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課項目的實操環節即將開始,音韻主任和月亮副校長宣讀這一環節的比賽規則:選手們各自坐在自己的位子上,聽監考員念完題後搶答。每道題目隻能得分一次,這意味著一旦有選手在一道題目上得分,監考員就會自動念下一題,選手們也就隻能跟著繼續考慮下一題;選手如果不能在一道題目上得分,他她將反而被扣分,然後失去繼續回答這一題的機會。
乍一看這隻是某種問答真人秀的變體,但問題在於這一環節的題目都是開放式題目,所以得分自然也是“開放式”的。每一道題目都是一個可以多角度解讀的論題,根據回答的深刻程度決定得1~5分,選手們必須花不少時間深入思考,才能拿到不錯的分數。
貿然搶答容易因為不能得分而反而扣分,這樣對手就會反超;而為了完美答案思考過久,也會因為耗時太久而給對手搶答的機會。以最快速度思考出足以得分的答案,正是獲勝的關鍵——當初奇跡先生指導女孩們時,就為每一個比賽項目的特殊規則設計了策略,現在珍奇要將它們用出來。
“第一題:請簡述《紅與黑》的思想主旨。”音韻主任讀題的聲音暫時喚醒了珍奇。她一聽到《紅與黑》,手就伸向紅色按鈕準備隨時按下,因為她很有自信回答這一題,隻需要一點時間思考——
“叮!”已經有人按了搶答按鈕!是耀日。
“《紅與黑》是19世紀歐洲批判現實主義的奠基作品。小說圍繞主人公於連個人奮鬥的經曆與最終失敗,廣泛地展現了19世紀初30年間壓在法國人頭上的曆屆政府所帶來的社會風氣,小說雖以於連的愛情生活作為主線,但不是愛情小說,而是一部‘政治小說’。
“‘紅’代表穿紅色軍服的士兵,‘黑’代表了穿黑色衣服的教士,這是當時年輕人提升地位的兩條捷徑,所以這個書名就代表整部書的主題——對社會的種種罪惡進行的全麵批判。”
耀日臉上滿是得意與高傲,語速飛快地說著,全然沒有卡頓。當她說完時,不止是場內的選手們,甚至場外觀賽的學生都驚得目瞪口呆。音韻主任跟暗影團的女孩們相處最久,習慣了,很快回過味來評了4分;月亮副校長緊隨其後,也評了4分。
這就是耀日的第一手,而她已經不需要用後續行動證明自己了。珍奇忍不住加快了呼吸,眨眨眼,不敢相信。怎麼回事?難道她跟水晶預科學院的人的差距真就這麼大麼?她甚至來不及思考第一句說什麼,耀日就已經搶答並說完了整個答案,還拿了4分!
兩位監考員沒給大家消化的時間。“第二題:說說《魯濱遜漂流記》中,魯濱遜的製勝法寶。”
珍奇沒時間思考耀日剛才是怎麼做到的,緊接著就得思考下一題。《魯濱遜漂流記》也是一部經典了,珍奇讀過幾遍,還讀過相關的解讀文章,從勇氣、堅忍不拔的信念的角度作答會是個不錯的切入角度,現在隻需要回憶——
“叮!”又有人按了按鈕,是藍血。珍奇嚇了一跳。
“在我看來,魯濱遜的製勝法寶無非兩樣:火藥與聖經,但也可以說是一樣,那就是殖民主義的征服。火藥代表物理上的武力,而聖經代表精神上的同化,前者讓他掌握生存資料,後者讓他‘馴服’了星期五。整部書表現了魯濱遜在島嶼上的生活,實際上再現了歐洲殖民者的殖民史。小說主角魯濱遜無疑擁有人的勤勞、智慧與勇敢,但歸根到底要論到作者作為殖民主義者的優越感與自信。”
毫無疑問的雙4分,藍血淺淺地笑了笑,挑釁似地看向耀日,而耀日也眯起眼睛看向他。而珍奇呢,幾乎已經開始懷疑人生,怎麼回事?先是耀日,然後是藍血?他們怎麼能回答得這麼快?
比賽教室外,坎高女孩們看著珍奇逐漸窘迫的表情,也心急如焚。“珍奇好像要失去信心了!”雲寶一邊注視裡麵的情況,一邊握緊拳頭說。“快按按鈕啊,珍奇!”
