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這個情況,很嚴重了呀!”
老維倫好不容易來一趟艾澤拉斯肯定不能立刻就走,反正來都來了,權當給自己放半天假,於是在迪亞克姆的邀請下,大先知便來為目前處於“軟禁”狀態的雙子查看了一下情況。
結果這不查不知道,一查真的嚇一跳。
維倫表情非常嚴肅,真有種“老中醫號完脈開始查醫書”的感覺,他看著眼前臉色平靜的雙子,對身旁的迪亞克姆說:
“她們的思維、神智和情緒雖有狂熱的征兆,但大體來說還是正常的,聖光之母未有力量介入其中,這和一般情況下因為被納魯庇護導致思維同化的案例並不一樣。
她們倆發自真心的認同澤拉的道義,在認同與追隨之後才將自己的心智與澤拉的聖光聯係在一起。
因為這種發自心底的認同,導致她們距離成為澤拉的‘選民’隻差一步之遙,之所以還沒有完成儀式是澤拉一直在拒絕,聖光之母也知道選民的聖光狂熱會乾擾到思維和理智。
她將雙子視作自己傑出的學生和接班人,她並不打算讓她們也變的狂熱。
這就是為什麼聖光軍團在雙子大主教的指揮下屢戰屢勝的原因,她們並不狂熱,迪亞克姆,她們隻是走入了極端。”
“我也覺得她們兩個冰冷冷的就和機器人一樣,強迫自己以最理智的姿態去考慮問題,就像是剝離了大部分人性,就像是被嚴重‘聖化’。
這顯然不正常。”
迪克揉著下巴,說:
“所以,該怎麼把她們擰回來呢?”
“說服?辯論?或者讓她們看到執拗的結果和代價。”
維倫起身,說:
“她們很理智,甚至為了維持理智而使用聖光誓言壓製著自己的其他情緒,考慮到她們是領袖和指揮官,這個選擇似乎無可厚非,但這也意味著隻要她們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便能很快完成自我說服。
她們相信澤拉是對的,有一定的盲從傾向,因此,你需要向她們指出澤拉的謬誤。
這是兩個好孩子,迪亞克姆。
你在艾澤拉斯的行動會需要她們的幫助,如果你要在這裡組建你的派係,那麼她們也會成為最優秀的指揮官。
我想你有足夠的能力說服她們,我就不介入了。”
老先知說:
“我得去看看那些光鑄者戰士們,相比雙子,他們的狂熱與盲從問題或許會更嚴重一些。”
“麻煩您了,大先知。”
迪亞克姆親自將維倫送到埃索達飛船的傳送台前,他說:
“除了這艘埃索達號飛船會留在艾澤拉斯幫助我們對抗惡魔並處置萬物統一場外,風暴要塞和它的三艘護衛艦都會前往德拉諾。它們會在艾澤拉斯星體之外的軌道上集結,隨後由艾格文女士在那安全區域施展一次空間傳送,將你們直接送回德拉諾。
屆時,除了阿達爾冕下要護送哈頓老爹前往星海召集‘阿古斯救世者’們外,其他三艘星艦和納魯都會留在德拉諾,協助您和卡拉冕下繼續完成那件重要之事。”
警戒者停了停,撫摸著自己的阿古斯之心尾戒,對維倫低聲說:
“我之前在艾澤拉斯尊主的協助下,幫助阿古斯尊主喚回了一部分星魂碎片,隻要等到‘奧秘學者’氏族抵達德拉諾,再進行一次星魂意誌回收,阿古斯尊主就能恢複到可以駕駛那尊構造體戰鬥的程度了。”
“這是真正的好事啊!”
維倫眼中浮現出喜悅和滿足,他在胸前劃了個三角聖徽,說:
“我已經能想象到我們的人民追隨我們的尊主一起踏上戰場時的雄姿,在祂的帶領下,我們的返鄉之路必會百戰百勝。
而這都來自於你的無私奉獻,迪亞克姆。
你為我們找到了救世之策,讓我們的世界誓言終於擁有了實現的可能,若未來艾瑞達人真的可以返回故鄉,那麼你,迪亞克姆,你將成為我們真正的‘救世者’。”
“先知,請務必不要這麼說。”
迪克搖了搖頭,他攙扶著維倫走入傳送台,很認真的說:
“我也是人民的一員,若沒有人民在星海中的堅持,我即便找回了這些方法和偉力又能如何?重返家園,奪回遺產這種事靠我一個人根本無法完成。
不是我帶領人民,是人民幫助我,是人民塑造了我。
我隻是世界誓言的背負者,與您一樣,與其他人一樣。
這是我們必須攜手完成的大事。”
“你的問題就是太謙遜了。”
維倫歎了口氣,拍了拍迪亞克姆的肩膀,叮囑道:
“雖然事情急迫,但你自己的安危也很重要,尤其是行走光影要承受雙重的約束與誘惑,你的壓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孩子。”
“我樂在其中,若所行之事為自己想做之事,那麼壓力也可以成為一種樂趣。”
警戒者微微一笑,目送維倫消失在傳送的光束中。
隨後他轉過身,看著自己身後出現的雙子,說:
“你們需要認識到澤拉那套理論最大的錯誤之處,隨我來吧,我帶你們去個地方。對了,剛才我們討論救世之策時,你們倆聽到了嗎?”
