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一大清早。
與少女晨練結束,二人伴著熬煮好的粥飯,像平常那樣交流完畢。
泡了茶,留下一些靈石。
林蕭站起身,準備走了。
沒有安流螢那樣的不舍。
也沒有顧憐兒那樣的臨行關照。
作為師尊的林蕭,與作為徒兒的姬扶搖,隻是互相擺了擺手,就轉過頭,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這種感覺……
倒也不賴!
駕馭飛劍,衝上雲霄的林蕭,心裡想。
他不是個婆婆媽媽的人,也不擅長應付這些東西。
先前照顧安流螢,歸根結底,隻是放心不下。
被顧憐兒照顧,也是因為少女還未變質的孝心。
到了三弟子這邊,除卻修行方麵的點點滴滴,誰都不慣著誰。
“都很有自己的個性啊。”
吹著高天冷風,林蕭嘴角勾起一抹淺笑。
以他現在的實力,想要去找安流螢,一個念頭就能抵達。
想起自突破至大聖後,就好久沒愜意地趕過路了,今日祭出飛劍,在路途中一個人想事情。
姬扶搖是有金色氣運,受天地鐘愛沒錯。
但有些東西,也是不得不防的。
就他所知,
前世有許許多多,針對天命主角的係統小說。
專門掠奪氣運,連番打壓。
姬扶搖固然是不怕打壓的存在,但若遇上,那身玄妙的氣運可就麻煩了。
林蕭可不想讓自己花了不少心血的東西,被路上冒出來的一個陌生人橫劫了去。
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
但有百分之五,也不得不防!
這世上已經有他一個穿越者了,再來一個,或許也有可能。
安流螢不就碰到一個帶老爺爺的──若非提早察覺,回山鍛煉少女心性,將計就計,也許真會被其擾亂節奏。
顧憐兒那邊,也不能輕視。
林蕭忽然歎了口氣。
說到底,還是底蘊淺薄了點。
要不,
嘗試拿一下姬扶搖的任務獎勵?
想法隻在腦海中彌留了一瞬間,便被清理出去。
身為師尊。
再怎麼想要抓住未來,也不能朝自家徒兒下手。
更彆提是要命的感情方麵。
兩個就要疲於奔命,再來一個……隻怕這輩子都要困在少女周身左右了。
再說。
滿腦子是求道成仙的姬扶搖,也不見得會起這些心思。
一個人漫無目的,靜靜在路上吹著冷風。
林蕭心頭思索著那些在山上時,就不會特意去想的事情。
最後。
他準備將專注力,放在安流螢和姬扶搖身上。
前者隻要突破,就能反哺師尊,算是現在急需的部分。
雖然元嬰再往上走,才情多麼逆天的天驕也要慢下來,但至少比突破聖人,準帝二重天快多了。
“可以試著多投入一些資源。”
“也不知皆字秘修行的如何了,兵字秘需要同步推進,還有最新的寰宇經理解……”
主修的我心流,劍法,身法,同樣要好好考校一番。
至於姬扶搖,林蕭沒多想。
分配給安流螢和顧憐兒的結束了,剩下的都是她的。
沒辦法。
有準帝傍身,數把準帝兵,極道帝兵護體,又要去熟悉半聖與準帝境界給自己帶來的提升。
現在的他,是一點資源都吃不下了。
金色氣運……
也不知道自己這一路上的存餘,能不能喂飽姬扶搖。
一路想著,劍鋒跨越東域,來到南疆區域。
相較於東荒的一草一木,南疆更顯狂野,枝繁葉茂,有種前世雨林的意味。
落葉太厚,又不受日曬,最終發酵出毒素,在森林內部形成淺薄的毒霧。
一眼看去,就像是有毒蟲惡獸棲息的區域。
偶爾,
也能在俯視的餘光中,望見幾名或身穿道袍,或頭頂耳朵的妖族在其中行走,很快就不見了蹤跡。
妖。
這個在其他地方比較罕見的生物,來到了南疆,就很容易見到了。
林蕭加快了些速度,目的地鎖定在安流螢身上。
大概是十幾分鐘,視線中就有了城池的樣貌。
和人類略有相似,但又有所不同,“妖居”與山林同建,隻有些房屋形體,並未破壞周圍的樹木和草叢。
安流螢不在這裡,她在城外十幾裡的位置。
嗯。
在帶孩子。
說是帶孩子,其實就是讓小肉丸去帶著撒歡,自己一個人抱著什麼東西在雕琢。
林蕭故意放緩動靜,走到她身後。
讓少女心誠以待的,正是他那個未完成的雕塑。
隻是……
“是不是刻的太深了,”
林蕭忽然開口,疑惑道,“現在就刻這麼深,衣服可就不好修了。”
突然的聲音,嚇了少女一大跳。
像是隻受驚的大狗,一整個從地上跳起來,單手護著雕塑,另一個手旋轉刺來。
然而。
似乎是分辨出了聲音的主人,刺來的動作先是一頓,隨後變化為抓,身子也跟著撲來。
“師尊!”
“等一下,”
林蕭伸出兩根手指,抵住她要蹭上來的腦袋,無情道,“先回答問題。”
安流螢哪兒還記得什麼問題。
現在的她,滿腦子都是師尊來看自己的激動!
然而,
武力上的差距,很快就給她打了一針鎮定劑。
少女隻能埋頭苦思,回憶師尊先前的問題。
片刻,仰起那張絕美的臉蛋,很是純粹地說:“那就不刻衣服。”
“……”
在一瞬間,林蕭腦海中充斥著滿滿的後悔。
早知道不來看她了。
考慮到少女越長越大,不太適合揍來揍去。
他強壓下心頭的無語凝噎,耐著性子問:“不刻衣服,怎麼拿去給彆人看?”
安流螢縮了縮脖子。
對師尊的了解,讓她察覺到些什麼,乖乖巧巧地說道:“之後可以單獨刻衣服。”
“單獨……”
林蕭想了想,伸手道,“我來幫你吧。”
安流螢想了想,沒有拒絕,把雕塑放到他手上。
林蕭就在她旁邊坐下。
和少女一樣,用厚重的芒草做蒲團,一點點雕琢穿著衣服的下半身。
少女看了一會兒,有些後知後覺地仰起頭來,問:“師尊怎麼忽然過來了?”
“有些話想對你說,”
林蕭頓了一下,繼續道,“接下來這段時間,也會沒什麼時間,於是想多過來陪你幾天。”
安流螢選擇性遺忘了前麵幾句話,隻剩下那句”於是想多過來陪你幾天”。
一下子,不能雕刻師尊的遺憾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開心。
“嘿嘿。”
她把頭紮在林蕭肩膀上,胡亂地蹭,臉上帶著憨笑。
“傻笑什麼?”
林蕭有些嫌棄地看了她一眼,倒也沒推開,一板一眼刻著雕塑。
“原來師尊沒忘記流螢啊。”安流螢像隻小狗似的,滿足地嗅著他身上氣味。
“忘了誰,也不會忘了你,”
少女略顯傻乎乎的樣子,讓他也軟了眉眼,“之前不是說過嗎,重要的是人,而非寄托於物的感情,想為師了,就說出來。”
“想您。”
“嗯。”
“想您。”
“為師聽見了。”
“想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