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一點燭光,卻將大半的房間照亮。
八仙桌旁,三道人影圍聚而坐。
許星辰翻看著九陰真經,將首頁的梵文總綱娓娓道來,洪七公和郭靖在旁安靜傾聽。
世上的許多經典之作,每讀一次,都會帶給人不同的體悟與收獲。
九陰真經便是如此經典巨作,而梵文總綱更是貫穿整本經書的重中之重,畫龍點睛的關鍵所在。
許星辰第二次給人充當翻譯,一邊解說,一邊偶爾會將自己對梵文總綱的理解闡述出來。
洪七公聽到妙處,眼中往往神光閃爍,臉上不時露出歡喜之色。
郭靖腦袋愚鈍了些,卻也總有恍然之時。
興許是接觸過太多的神功絕學,許星辰並沒有太看重九陰真經這本天下第一的武功秘籍,他隻需要裡麵的武學至理來填充自己的知識儲備庫,好讓自己的武功得到進一步的完善。
至於修煉?!
他自己的武功都修煉不完善,如何會去修煉九陰真經中的東西。
在許星辰的心中,九陰真經中的種種上乘武學,還沒有洪七公的降龍十八掌來得有誘惑力。
至於讓郭靖背下九陰真經一事,的確隻是為了增加他的武學閱曆。
九陽神功和九陰真經雖然都是陰陽並濟的武學,但修煉路數完全不一樣,郭靖的腦子即便再笨,應該也能明辨其中的道理。
梵文總綱不過千字,卻字字玄機,微言大義,玄妙深奧,晦澀難明。
洪七公聽了一遍,便全部記在心中,坐在一旁的床上去琢磨其中的道理。
郭靖的記憶力差了不少,許星辰耐著性子給他講了一遍又一遍,遍之後,才全部記了下來。
至此,屋中徹底安靜下來!
洪七公和許星辰各自坐在一張床上,閉目沉思,安然不動。
郭靖則盤坐在地板上打坐休息。
一點燭火,散發悠悠光輝,將三道身影照的半明半暗。
不知過了多久,燭光突然一跳,徹底燃儘。
屋中陷入一片黑暗
須臾間,一夜轉眼而過!
等到窗外天光大亮,有啞仆敲響了房門,送進來一些飯菜。
見到屋中突然多出一人,雖有幾分驚詫,也不以為意;出去後,很快又多拿了一副碗筷進來。
用過早飯,又休息半個時辰。
有啞仆前來,將三人帶出院落,一路彎彎拐拐的走過一片樹林、一片竹林、來到一處涼亭所在的空位。
此處地勢開闊,周圍大樹環繞,涼亭上方掛著一個匾額,上書“積翠亭”三字。
兩邊懸著一副對聯,分彆書寫著“桃花影裡飛神劍,碧海潮生按玉簫”兩句,字跡風骨雋永,自有一股孤傲氣息。
此時,涼亭中央正站立著兩人,正是一身青色衣衫的黃藥師,和一身白衣的黃蓉。
黃蓉見到三人到來,立刻歡喜的大叫出聲:“靖哥哥、師傅、還有許師傅,你們三人都來啦?真是太好了!”
正想飛身撲過來,被黃藥師瞪了一眼,隻好按捺住自己激動的心情。
郭靖上島幾天,這還是第一次見到黃蓉,心情也十分激動,打了一聲招呼後,朝黃藥師躬身行禮道:“晚輩見過黃島主!”
黃藥師製止了自己女兒的衝動,不去理會向他行禮的郭靖,先是詫異的看了一眼許星辰,隨後向洪七公抱拳道:“洪兄,自從你來到島上,多有怠慢,還請諒解一二。”
這個世上,能夠讓黃藥師以禮相待之人,也就那麼人。
洪七公,便是其中一人!
洪七公哈哈大笑道:“藥兄,最近幾日你這島上來了不少的客人,老叫花能夠理解!”
兩人打過招呼,黃藥師方才再次看向許星辰,冷聲問道:“小子,你是如何逃出桃花陣的?”
麵對黃藥師的變臉,許星辰不以為然,隻淡淡一笑,輕描淡寫道:“黃島主,這個世界上不止你一人精通九宮八卦陣;同樣,想要從你那桃花陣中出來,也不止一種方法”
黃藥師眉頭一皺,正要再說些什麼,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嗚嗚泱泱的古怪笛聲。
眾人轉頭看去,便見不遠處的小路儘頭,一隊身穿白衣的身影正緩步行來。
那些白衣身影,男女皆有,嘴裡吹奏著長短不一的笛子,發出尖銳古怪的聲音。
窸窸窣窣
一行人周圍的草叢中、道路上,密密麻麻的蛇影此起彼伏、蜿蜒行進,數量多的讓人頭皮發麻。
那些身影什麼顏色都有,什麼品種也有,五顏六色,花花綠綠,色彩極其鮮豔、醒目。
唯一共同點,它們都是劇毒之蛇!
