出力。
會議結束,大家有說有笑地走出了聖堂。
可一回到自己的車子裡,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陰沉至極。
瓦西尼說的好聽,可誰知道將來的事情。
更何況,萬一,輸了呢?
瓦西尼也隻是贏了一次罷了,還能次次贏?
真的全麵開戰,他們可沒有退路了。
要不要乾脆直接投降了烏特塔罕算了?
可想到這裡,腦海裡是絕對不會避免出現亨利那顆人頭,還有那雙怎麼也合不上的眼睛的。
就在每個人的內心都在掙紮的時候。
一股極其猛烈的氣息,從某個方向傳來。
那是毫不掩飾的殺意。
坐在車裡的人們都是被驚得朝那個方向看去。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個虛影。
一個處於半虛半實之間的人。
他似乎就是一個影子,但又明顯有人的形狀。
儘管是第一次見到這個人,他們還是在第一時間認出來,或者說感知到了他是誰。
盧卡。
盧卡來了!
每個人心裡都是又驚又喜又怕。
驚喜的是,局麵可能有所以改變,他們不必被瓦西尼吞並了,怕的卻是,盧卡如此來勢洶洶,要是他真的贏了,他們的下場會好嗎?
盧卡的到來,自然也引起了瓦西尼的注意。
事實上,他就是為了引瓦西尼出來的。
他已經得到消息了,就在他離開後不久,亨利就死了。
瓦西尼的舉動,已經是在徹底挑戰他的權威了,他必須要出手了,否則,沒有人會再怕他。
所以他直接來到了聖堂之外。
他要當著所有人的麵,擊潰,擊殺瓦西尼。
“瓦西尼,受死吧!”
盧卡的聲音混沌,模糊,一如他的形態一般。
他伸出來唯一的一隻手,手上握著一團難以形容的東西,就像是一團黑影,模糊扭曲。
這正是他今天帶來的秘密武器,真名遺物——扭曲暗影。
這件遺物是他的團體長老遺留的,威力驚人,但副作用也極大,會逐漸吞噬人的心智,最終和暗影合二為一。
他一般不輕易使用,現在卻是不得不用了。
話音落下,他手中的暗影已經釋放開來。
暗影,鋪滿了整個地麵,並且迅速侵蝕向聖堂。
還在車裡的人,感覺到自己好像墮入了最深處的黑暗裡,內心也變得極度驚懼起來。
這種驚懼似乎成為了養分,讓盧卡背後瞬間壯大起一個龐大的黑影,整個黑影如同一位穿著重鎧的將軍一般,威嚴神武,它一抬手,似乎就要把瓦西尼給碾成粉末。
瓦西尼卻沒有半點恐懼,他此刻正處在聖堂之中,更何況,他還有神在注視著。
他什麼都不怕。
“褻瀆者,罪該萬死!”
他伸出來一根手指,無比肅穆神聖地宣告,就如同他真的是古代的大祭司,在審判著罪人。
下一刻,一道黑芒從他的指間驟然飛出,一下穿透了暗影而去。
那將軍般的黑影根本無法阻擋刀鋒。
盧卡也像是忘記了躲閃一般,就那麼被割喉者尼爾命中了身軀。
咽喉。
他的喉嚨出現了一道濃鬱的血痕,隨後,劇烈的血水,像是噴泉一樣湧出。
可他的神情還是呆滯的,在他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似乎看到了什麼無法言喻,無法戰勝,絕對神聖的東西。
他無法告訴彆人,瓦西尼卻知道他看到了什麼。
他看到了神。
神在最後一刻,降下了偉力,如同海潮般洶湧的力量,讓他得以無視一切,穿透一切,最終一擊殺死了褻瀆者。
盧卡跪倒在了聖堂的麵前,捂著喉嚨,低下頭,如同在懺悔。
遠處的不知道什麼地方響起來歌聲,好像是孩童在合唱,遙遠而空明。
而遠在王國藝術中心裡的伊森,他也在看著麵前那些對著那隻抽水馬桶低下了頭顱的人們。
他們,像是在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