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峰山上的生活，就這樣安定了下來。
雖然馬上就要下山，但安流螢很懂得利用時間。
不是磨著師尊要親要抱，就是和顧憐兒聊天侃地，完全沒有一刻是閒著的。
顧憐兒偶爾便會下山一趟。
或是半天，或是一整天。
每次回來，都會帶著滿滿的，來自娘親的手工糕點或小工藝品。
以及更嫻熟的按摩手藝。
嗯……
總而言之。
對於俗世的普通人來說，年關過後，日子也就逐漸趨向於平常了。
林蕭也在日複一日的喝茶，讀書，以及想辦法滿足少女離去前的一點點過分的小要求之中，研磨起自己剛剛得到的完整仙術。
這是一套極為不凡的術法，涉及到天命，因果，氣運等諸多非凡區域，非強者不可修。
林蕭有過幾分鐘的大帝體會，讀起來也是非常艱澀，幾乎看幾分鐘就要揉揉太陽穴，細心品讀那一個個字詞之間蘊含的無上知識。
每當這時，顧憐兒就會站在身後，伸出冰涼的小手，一點點拂去他品讀仙書的疲憊。
“好了，”
又一次按摩結束，林蕭睜開眼睛，製止了少女的動作。
顧憐兒後退兩步，為他斟滿了溫熱的茶，不緊不慢地坐到旁側的蒲團上。
乖巧規矩的樣子，優雅賢淑的動作。
背部挺直，娉婷嫋娜，白皙的脖頸，讓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開視線。
這是個很有大家氣質的少女，像是剛從家教森嚴的宅邸中走出，一言一行皆帶有莫名美感。
但任誰也想不到，這樣的女孩，偶爾便會在夜晚，完全變成另一副模樣。
就連林蕭也是一樣。
此時，他正移開投到少女身上的視線，漫無目的地盯著不遠處正在對著樹枝上那隻肥蟲叫嚷的小肉丸和小白。
“準備好要在什麼時候下山了嗎？”
“嗯，”
顧憐兒也在看著那邊，語氣是同樣的平靜與溫和，“預計時間，大概是師尊收下下一名弟子後的一個月內。”
少女很有主見，不習慣過分依附他人，任何事情都能夠獨立思考，自己做出抉擇。
因此教育到現在，很少再會有什麼事需要他來乾涉。
包括煉丹，煉器，陣法，越來越傾向於自修。
就算現在出師，也沒什麼多少問題。
當然，非要說的話，就是在底蘊上跟安流螢差了一截，需要好好補足才行。
“你有主見，任何事自己安排就好，”
林蕭微微頷首，警醒道，“若超出控製，記得呼喚為師前去相助。”
“憐兒會的。”
少女跟著點頭，“師尊也要好好生活，憐兒會儘快解決那邊的事，回山上來的。”
“這個不急，”
林蕭搖了搖頭，“下山之後，可以像流螢一樣，多結識些朋友，見證紅塵人世，這對你們未來成聖有很大幫助。”
顧憐兒微微俯首，用手將幾許繚亂發絲攬過耳後，露出清麗白皙的臉蛋。
“憐兒有師姐和師尊，就足夠了。”
“……”
林蕭摸了摸茶杯的碗沿。
像這種聽起來不太對勁，但細細品味，又沒什麼大問題的說話方式，最近越來越頻繁地出現在對話裡。
這讓他有點懷疑，感覺安流螢不是在跟顧憐兒打好關係，而是在教她怎麼衝師。
應該不會吧？
嗯……
徒兒間感情太好，似乎也不是件好事。
正這麼想著，完成一整天練劍任務的安流螢，邁著歡快的腳步直撲過來。
“師尊──”
“做什麼？”
林蕭伸出手，抵住她要往懷裡撲的小腦袋，“自己去找蒲團坐。”
“不嘛，師妹不會在意的，”
安流螢抱住她的手臂，明媚的側臉，在後麵探出來看向顧憐兒，“是吧？”
顧憐兒眨了眨眼，輕輕點了點頭。
但還是耐不住師尊的抗拒，撅著嘴把屬於自己的羊毛蒲團搬到師尊身邊的另一側。
沒過多久，端坐的樣子，就變成了靠在師尊身上。
再過一會兒，更是完全倒在了他的大腿上，仰著小臉，跟另一邊的師妹談起隻有少女才懂得的話題。
小手還不老實，腦門挨了幾下，還非要牽著林蕭的一個手掌，在自己手上揉捏，變幻著各種各樣的姿勢。
在旁的顧憐兒，偶爾就會撇來一眼。
旁人無法直視的眸底，閃爍著足以致命的幽深。
“中午吃什麼？”
聊了好一會兒，安流螢打著哈欠，往林蕭懷裡蹭了蹭，感覺有些困了。
“麵，”
顧憐兒喝了口茶，“已經備好菜了，等小肉丸和小白玩累了就去煮。”
“我去吧，”
林蕭收回被安流螢摸到溫熱的手掌，敲了敲好像一隻蹭樹狗熊往自己身上蹭的安流螢，“一點都沒有身為師姐的樣子，整天如此，成何體統？”
“這不是快下山了嘛，舍不得師尊。”
“再用這種借口，今晚就下山吧。”
“師尊～”
安流螢討好地蹭上來。
待兩個小家夥嗷嗷叫著喊餓時，林蕭起身去煮飯。
留在原地的顧憐兒，微微俯下身子，忍不住低語。
“師姐，這樣真的有用嗎？”
“你要表現得更吃味一些呀，”
安流螢還在留戀師尊留存過的氣息，冷不丁聽到她這麼問，小腦袋頓時轉了起來，非常硬氣的回答，“看上去毫無所謂的樣子，是不會讓師尊心軟的！”
“我有做呀。”
顧憐兒指的是頻繁去看她和師尊接觸的樣子。
在她看來，這種動作已經表現的十分明顯了，很在意師尊和師姐的互動。
然而，
對於安流螢來說，這還是太小兒科了。
“不用表現的特彆強烈，隻要偶爾直視著發呆，或者是沒理由的失落和悵然若失就夠了。”
安流螢動用全部腦細胞，抓緊補充，“師尊很關照我們，會捕捉到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但太微小是絕對不行的。”
“……”
顧憐兒感覺還是有點不妥。
動用仙人醉，用來滿足自己就已經很對不起師尊了，又要裝模作樣，令師尊為難，感覺不太是徒兒應該做的。
即使這是為了讓師尊明白自己的心意，通過對師姐的比照，更加關照自己……
等等！
顧憐兒忽地蹙眉，想起了被隱藏在其中的一個可能性。
“師姐，”
她猶疑著詢問，“您不是想要光明正大在師尊身邊親近，故意跟我這麼說的吧。”
“哈哈哈，怎麼會呢。”
完全不會說謊的安流螢，撓著頭傻笑。
“……”
算了。
讓本來就不聰明的師姐，為這件事出謀劃策一點都不現實。
能想出這種辦法，肯定浪費了不少腦細胞。
顧憐兒歎了口氣，摸了摸師姐蓬鬆的頭發。
安流螢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兩眼：“這個辦法或許真有效果，我們在試幾次，肯定能得出結論。”
“還是算了，師姐大膽跟師尊親近吧，我沒有關係的。”
“喔喔。”
“……”
“真沒有關係嗎？”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