洪七公見到這般萬蛇出動的排場,忍不住輕哼一聲:“這老毒物,每次出場都這麼高調”
當那些密密麻麻的毒蛇移動到涼亭附近,白衣男女們吹奏的笛音陡然變得尖銳高亢。
所有毒蛇一起停下前進的身影,將身軀盤成一團,腦袋高高揚起。
許星辰見到這一幕,心中不由升起一個古怪的念頭:“這些蛇,好像一坨坨翔”
笛音消停,數十白衣男女的隊伍向左右兩邊分開,露出歐陽鋒和歐陽克的身影。
歐陽鋒手拿鬼頭靈蛇杖,帶著搖晃著白紙扇的歐陽克大步走來,刀劍一般犀利的眼神掃過前方諸人,見到許星辰出現在洪七公的隊伍中,心中雖有幾分詫異,卻也早有預料。
他與黃藥師和洪七公互相打著招呼,彼此之間都顯得十分客氣。
黃藥師看看玉樹臨風的歐陽克,滿意的點了點頭;回頭再看看一臉憨裡憨氣的郭靖,眉頭便皺了起來。
他二十多年都在島上閉關不出,不知道歐陽克的風流倜儻,麾下女人眾多
隻以為歐陽克既然是歐陽鋒的侄兒,師出名家,想來,武功在年輕一代中當屬第一,再加上其英俊的麵孔,風度翩翩的氣度,心中已經對此人有了幾分好感。
反觀郭靖,相貌憨厚,身上一點也沒有讀書人的氣質。
至於武功方麵
他在太湖島陸家莊的時候,本想出手教訓一二,結果被她女兒跳入河中威脅,隻能作罷。
但想來,郭靖即便有洪七公當師傅,年歲尚小,又能學得幾分真傳?!
世人行事,總喜歡先入為主。
看到一個人皮囊俊美,心中便先生出幾分親近;如果看到一個人麵相醜陋,便會厭惡三分
黃藥師身為一代宗師,亦不能免俗。
三人打完招呼,洪七公開口問道:“藥兄,你準備了什麼樣的考題,快快說來!”
歐陽鋒亦轉頭看去:“藥兄,還請說出考題;我這侄兒已經等不及和你女兒洞房花燭夜了!”
黃蓉聽得此話,忍不住輕哼一聲。
黃藥師沒有理會自己女兒的不滿,目光掃過在場眾人,沉聲說道:“我的三道考題,分彆是音律、武功、讀書”
這一下,黃蓉不乾了,頓足大叫道:“爹,你這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靖哥哥他哪裡懂什麼音律,讀書估計也不在行”
黃藥師訓斥道:“我的女婿如果連讀書和音律都不會,豈不讓外人笑話?”
歐陽鋒聲音如金鐵:“藥兄所言甚是,咱們習武之人不能隻學武功,還要在讀書、音律方麵有所建樹;正所謂: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此乃各大王朝立世之根本”
洪七公不同意:“咱們習武之人,終歸還是要以武功論高低;至於讀書和音律,都是些旁枝末節的東西。”
黃藥師冷然說道:“洪兄、歐陽兄,你們都不必再爭論了;我意已決,就考這三方麵的東西。”
見黃藥師態度堅決,針鋒相對的歐陽鋒和洪七公互相對視一眼,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許星辰站在一旁,靜靜觀看,心道:“看來,事情的走向還是沒有發生變化”
“不過,黃島主恐怕要失算了”
“我傳授靖兒武功的同時,也讓他讀過不少書;他雖然沒有辦法靈活應用,可是論知識之廣博,那歐陽克還真未必比得上他”
“即便黃島主拿出九陰真經下部,讓靖兒和那歐陽克一起背誦,有昨晚背下來的九陰真經上部打底,靖兒應該會更加容易記憶”
許星辰在這邊思慮萬千,黃藥師已經叫人搬來兩麵大鼓,放在場地兩邊。
“第一場,比音律!”
黃藥師目光掃過歐陽克和郭靖,吩咐道:“你們二人分彆選擇一麵鼓,隨著我的簫聲敲鼓擊節,能夠聽完我一首曲子,並能完整打完節拍之人,便為勝者。”
郭靖和歐陽克很快站在兩麵鼓旁邊,拿起上麵裹著紅布的鼓錘。
郭靖有些忐忑的回頭看了自己的兩位師傅一眼。
洪七公大聲道:“男子漢,大丈夫,不論輸贏,都不要畏畏縮縮,叫人小瞧!”
許星辰卻說道:“靖兒,放心比試,憑著感覺來,要贏的漂亮!”
他這番話頓時引來他人目光的注視,鄙夷者有之,驚奇者有之,詫異者有之,冷漠者有之;眾生百態,不一而足。
郭靖自小在許星辰身邊長大,深知自己這位師傅的博學多才,有了這番話的鼓勵,心中頓時信心倍增,用力一點頭,大聲說道:“放心吧!師傅,弟子會全力以赴。”
眼瞅著郭靖一副打了雞血般的振奮模樣,洪七公好奇的低聲問道:“小子,你教過他音律?”
“沒有”許星辰搖頭否認,但語氣堅定道:“不過,我相信靖兒能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