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道菜上桌，這是今晚的主菜。
顏色雪白的魚排是為白肉，鮮嫩多汁的肉排是為紅肉，點綴一點綠色的歐芹，白肉旁是白葡萄酒，紅肉則佐以紅葡萄酒。
阿爾弗雷德熟練地切著肉排，馬昭迪在謎語人的背後，視線完全越過他肩膀上的繃帶，盯在每刀都滲出汁水的肉排上。
“吸溜”
謎語人的手不自覺摸了摸腰間的槍——看得出來，阿福的傷口處理非常到位，他的右手現在還能活動。
“現在，按照我跟戈登局長談話中了解到的東西，兩位的矛盾主要在於這位蝙蝠俠。顯然，戈登局長並不願意談論有關他的更多情報，這實在是令人遺憾——他和這位危險的夥計關係很好。”
講到這裡，布魯斯頓了頓，接著對桌邊的兩人說道：“但我不是戈登。我是個關心哥譚的普通市民，而且剛巧頗有家資。”
“你們在這裡的一切交談都不會有任何隱患，相反，我們能從真誠的對話中找真相。而有了真相，加上我個人的一些資助，我們最後能找到和平。”
“所以先生們，如果你們願意的話，請回答一個問題——為何是蝙蝠俠？”
謎語人的嘴角露出微笑，小醜則一副認真的表情。
“哦，是的，蝙蝠俠，蝙蝠俠算是個”
“麻煩”
“正是，我的蒼白朋友，沒錯，他是個麻煩。”
插起一塊魚排，又喝了口白葡萄酒，謎語人接著說道：“如果你問我，我會抓住他，他的朋友，家人，他在世上的一切所愛，把他們列在一條長長的深坑前，而蝙蝠俠就綁在坑底。他會向上看，會眼睜睜看著所有人被我一槍槍打穿頭，倒在他的身上掙紮。”
“然後，我會看向坑底，把槍口指向他，當他全身沾滿鮮血，他就會理解我——是我解開了他這個謎，我查出了他的一切，我了解了他的一切，我完全打敗了他，我完全支配了他。”
“就像是拆開一個謎語盒一樣，一點點拆解掉他的一切，而他就是那個最精彩，最核心的謎底。”
說到這裡，謎語人的情緒已經高漲到近乎狂熱。
“然後，我會說，我準備了個最棒的謎語，蝙蝠俠，猜猜看”
“而在他聽到這個謎語之前，bang！——然後他就死了。”
布魯斯臉上並沒露出什麼特彆的表情，他又看向了小醜。
“聽著有點意思但不合我的喜好，我會掐死他。”
小醜插起一塊紅肉，放入嘴中：“我會感受，用我的手心，用我的手指仔細感受他的每一根肌腱，每一次脈搏，還有怎麼也無法進入他肺部的空氣。”
“然後我會笑，笑到像他一樣窒息——然後他會停止掙紮，但不會停止思考，他會看著我，但不會害怕，也不會恐懼，他會很平靜。”
“在最後一刻，他不會再去思考任何謎語，任何答案，不再關心秩序，這些對他都會失去意義，他會理解我的所作所為，他會明白，他隻需要對這些玩意笑一笑，就可以把它們全都扔掉。到最後，最真實的僅僅隻有我，還有他，以及掐住他脖子的那隻手。”
“然後，他就會像我一樣笑。”
說到這裡，小醜的嘴角終於被拉平，他差一點就要露出一個微笑——但最終還是失敗了。
馬昭迪聽得汗流浹背，這兩個人的境界實在過於變態，乃至病態了，說是病態的仇恨都尚且不太準確，不如說是病態的渴求。
也許，瘋子確實會更加渴求認同感。
第五道菜，雪葩。
小小的杯子裡裝著口味清新的冰沙——雪葩的做法就是把新鮮的水果冷藏結冰，然後磨成冰沙，沒有奶和糖分，馬昭迪有聽過，但沒吃過。
他更餓了。
“好吧，我覺得我們已經有了點進展。”布魯斯總結道：“我們彼此更親近了些，我知道你們都想殺了蝙蝠俠，既然如此，何不乾脆就這樣做呢？”
“你們各自說服我，就在今天的晚宴上，給我個理由，告訴我為何自己應得，而對方不應得——我會選出一個更好的理由，並給出十億美金。”
“你們可以用它收買掉對方全部的士兵，讓整座城市來對付蝙蝠俠，將對方攆出局，你們不需要再彼此驅動部隊來廝殺，因為這筆財富會直接將他們全部納入某一方麾下。”
“我隻有一個要求。”布魯斯韋恩說道：“我要這座城市少受苦難，你們隻得直奔目標，不能濫殺其他人。”
當看到長桌邊的兩方都在思考，他便知道自己的計策成功了。
無論誰來收買對方的手下，都會招致對方手下所有超級罪犯的攻擊，因此，這件事不能讓任何一個無辜者來做，隻有讓謎語人或者小醜來做。
而謎語人和小醜也確實動心了。
此時，第六道菜，沙拉被端了上來。
紅紅綠綠的色彩搭配，果與蔬皆有，不經烹調，但卻天然可口。
“我的答案很簡單，他殺不了蝙蝠俠——他隻是個冒牌貨罷了。”
“你看，我解開謎題，而世界上沒有比小醜更大的謎題，所以我也解開了他——每個人都把自己最大的悲劇投射到你身上，猜測是什麼造就了你，猜測你有個殘忍的父親，貧窮的妻子，失去的孩子，猜測是什麼把你變得又白又綠又瘋狂。”
說到這裡，他笑了。
“但你我都知道，那隻是吹牛，你的身上沒有任何痛苦，或者磨難，起碼暫時還沒有。”
“你隻是一個演員，你的一切隻是一場鬨劇而已，你不是又白又綠又瘋狂，你隻是又白又綠而已。無論你是笑，是殺，還是表演什麼喜劇，都不重要，在那張笑臉之下，隻是一個平凡的，可以被預測的普通人。”
“你對真正的瘋狂和天才一無所知，你不知道整個世界繞著自己轉的感覺，那種萬事萬物的真相都回應著你的感覺，那種能夠輕易洞察一切的感覺——而我對此了如指掌。”
第七道菜，奶酪。
貓和老鼠裡傑瑞經常偷吃的那種黃色奶酪。
“一個理由？為什麼隻有我才配殺掉蝙蝠俠？e”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我是小醜，他是謎語人。”
他拿起高腳杯：“到了‘最後’的時刻，誰又會在乎一個謎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