“不對勁,他們怎麼能回答得這麼快?”餘暉爍爍捏著下巴思索道。“而且回答得這麼流利,絕對不是現場想出來的!”此話一出,女孩們紛紛同意她的觀點。
“難道他們作弊了?!”碧琪驚呼。
“不,他們沒有作弊。”奇跡先生雙臂環胸,冷靜地說。“根據我的觀察,他們幾乎隻是在背誦早就記得的答案——而這種熟練程度,絕不是昨天或者近幾天練得出來的。”
“你的意思是……”柔柔多少猜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奇跡先生點點頭。“我猜他們平時在自己的學校裡,就經常進行這類測試,已經輕車熟路了。比如耀日,我敢說《紅與黑》的鑒賞很可能是她的某次家庭作業,而她隻是將那次作業的成果背誦出來;《魯濱遜漂流記》她接觸得少,所以被藍血搶先。藍血說得這麼流利,也隻是因為他以前寫過《魯濱遜漂流記》的論文。”
“啊?那珍奇豈不是毫無勝算?”女孩們擔憂地問。
“那倒不是,你們也看到了,並不是每一部書他們都剛好寫過作業。照這樣看,題目越生僻對珍奇越有利。”奇跡先生並沒有過早擔心,即使耀日和藍血的表現已經令他意外。“總之隻要她記得我們先前製定好的策略,贏下比賽並非難事。”
女孩們聽了,倒懸的心稍稍放下,但她們仍然替珍奇擔心。她們緊貼著窗戶玻璃,緊盯其中的一切,同時小聲替她加油。這場景令前來觀賽的紫悅有些動容。觀賽的觀眾越來越多,一個意想不到的人,星光熠熠也來了。
視角切回比賽教室,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兩位監考員幾乎毫不停留地念著題目,而選手們你追我趕。珍奇落後不少,因為她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懷疑自己的複習是否有意義——她以為自己這段日子學習已經夠努力了,覺得自己已經做好了比賽的準備;結果到了比賽現場,她才發現自己距離“準備好”差了十萬八千裡遠。
抱著這樣的心態,她錯失了好幾次搶答機會,而沒有意識到耀日和藍血的搶答速度已經慢下來。好在蘋果嘉兒一個大力敲了一下窗戶,輕微的震動令她回過神來。她轉頭看向夥伴們希冀和充滿鼓勵的眼神,恢複了一些自信。
她可是珍奇,就算贏不了,也不能輕易認輸。作為全隊的第一棒,她必須打起精神,不讓朋友們失望。
“下一題:簡述《未選擇的路》的內涵。”
“叮!”這回終於輪到了珍奇。在她聽到這個題目時,她就知道要如何回答了——這剛好是她的某次家庭作業的內容。她稍稍鎮定下來,用自信的語氣說著自己的答案。
“從第一眼上看,這首深邃的哲理詩展現了現實生活中人們處在十字路口時難以抉擇的心情。詩人在作出抉擇後,同時又隻能抱著遺憾堅定地走下去,隻有在多年以後的回憶中輕歎、感慨。然而——”
她話鋒一轉。“這首詩實際上取自作者對一位友人的善意玩笑,因為他的這位友人就是這樣一個走過一條路而遺憾另一條的人,所以作者寫了這首詩進行了一個善意的諷刺,可惜這位友人並沒有意識到。但不可否認的是,讀者們的解讀令這首詩遠遠超過了一個玩笑的程度,從而成為了富含人生哲理的深刻的小詩。”
音韻主任打了5分,月亮副校長打了4分。珍奇緩緩吐出一口氣,看著終於有起色的得分,突然明白了一切。耀日和藍血恐怕和自己一樣,也是因為做過相關的作業,才能回答得這麼快吧?既然如此,那他們的差距並沒有想象中的大。
接著珍奇逐漸回到正軌,比賽也隨之進入正常的節奏——當題目越來越冷門時,選手們平時做作業的積累不再適用時,他們就不得不老老實實思考、慢慢回答了。坎高女孩們看到這情況,也鬆了口氣。
接下來幾位選手的回答頻率基本維持一個水準,雖然耀日和酸甜還是一騎絕塵,但珍奇起碼有追趕的信心,藍血跟她的得分幾乎持平;第五名是吹毛求疵,這位看起來不好相處的男孩尤其擅長批評理論,但往往因為過於注重批評各個方麵而重點不夠突出,得分不高不低;第六名是大理石,她讀的書一點不比其他人少,但她最致命的問題是不善表達,說話要麼太小聲要麼說得太少,有時甚至都搶不到回答機會;第七名是日光耀耀,實際上他開始的不錯,答對了好幾道題,可隨著時間推進,他的表現一落千丈,一連錯失好幾題。他一緊張出汗就會狂喝可樂,而等到可樂喝完時,他就再沒能回答上一道題。
看著教室裡那個局促不安的日光耀耀,觀賽的星光熠熠不禁張大嘴巴,完全不敢相信裡麵那個家夥是她認識的日光耀耀。他在鷹才學院是經曆了什麼?怎麼會變成這樣?
