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清早，師徒二人禦劍下山，穿越還未徹底蘇醒的青石鎮。
少女獵殺靈獸肉的位置，距離獨峰山不遠。
幾十秒的時光在指縫間悄然漏走，蔥鬱的山林已然來到腳下。
枝葉掛滿露水，反射晨曦的光輝。
林蕭和姬扶搖收回飛劍，一前一後落在地麵。
因氣浪而騰起的垂髫與衣角，帶來幾分縹緲欲仙的氣息，讓他們看起來更像仙人。
他看了眼敦實的地麵，想起南疆那茂密的叢林，以及不管走到哪兒，似乎都能看見一片落葉的旺盛生命力。
微微側開身子，對掃視周圍的少女道：“之前去南疆，像這樣步入森林，入目的一切幾乎都是樹葉，五顏六色的。”
“五顏六色的……”
姬扶搖想了想，想不出到底是什麼樣的風景，撓了撓頭，“想不出來會是什麼樣子，隻能之後有機會，自己去看看了。”
“會有機會的。”
林蕭朝前走去，同時講起妖族與萬妖國之後的馭蠱部落。
作為前任大族天驕，姬扶搖懂得一些。
但並未親眼見識過，隻感覺有趣極了。
一路上都在認真傾聽，偶爾出言詢問，整體氛圍融洽。
沒過兩百米，少女走到一處奇形怪狀的樹木前，手指落在其裸露出的根係部位。
“當初就是在這裡，發現的那個盒子。”
姬扶搖回憶當初情景，“應該是被雨水衝了出來，露出一角，剛剛伸手觸碰，那盒子就碎掉了。”
林蕭走到近前，輕輕觸摸那片土地。
濕潤潤的，比其他地方多些水汽。
除了這一點，平平無奇，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
但，
稍稍感應，就能察覺到，這棵樹下的風光空蕩蕩的，毫無土地堅實感。
“那座神秘古殿，就在這棵樹的正下方。”
林蕭微仰起頭，笑著說，“當日若不急著趕回，你應當能發現這些。”
姬扶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撓了撓頭，有些不太好意思。
若是自己一個人，還能任性一下。
但身為恩公的徒兒，下山前就被牽掛著，自然不能隨性而為。
林蕭也隻是點了一句。
說完這句話，他臉色嚴肅了一些，認真對少女道：“古殿奇妙，連為師也看不通透，內部或醞釀著大凶險，此行緊跟在後，莫要單獨行動。”
“扶搖明白，”
姬扶搖早有過數次秘境，探索經驗，聞言深呼吸三次，很快進入狀態，“我準備好了。”
林蕭沒有多言。
放在地上的手微微綻放出熒光，兩人的腳下頓時蕩開陣陣波紋。
堅固的土地仿佛成為海洋，一點點將二人吞噬進去。
地麵下。
林蕭神體放光，照亮昏暗的環境。
姬扶搖抓住旁邊的一截樹根，輕鬆地翻了個身，站在身旁。
視線隨著光輝，一點點向下方蔓延。
地下空洞很遼闊。
四麵八方，連光都需要時間照亮，藤蔓多的嚇人，有些粗壯，有些纖細。
其中大多數彙聚在中心區域，共同承托著布滿猩紅鏽跡的古殿。
大。
入眼的第一感覺，每個人心裡都會跳出這麼一個字。
因為太大了。
看上去甚至像一座小山的基石，鏽跡斑斑，看上去除了大，沒有任何奇妙之處。
但一股極其古樸的感覺，傳遞到師徒二人的感官中。
仿佛來自上古年間，沉眠數百萬年，哪怕隻是蟄伏不動，也令人警鈴大作，從心底感到不安。
“好壯觀！”
姬扶搖眸心放大，不敢相信自己撿來的鑰匙，是用來開這種地方的鎖的。
“是非常壯觀。”林蕭並非第一次見，但也被驚豔。
如此玄奧古樸，如夢似幻的風光，是隻有在這個世界才能一觀的存在。
並且。
新奇的體會，身為半聖也無法掌握一切的危險，重新激活了他的身體，回憶起當初在修行界尋生求寶的日子，更加專注幾分。
快速收攏起心神，兩人來到古殿正對門。
在凸起的小石頭前，姬扶搖使用了那枚鏽跡斑斑的鑰匙。
隻見光輝閃爍幾下，古殿之門並未敞開。
反倒是整個古殿都在震動，在搖晃，似乎完全激活了起來，落下大塊大塊的鏽粉。
姬扶搖眉頭蹙起，召出戰戟，快速來到師尊身邊。
“哢！”
一塊巨大的鏽跡猛地脫落，墜入腳下無底深淵。
師徒二人同時抬頭望去，灰撲撲的牆壁上，顯現出一部分不似人族修士書寫的文字。
“這是……”
“是妖皇文。”
截取一抹獨峰山氣息，重獲準帝修為的林蕭，眼中有銀光流轉，快速分析出這幾個字的含義。
他一字一句，念出其中所代表的含義。
“登仙台。”
“登仙台？”
姬扶搖有些驚訝，咀嚼著這個詞彙，明亮的俏臉上展現出幾分迷茫，“這分明是座古殿，怎麼會和台扯上關係。”
“或許是地名。”
林蕭也不清楚，但腦子比少女稍顯活泛，知道這種時候，猜測自己沒見過的東西沒有任何意義，“小心一點，此地不同尋常，一切見機行事，意識到不對勁，立刻就走。”
姬扶搖謹慎點頭。
這世界上總有一些奇奇怪怪，不講道理的東西。
師尊再怎麼厲害，沒成仙，也就意味著擁有缺點。
乖乖聽話，能避免許多麻煩。
林蕭掌心輕推，散開飛撲上來的塵鏽，露出在震動中逐漸打開的古殿大門。
奇怪的是，
在大殿開啟時，任何靈氣蔓延的氣息都沒有，仿佛驅動這座“登山台”的不是靈氣，而是另一種特殊的東西。
妖的本源？
還是古老的煉氣法門？
上古時期……
這個人族記載不多，大部分毀於過往的年代，一切東西對現在的修士來說，都是未知數！
在信息不足時，胡亂猜想，隻會迷惑自己。
林蕭與姬扶搖對視一眼，同時邁開腳步，朝著古殿的內部走去。
隻是。
剛走到門口，兩人就有些邁不動步子了。
映入眼簾的，是廣袤而巨大的殿堂。
而在這個殿堂裡，沒有高居首座的君王，也沒有強橫無比的護衛。
灰撲撲的穹頂之下，有的隻是一個個伏在地上，呈臣服姿態的妖族。
他們種族不同，樣貌不同，有的身生雙翅，神聖似傳說中的天使，也有的反關節突出，是天生的殺戮機器。
但此時此刻，他們皆跪伏在地，神色虔誠。
密密麻麻，萬妖朝拜！
這太詭異了，即使有所準備，見到這一幕也忍不住打顫，心頭思緒萬千。
他們在上古年間是什麼種族，有多強，為什麼跪伏在登仙台中。
又是怎麼保持了數萬年的不腐，是否還活著，那個橫空出世。
一切都是未知數，一切都顯得極其詭異！
姬扶搖更是一個激靈，身子靠近了許多，忍不住低呼道：“這是登仙台？為什麼我感覺陰氣很重，一點仙道氣息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