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提前選擇地點。
也沒有這個必要。
吃完早飯，將一切處理妥當之後，三人步行下了蘊仙學宮，在中洲林野中漫步。
明明漫無目的，卻並不會這麼覺得，而是有一種走到哪兒，就算到哪兒的悠然。
嘴裡聊著其他事情，一會兒是林蕭在獨峰山上的生活，一會兒又是顧憐兒當院長時的二三事。
“小白很受歡迎呢。”
望著頭戴小黃帽，輕輕跳上有自已五六個高岩石的小白，顧憐兒扭頭對旁邊的師尊說，“以前喜歡用原型的時候，總有學生想要伸手，化形之後才好一點。”
“畢竟很可愛。”
林蕭牽著她的手，走在小家夥後麵，跟腔道，“以前喜歡睡覺，不管趴在誰那邊，都能乖乖的縮成一團。”
“現在也喜歡。”
顧憐兒笑著接話。
走在前麵的小白，對這兩個調侃自已的大人沒話說。
手持樹枝自娛自樂地邁著正步，在前方披荊斬棘，砍出一條通路。
“要登上那座山嗎？”
在師尊的幫助下，踏上光滑的石頭。
許久沒出過遠門的顧憐兒，張望著遠處的山峰，輕輕吸一口氣，鼻尖滿溢著清新的氣息。
猛然間，似是有股不再需要去顧忌一切的感覺，從心底深處散發到了四肢百骸。
“嗯，”
順著少女視線，看了眼附近的山巔，林蕭點著頭說，“中午可以在那邊煮飯。”
還沒走到那邊，長滿芒草的半山緩坡，就率先做了第一個攔路虎。
沿著小小的溪流，一大片區域幾乎沒有任何其他植被。
寬廣鬆軟的芒草，一直延伸下去，隨風蕩漾。
偶爾能看見鮮豔的花朵，在其中作為點綴，好似一床厚厚的凍被。
讓人想要撲上去，順著滑坡，從頂部一路滾下去。
個頭矮一點的小白，走進去就沒了蹤影。
隻有晃晃悠悠的芒草，勉強記錄著走過的區域。
“呼……”
顧憐兒輕輕吹出一口氣，仿佛心也隨著此地的開闊，一齊咕嚕咕嚕滾了下去。
“我記得，你畫作的很不錯，”
林蕭翻出一個畫框，衝著少女示意，“要不要試著將這裡的景色留下來？”
“當然要，”
顧憐兒跟上話語，幫他一同固定，“師……相公要不要也學一下，以後幫我們繪相。”
“你在這裡畫，我總不能去陪小白跑跑跳跳。”
林蕭聳了聳肩。
顧憐兒嫣然一笑。
沒有合適的東西支撐，又不想破壞這地方的風景。
乾脆取出一些神鐵，當做腳架，支起矮矮的畫板。
又摘了些芒草，作為裝飾，疊放在畫板角落。
兩人坐在一起，一人繪製一邊。
由顧憐兒作為老師，講解其中要點。
“要畫出風的軌跡，”
連續幾次，徒有外形，未具靈魂，顧院長板起小臉，故作威嚴道，“再畫不好，老師可要打你的手心咯？”
？
感覺有些古怪，他好奇地問：“你對院裡那些學生，也是這樣教的？”
“剛開始做過，後來發現有些人故意想要被打，就沒做過了，”
顧憐兒先是解釋了一句，又豎起眉頭來，輕聲細語地嚇唬道，“不過相公就沒關係了，做不好的話，老師會狠狠懲罰你。”
“……怎麼罰？”
“用老師能滿意的方式。”
“仔細說說。”
“捆仙繩怎麼樣？”
低聲細語，玩了會兒扮演遊戲。
動手動腳之前，小白蹦蹦跳跳地跑了回來，懷裡還抱著一條大魚。
顧憐兒看到，把她跳起來的樣子畫進了裡麵。
林蕭則放下筆，對著她招呼了幾下。
“在那條小溪裡抓的魚？”
“嗯，”
小白把魚兒放下，點著頭說，“喝水的時候，它一直在看我，我就把它抓回來了。”
“中午可以煮來吃，”
伸出手，卷起一陣微風，擦去小白衣服上的水痕，林蕭笑著說道，“還有什麼發現嗎？”
“上麵有個很大的水潭，”
小白走到兩人中間坐下，先是看了自已主人的畫卷，又看了看林蕭這邊的，繼續說道，“還有一些漿果，我嘗了嘗，有些酸，就沒有摘。”
“要不要試試？”
林蕭遞來自已的畫筆，“先休息一下，我們畫完就走。”
“嗯。”
小家夥接過畫筆。
沒有再單獨添一張紙，就這樣在他的底畫上，瞄出幼稚的小人。
林蕭沒有製止，笑著指點她的動作，添加小細節。
成品出來的時候，是三個手牽手的小人在陽光底下開懷玩鬨。
一眼看上去就知道是小孩子的作品。
相較之下，顧憐兒畫的是兩個正在繪畫的人。
隻露出了手臂，頭發和畫框，畫框裡描繪著舉起大魚，臉上帶滿笑容的小白。
畫工精湛，漫天遍野的芒草隨風掀起波濤，大魚掙紮飛躍，小家夥跳起身子，臉上帶著活躍的笑容。
零星水花點綴，仿佛整個畫作還在運作當中，散發著滿滿的生命活力。
“好厲害。”
就算是小白，也能看出兩幅畫中的差距，“這還是我嗎？”
“真會說話，”
林蕭揉了揉小家夥的頭，“我倒是覺得，我們兩個的作品也絲毫不差。”
小白點了點頭。
雖然有些幼稚，但自已的，才是最好的。
更彆提自已這邊還有主人最最最喜歡的仙尊！
“雖說如此，還有不小的成長空間，”
預料之中，顧憐兒溫和笑著，還沒有忘記提點：“想學的話，下課後自已來老師的辦公室哦。”
？
小家夥腦袋頂上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沒有聽懂。
唯一知道少女在說些什麼的林蕭，則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顧憐兒很開心地笑了起來。
休息了一會兒，收起畫紙和雜物，用靈氣將壓彎的芒草扶正。
起身，沿著下行的溪流，繼續朝山頂進發。
小小的白虎，顯現出原型，個頭比之前大了許多。
在林地裡奔跑，攀爬，沒過多久，又帶回兩條又大又肥的魚兒。
“看來今天的午飯要煮全魚宴了。”
林蕭扭過頭，對身邊的少女說，“有想吃的配菜嗎？”
“暫且想不出來，不過，”
顧憐兒伸出自已的手，動作好似大族的公主，“現在想要先來一份牽手套餐。”
“不做威嚴滿滿的老師了？”
“現在我是需要憐惜的夫人。”
“好好好，”
林蕭還能說什麼，隻能牽住她的纖細的手掌，“接下來的路有些陡，要小心一點。”
“誰小心一點？”
“……”
“相公？”
“夫人小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