“如果您和維倫大人還有哈頓大人不希望我們聽到的話,就不應該將我們安置在旁邊的休息室中。”
臉色還是有些蒼白的薩洛拉絲啞聲說:
“您並沒有打算向我們姐妹隱瞞這重要的計劃,您是希望我們也參與其中嗎?”
“你們有拒絕的權力嗎?”
迪亞克姆反問道:
“所有艾瑞達人都必須參與其中!你們的自我認知難道已經不是艾瑞達人了嗎?你們不但要參與,而且要在其中承擔很重要的角色,但這一切都要建立在你們恢複正常之後。
澤拉不是壞人。
但她的想法和行為也絕對談不上正確,不要急著反駁,跟我來。”
——————
心之密室。
這裡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安靜,實際上因為它位於地殼深處的緣故,在艾格文這位“星魂守護者”不開傳送門的情況下,999的生物都無法到達這裡。
但在之前覲見了艾澤拉斯尊主之後,迪亞克姆發現自己的阿古斯之心尾戒也被賦予了“傳送權限”,隻要在心之密室附近,他就可以把自己和身旁的人傳送到這個距離星魂最近的神殿中。
但這裡並非沒有人。
雖然艾格文忙著籌劃自己的“索敵旅行”,但守護者閣下還是抽空用石頭“捏”了幾尊魔像安置於此。
艾格文現在可牛逼啦。
人家被星魂傳功又經曆了晉升返祖,其實力早已不是半神可以形容,因此她現在捏出來的“戒衛侍女”比之前可威猛太多,一切不受歡迎的家夥敢靠近這裡的下場,就是被勁霸的岩石守衛砍成肉泥。
不過迪亞克姆擁有尊貴的“麵子果實”,因此他在這裡暢通無阻。
帶著雙子一路走入心之密室的操縱台前,伸手激活了其中的某些功能,將之前阿古斯尊主與艾澤拉斯尊主會麵的場景與祂們的談話都投影出來,讓雙子好好看看這些世界之秘。
“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你們與惡魔戰鬥是錯誤的選擇,這兩萬多年裡,不隻是你們在對抗惡魔,艾瑞達戰士們從未停下向惡魔複仇的腳步。
你們的戰爭是神聖且不容置疑的。
但你們的戰鬥方式是錯誤的。”
迪亞克姆靠在創造台前,他伸出手讓環繞著自己的金色小天使落在自己手臂上,示意它們先彆唱那彩虹屁的聖歌,這會大人交談呢,要維持安靜。
基本是五十塊好兄弟熾天使微縮版的小天使們很乖巧的閉上了嘴,又在光耀聖靈的光輝變化中落在了迪亞克姆肩膀上,形成獨特的“裝飾品”。
他看向雙子,說:
“一場戰爭必有目標,在理智的指揮官看來,戰爭永遠是達到目標的手段而非目的。但聖光軍團沒有這樣的目標,你們一直在戰鬥並將戰鬥視作了自己存在的唯一價值。
沒有清晰目標的指引,在前進中迷失是必然的結果。
我問你們,雙子。
如果有一天,聖光軍團戰勝了燃燒軍團,為禍星海的惡魔們被驅逐回它們的扭曲虛空中,你們麾下那些過於狂熱的光之戰士們會因為這樣的勝利而選擇放下武器嗎?”
他說:
“連薩格拉斯都知道一旦燃燒的遠征完成,惡魔就成為了新生的星海裡最大的不穩定因素,祂要麼親手處理掉自己的惡魔仆從,要麼會將它們扔進物質世界和無光之海接壤的戰場裡,讓它們在那無儘的戰爭中自滅。
那麼作為聖光軍團的指揮官,你們兩又準備怎麼處理你們麾下的狂熱戰士?
放任他們化作下一個‘燃燒軍團’,以酷烈的手段光鑄整個星海?
還是讓那殘酷的光葬在整個星海回蕩?”
