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綰綰的修行，最終鎖定在了化神六重天。
七天，五次突破。
效率依舊快的驚人。
林蕭為其施展了返本歸元，打好這段時間突增猛漲的基礎，這段時間的苦修，也就算迎來了儘頭。
不需要林蕭去說，少女自己就放鬆了下來。
當然。
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去“放鬆”。
利刃破空，在空地上卷起風浪，少女單手出劍，鋒銳的氣息幾乎要刺破場上的空間。
偶爾。
不。
或者說是少女故意為之，豎起的劍刃反射出來的光芒，會映照到林蕭的道袍上滑來滑去，像是電腦移動的光標，在圖片上進行無法言說的行動……
師綰綰頭頂呆毛轉的飛起，麵對毫無所覺的師尊，心中莫名有種暢快的感覺。
以至於都沒聽見林蕭的聲音。
“綰綰？”
林蕭蹙起眉頭，加重些語氣道，“師綰綰，你有在聽嗎？”
“嗯，啊，”
師綰綰眼神恢複清明，平靜地轉來視線，“怎麼了？”
“剛才我說的話，你都聽到了嗎？”
“……”
“算了，我再說一遍，最近這兩天好好休息，鞏固修為，然後就下山一趟吧。”
“下山？”
師綰綰蹙起眉頭，有些抗拒道，“為什麼？”
“還記得你下山去見的那個婆婆嗎？”
林蕭抬起茶杯，抿了口茶，“她死了。”
“……”
師綰綰沉默了片刻，有些冷漠地問，“什麼時候？”
“前天，”
林蕭也是剛剛知道，下意識散開神識，卻發現老人家已經仙逝，“陽壽已儘，你喂下的那顆丹藥無法滋潤蒼老的軀體，最終一眠未醒。”
師綰綰沒說話，搖晃的呆毛蔫了下來。
如果隻是以前，她不會在意，畢竟因果已結，彼此再無糾葛。
但……
師尊改變了她。
“鎮子上的人已經發現了她的屍體，正在用你留下的銀子籌備喪禮，”
林蕭站起身，來到少女身邊，輕輕揉了揉她的腦袋，溫聲道，“去看看吧，不管是遠觀還是怎麼樣，走一趟總歸不是壞事。”
“陪我去。”師綰綰忽然說。
這副樣子，
與【師綰綰成長記】中小時候的樣貌極為相似，卻又完全不同。
有愛的光輝，開始驅散少女周身的寒冰。
“可以嗎？”
“嗯，陪我。”
“好，為師跟你一起。”
既然決定好了，當然就不能等在之後幾天。
少女穿戴好道袍，回到自己房間，拿了些神源要當貢品。
結果自然被林蕭阻止。
“帶些銀子就好了，這東西由凡人掌握，反而會引來禍患。”
師綰綰眨了眨眼，雖然不太懂，但還是聽話地換成了銀子。
沒有駕馭仙舟。
林蕭打了個響指，天地便瞬間轉換，來到了老婆婆的房子附近。
周圍還有許多鎮子上的居民，在院子裡外進進出出，為老婆婆操持後事。
見到忽然出現的師徒二人，有人驚呼仙人，也有人害怕的遠離。
“不要害怕，”
林蕭壓了壓掌，掀起一陣清風，吹散人們心頭的不安，“我們此次前來隻是吊唁，不會打擾到你們的。”
“仙，仙人？”
“阿婆居然認識仙人？”
“是那個小娃娃吧，我前幾天見到過她。”
人們頓時議論起來。
也有些人繼續忙起自己的事，隻是視線似有若無地往兩人身上掃。
對凡人來說，可以在天上飛來飛去的仙人，顯然是生活在另一個世界裡的存在。
“快去吧。”
林蕭微微低下頭，對身旁的少女說。
師綰綰沒有說話，隻是抬頭看了他一眼。
這一眼信息量很大，一下子就讓林蕭明白，有些無可奈何地看了回去。
“好好，為師陪著你。”
“這是答應好的，彆搞得好像是我在要求。”師綰綰不太適應這種場合，臉有些臭。
“沒錯，是答應好的，”
林蕭感覺有些好笑，“那麼，綰綰小朋友，和為師一起進去看看吧？”
“……回去再收拾你。”師綰綰邁起步子。
“你這發言很危險啊，小同誌。”
林蕭快步跟上。
本以為外麵的人就夠多了，結果走進院子裡後才發現人非常多。
大概是婆婆之前就很好，所以很受鎮子上人們的愛戴，大家都自發來到這裡幫忙，偶爾一些地方，還顯示出人擠人的情況。
個頭比較矮的師綰綰，一走進這個地方，立刻就蹙起眉頭。
放眼望去，隻能看見一個個胸膛，壓抑……
手掌忽然被握住，溫熱溫熱的，還有一句熟悉的嗓音。
“啊，院子裡居然這麼多人，注意彆離為師太遠哦。”
師綰綰垂下眼瞼，任由他牽著，長而濃密的睫毛像是蝴蝶翅膀一般撲閃撲閃。
因為修行者的身份，得到了不少注視。
林蕭牽著師綰綰的手，儘量讓自己散發出聖人的親和氣場。
緩解壓力的同時，也帶著少女來到靈堂。
屍體上蓋著布，看不清真容。
屋子裡隻有一些安靜的小孩，老婆婆沒有後人，隻有受過恩惠的在裡麵守護。
師綰綰沒有動。
就站在師尊身邊，靜靜地注視著屍體上方的空處。
那裡有老婆婆滯留下來的魂靈。
樣貌和藹，眼神慈祥，已經沒有了原本呆呆的樣子，眼神複雜的望著房前屋後忙碌的眾人。
林蕭和師綰綰的氣息太過厚重，魂靈無法注視，在進來前，林蕭就做好了屏蔽。
師綰綰對此沒什麼好說的，或者說她本身也不想引起老婆婆的注意。
隻是望著她的魂靈和現場的一切，就這樣看了許久。
直到有人來接待，才送上手中的銀兩。
待人抱著銀子走了，她抬起頭，看向正在觀測老婆婆那一身功德光輝的師尊。
“可以讓她投個好胎嗎？”
“就算我不這麼做，僅憑這功德金身，也能投個好胎，”
林蕭解釋了一下，又笑著說道，“不過既然你說了，那為師試試也無妨。”
試著掐了幾個印，結合著帝經的氣息，以洞天萬化為筆，在老太太的魂靈之外留下一枚帝印。
這個印章，代表著一尊準帝的親和，也攜帶有一絲天地的注視。
入了地府，能夠因此得到優待。
也許會成為修行者也說不定，未來暫且還沒有到來，一切隻有因，未成果。
師綰綰仰頭看著這一幕，小手微微用力，將林蕭的大手握的更緊了一些。
“走吧。”
最後。
她呼出一口氣，閉上雙眼，不再去注視這一切。
略顯冷淡的小臉，反而又回到了當初的防禦姿態。
但……
頭頂上的呆毛，和耳畔響起的係統聲音，無一不在說明著少女的成長。
仁！
這一刻，抽象的詞彙有了真實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