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一路上的經曆，林蕭看了七七八八。
但通過她的描述，再聽起來，又是另一種感覺。
很奇怪。
這個出門後明明很有打算，偶爾還會顯得話很少的少女，回家後卻絮絮叨叨的說個不停。
嘴巴幾乎都沒有停過，不是在說話，就是在吃飯。
“哦對，師姐要我向您問個好，”
最後，
她放下喝空掉的湯碗，滿臉滿足的說，“看她的樣子，真的很想您呢。”
“嗯，”
林蕭看著桌上的三個空碗，五個空碟，淡淡的抿了口茶水，“為師也很想她。”
偶爾看見姬扶搖的飯量，思緒也會延伸到那個同樣誇張的少女身上。
“我聽她說了你們之間的事情，”
姬扶搖把嘴巴擦乾淨，有些好奇地看過來，“師尊是怎麼想的？”
“你問這個做什麼？”林蕭沒有回答，而是反問。
“嗯……”
姬扶搖摸了摸身前的映心石，想了個還不錯的借口，“這些事情聽得多了，也能理解每個人心中的想法，更好的去理解師尊所教導的內容。”
“不錯，”
林蕭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這麼快就能找出個合理的借口，看來嘴笨的問題已經不再是什麼問題了。”
姬扶搖眨了眨眼。
忽然反應過來，好像確實如此。
不過。
她也隻敢在師尊這邊，才能做到肆無忌憚，想說什麼立刻就說出口。
麵前的人，若是換成陌生人，亦或者是夏晴，乃至於兩位師姐都會略有局促。
唯獨師尊……
聊天的感覺不光很暢快，不管口誤說出了什麼也沒關係。
她很喜歡這種感覺。
而且，
她也不傻。
“都是師尊教得好，那麼可以講講和師姐的故事了嗎？”
“學習能力也是一項不可多得的才能，如果要你給這次遊曆的溝通方麵單獨打個分，你會打多少？”
“七十？我想聽師尊和大師姐的事。”
“起碼有九十，溝通不隻是雙方，還有對其他人的影響，在打探消息，謹慎行事這方麵，你做的很好。”
“師尊和大師姐的事──”
林蕭看了眼天色。
夜幕沉沉。
遠方的青石鎮，已經沒有了燭火的蹤跡。
稍許的微風吹拂山巔上空，好似蜂鳥齊鳴。
“時間不早了，趕路很累吧，今日早些休息。”
林蕭站起身來，溫和的嗓音，帶著淡淡的抗拒，“關於你大師姐的事，以後有機會了，我會跟你說的。”
眾所周知。
這種話就像是“下次請你吃飯”“喝酒一定來”一樣，是常用的客套話。
不管是遙遠的現代，還是現如今的修行界，都頻繁出現在眾人口中。
但姬扶搖並不知道。
她隻感覺手心裡的映心石顫動了幾下，下意識握緊幾分，心中莫名有些不知所措。
還有很多話沒說呢！
這一路加快速度，心中滿是將要重逢的想法，更是醞釀了好多好多種要講的事情。
比如師姐英氣逼人，在眾人眼中非常優秀啊。
又比如能幻化成人的小肉丸，可愛到想伸手去捏臉。
再比如收獲了這麼多寶物，都要好好講解一下用處啊。
這麼這麼多的話，才剛剛講了一個開頭。
如果就這麼睡過去，今晚肯定要翻來覆去，一直都合不上眼。
偶爾放肆一下，也沒關係吧？
要想個辦法，讓師尊留下來……
衝動的想法轉化為腦海加速運轉，少女捕捉到其中一個可能起到效果的部分，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巴。
“您害羞了？”
“沒有。”
映心石在手心中顫動了幾下，姬扶搖抬起頭來，模樣很是乖巧。
“映心石動了。”
林蕭歎了口氣，道：“今天時間確實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還要晨練。”
“可是我想說……師尊不想聽嗎？”
“……”
說不想是假的。
開始教導徒兒後，多了感情的羈絆，林蕭對以往不太在意的陪伴，也開始有了需求。
這一點，從他去找顧憐兒就能多少看出來。
姬扶搖。
作為已經共同生活了兩個多月的師徒，每天能延續上百句，偶爾上千句的聊天記錄，對他這個不太習慣說太多話的人來說，已經表明了態度。
但是。
關心少女也是真的，全力趕路對現今的姬扶搖壓力不小，很容易造成靈氣虧空。
有點像是筋疲力儘的普通人。
這種時候，泡一個暖水澡，好好睡一覺，比什麼都好。
當然……
有些時候，“自以為是的對她好”，或許也是一種不太靠譜的教導行為。
這樣去想的林蕭，重新坐回蒲團，有些無奈地說道：“你就這麼想知道？”
“嗯！”
姬扶搖點了點頭。
“嗡──”
一陣顫動聲從手心處傳來。
兩人同時看向映心石的位置，又在下一刻對視一眼。
姬扶搖：“……”
林蕭：“……”
少女偏移視線，不太好意思地說道：“好吧，我就是想多說說話。”
這次映心石倒是沒響，看來是心中的真實想法。
“下不為例。”
林蕭給她泡了杯溫養心神的茶水，“既然是想說說話，就把之後的內容也一並說了吧。”
姬扶搖想了想，感覺這樣也好。
她攢了好些個話題，不說出來總覺得差點什麼，心裡會翻來覆去的想。
於是。
從見到師姐，決定結盟開始，各種各樣的事情都說了一遍。
“啊對，”
中途，忽然想起什麼，姬扶搖把手伸進儲物戒指，取出一個人字的信物，“還有這個，是二師姐留給我們的錦囊裡帶的，當時猜測與人宗有關，但中途並沒有什麼緣分相遇。”
林蕭看了兩眼，視線中跳出一行信息。
內容很簡單，信物整體有些像他散下去的腰牌和羽箭，也確實與人宗有關。
但關係不多，僅有憑借信物，換來人宗一次出手協助機會的能力。
看樣子，是給這次行動施加了一次保險。
選擇交給姬扶搖，大概率也是因為如果用不到，可以順勢賣個人情。
“收下吧。”
林蕭點了點頭，將信物的作用講給了她聽。
“那我是不是能憑借信物，去挑戰人宗的當代聖子，聖女？”
“理論上來說可以，但不太有人會這麼用。”
“為什麼？”
“因為修行不是打打殺殺，而是人情世故。”
“……”
姬扶搖撓了撓頭。
晚風習習。
上山後很少再選擇熬夜的二人，在這樣的夜色下，說著好似永遠都不會斷絕的瑣碎日常。
師尊沒有師尊的威嚴，弟子沒有弟子的拘束。
隻有小太陽。
振了振翅膀，將腦袋埋進臂彎裡。
以或溫和，或絮叨的話語當做搖籃曲，一點點閉闔上雙眼。
（：跑了一天，很困，碼的不太好，請大家多多擔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