雙子沉浸在兩位星魂尊主揭秘的“泰坦之惡”中,麵對迪亞克姆的詢問,兩人對視了一眼,由奧蕾塞絲說:
“澤拉女士透漏過,在戰勝惡魔之後,她會將聖光軍團重組,親自帶領著最狂熱的戰士們效仿古老的先賢,對死亡的國度發起遠征!她在某些沉思之時也會向我們表達她對死亡原力引而不發的擔憂。”
“我們知道您想說什麼,迪亞克姆長官。”
薩洛拉絲啞聲說:
“但聖光之母並非沒有注意到死亡原力借助聖光與邪能的戰爭而不斷積蓄力量的危險行動,她對於聖光軍團的歸宿自有安排!這已說明了澤拉女士不如您認為的那麼極端,她有自己的計劃和想法。
我們認為澤拉女士對戰爭和戰後都有清晰的目標與規劃,她並未迷失,因而我們也並未迷失!”
“但這一切建立在聖光軍團與燃燒軍團戰爭結束時,澤拉依然活著並駕馭聖光軍團的基礎上,我問你們,你們覺得澤拉會活到那個時候嗎?”
迪亞克姆順著雙子的話反問道:
“你們覺得,澤拉派你們來艾澤拉斯尋找我這個被她修正預言才找到的‘光暗之子’的目的是什麼?你們覺得如果我真的去到了澤拉身前,她會對我做什麼?”
“當然是當然是協助您完成預言!”
奧蕾塞絲這會已經注意到了迪亞克姆長官的刻意引導,她大聲說:
“澤拉女士自從知曉那‘光暗之子’的預言之後,她就一直在為預言之子的誕生做準備,一開始,她確實認為獵星者伊利丹是那位可以挽救群星的人,但一次又一次與伊利達雷的接觸無果讓她意識到了不對。
她意識到並承認自己被某種力量誤導了!
伊利丹會承受很重要的使命,那個使命或許會影響到星海的未來,但獵星者並不足以為這片群星帶來和平。
您才可以!”
“你在逃避我的問題,孩子。那就讓我來告訴你,一旦我出現在澤拉麵前,她會做什麼吧。”
警戒者站起身,在聖靈形態下將自己的納魯聖歌擴散幾分,在那空靈的bg的伴奏聲中,他說:
“聖光之母會把她所有的力量都毫無保留的交給我,她會把自己辛辛苦苦維持的聖光軍團的統治權交給我,她的激進者派係也會一同傳承給我。
為了確保我一直行走在最純淨的聖光之路上,她甚至會以自身消亡為代價,將我強行從光影雙生的道途拉回純淨光誓中。
她一定會這麼做並將其視作一種偉大的自我感動式的犧牲。
執拗的她篤定‘光暗之子’會給紛亂不堪的群星帶來和平,哪怕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我要用什麼方法帶來這種和平。
她相信預言,甚至不願去思考預言背後的含義。
澤拉不是個壞人。
我再強調一次我的觀點,她如果真是個壞人,問題反而好解決了。
她是個瘋子!
而這個瘋子麾下有一支與燃燒軍團對抗了兩萬多年的恐怖力量。
澤拉真正的問題在於,她總希望把複雜的問題簡單化。
她總覺得找到‘光暗之子’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但事實上,如果你們足夠理智,你們就會知道想要讓這片群星真的安靜下來,需要的不是一個光暗之子,而是整個星海所有生命的共同參與。”
迪亞克姆看著雙子,他以一種嚴厲的語氣說:
“物質世界發生的混亂本質上是六原力的紛爭,你們已陷入和燃燒軍團不死不休的戰鬥裡,雙方的戰鬥越是劇烈,聖光和邪能原力越是沸騰,而借由戰爭的死傷引發死亡原力也開始沸騰。
這片星海已經混亂了兩萬多年!
生命原力衰弱不堪,祂為了自保也隻能讓自己沸騰起來以對抗死亡的侵蝕,奧術因為萬神殿的崩塌已被壓縮到極致,正代表著群星秩序的徹底崩潰。
虛空呢?
虛空會坐視其他原力已厲兵秣馬而自己卻毫無準備嗎?
動動腦子想一想,如果原力繼續這麼沸騰下去這片星海會迎來什麼樣的結局!我為什麼要把你們兩帶到這裡,為什麼讓你們親眼見到至尊星魂的存在?
如果這片寰宇星海自有意誌,如果真的存在一位‘造物主’,為什麼祂會安排艾澤拉斯這樣一旦蘇醒,就可以瞬間打破六原力亂戰局麵的超級力量的存在?”
警戒者靠在心之密室的操作台上,他語氣平靜的說:
“艾澤拉斯尊主是這片星海最後的‘定海神針’!
一旦我所說的最壞情況出現,一旦星海因原力的對抗走入絕境時,艾澤拉斯就會蘇醒,到那時,祂要負責的唯一行為就是為這片寰宇送葬。
我們的滅亡不會被死亡原力帶來,至尊星魂會幫我們結束這一切。
至尊星魂是星海的鏡子!
星海若安定繁榮,祂便會成為六原力之外的第七者;星海若自尋死路,祂便會成為一切混亂的終結者。
或許在祂蘇醒打破這一切之後,寰宇會進入下一個重啟的紀元,但那和我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
我們需要的不是什麼見鬼的光暗之子,我們需要的也不隻是對燃燒軍團的戰爭勝利,我們需要的是平衡!我們需要讓如今沸騰不堪的原力冷靜下來。
打壓邪能、冷卻聖光、扶持奧術、鼓舞生命、對抗虛空、遠征死亡!
這才是我們現在要做的事!
澤拉或許知道這些,不,她那樣的領袖肯定知道這些!但她依然將一切都寄托在‘光暗之子’身上,她會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留給我,然後自己帶著釋然與使命完成的輕鬆離開這個沒有希望的星海。
她把解決問題的重擔留給了我,皆因為她自己無法完成這困難之事。
澤拉不隻是個瘋子,還是個試圖逃避責任的懦夫。
但這不怪她。
成為懦夫是所有不敢對抗命運的先知的必然結果,她找不到解決問題的方法,就隻能被預言牽引著寄希望於一個‘預言之子’來幫她完成所有問題。
澤拉太絕望了,所以她選擇相信‘後人的智慧’。
但我一直在對抗命運啊,孩子們。”
迪亞克姆上前,伸手放在雙子顫抖的肩膀,他說:
“我這樣的人,怎麼可能順從澤拉依靠那荒誕的預言,而為我強行塑造出的命運呢?
我花費了多少精力,做出了多少犧牲才將這一切推進到如今這個地步,而澤拉用一個‘預言之子’的說法就否定了我從以前到現在的所有努力。
她認為是命運而非我用雙手塑造了這一切,她認為我隻是一個隨波逐流的人。
我感覺她在羞辱我!
在你們帶著聖光之母的秘密指令出發的時候,你們倆就該意識到這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皆因為這所謂的‘預言’本身,就是個不能自我詮釋的悖論。
澤拉甚至已經無法自圓其說。
聖光之母的壓力太大,在她意識到那個所謂的預言隻是陰謀家的設計時,在她認清伊利丹不是光暗之子時,她岌岌可危的心智就快要崩潰了。
她知道問題出在哪,但她解決不了,因為她自己就是問題的一部分!
她隻能沿著命運的重壓帶著聖光軍團一路走下去,直至狂熱的光葬遍布整個宇宙。
與怪物戰鬥的勇士要時刻警惕自己不化作怪物,而現在,以如今的局麵發展下去,當燃燒軍團被擊敗之後,聖光軍團就會成為新的‘燃燒軍團’。”
警戒者笑了笑,看向臉色慘白的雙子,他攤開雙手,說:
“需要幫助的人不是我,需要幫助的人恰恰是你們的導師,我會幫她!在某個合適的時刻,我會去幫澤拉解決這些她已無法承受的重擔。
但在那之前,你們兩個要先給我清醒過來!
你們是聖光軍團的指揮官,你們是澤拉親自挑選的繼承人,也隻有你們倆有能力把目前正在失控的聖光軍團帶回正軌。
斬斷和澤拉的鏈接!
我帶你們走入光影,讓你們重拾理性與智慧。”
“但惡魔”
薩洛拉絲顫顫巍巍的說:
“如果沒有了聖光軍團的戰爭,燃燒軍團又該怎麼辦?”
警戒者側耳聽去,似乎聽到了某種聲音在破碎,他仔細尋找聲音的來源,最終看向了眼前低下頭的雙子,她們的軀體在顫抖,她們的一切反駁都已再無意義。
唔,原來是道心碎了呀,沒關係,虛假的預言碎了就碎了吧,在碎片中挑選出真正的勇氣彌合,才能塑造出扛起重任的肩膀。
“燃燒軍團真正的問題在於薩格拉斯,如果不威懾住祂的極端,這片星海永無寧日。”
麵對雙子問出的“終極問題”,迪克指了指身後的心之密室,說:
“沒人能在物質宇宙戰勝祂,但即便是最殘暴的邪能,也抵擋不住其他五原力的聯手鉗製。
問題的解法我剛才已經告訴你們了,我現在已得到了聖光和虛空的雙重加持,生命不是我的敵人,但奧術與死亡的妥協還需要一些方法。
我們會找到方法的。
在薩格拉斯抵達這最後的戰場前,我們會找到的。
現在,和澤拉說再見吧。
如果你們真的關心她,就該為她岌岌可危的精神狀態尋找解法,而不是跟著她一起瘋下去。
忘記那個可笑的預言。
命運,隻能掌握在我們自己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