教室內的比賽仍在激烈地進行著,但珍奇是愈戰愈勇,因為她感覺比賽的節奏逐漸到了她的手上,分數一度接近酸甜,而這是酸甜無法忍受的——開什麼玩笑?酸甜自認為是暗影團的精英,除了同為暗影團隊友,她不可能輸給坎特洛特的學生!她必須儘快甩開珍奇,然後繼續追趕耀日。這場比賽本應該是她們二人的“紫禁之巔”。
而這份焦急讓她犯了致命的錯誤:在沒思考完的情況下搶答。她以最快速度搶下接下來的一道題,可說到一半發現後半段還沒想好,隻好支支吾吾地邊想邊說。這一虎頭蛇尾的行為直接讓耀日幸災樂禍了,她壞笑著看著酸甜,好像在說“就這程度還想挑戰我”?
比被耀日嘲諷更糟的是,兩位監考員對這個回答非常不滿,酸甜不僅沒得分,反而被扣了分。接著這道題由珍奇接著回答,並且得分。這下珍奇的得分正式超過酸甜,可想而知,酸甜臉都氣歪了。珍奇看在眼裡,算是更深地體會了“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的道理。
就這樣,整場比賽來到了最後一道題目,此時不再采用搶答模式,而是每位選手都有一次機會作答。這會是所有選手反超的最佳時機。問題同樣非常寬泛,也就是從荷馬史詩《伊利亞特》中挑選一個論題,展開論述,非常自由。
耀日談阿喀琉斯,酸甜談赫克托爾,很明顯這兩位選題多少沾點“私貨”;藍血談帕裡斯,既批判又同情;吹毛求疵則在瘋狂批判整個故事,談到後麵甚至有點跑題;大理石談了阿伽門農,但隻是淺嘗輒止,沒深入論述;日光耀耀則似乎準備大談奧德修斯,可惜他說著說著聲音忍不住顫抖起來,聲音越來越小,被迫停止,似乎沒有可樂他就沒法正常說話。
珍奇最後一個講,她想了又想,重要角色都已經被講了,她能講什麼呢?有了——悲劇的英雄,與走向榮耀的悲劇之路。正如她當初背誦的那句名言一樣:“我的生命是不能賤賣的,我寧可戰鬥而死去,也不要走上不光榮的結局,讓顯赫的功勳傳到來世。”
她用這句話開題,隨即侃侃而談,談到了英雄的肉身雖然毀滅,但留下的傳說與聲名沒有消失。時過境遷,人們永遠也隻會記得那些英勇無畏的人們,無論他們活得多麼短暫;而不會記得那些苟且偷生之輩,無論他們活得多麼長遠。
這番論述相當精彩,她不僅在講《伊利亞特》,也是在講古希臘時代的眾多英雄的共性。正是這種走向榮耀的悲劇之路激發了人們對英雄的遺憾與同情。紫悅在外麵聽了,不免想起奇跡先生之前跟她說過的星星的比喻。
比賽結束,即使是在教室聽廣播的同學們也忍不住鼓掌,為這場精彩的文學競賽喝彩。這隻是整個友誼大賽的第一個項目,就已經讓人意猶未儘了。每位選手針對的某部文學的獨特論斷,都深深激發了每一位聽眾,甚至令一些同學重新恢複了對文學的興趣。
成績出爐,結果和實操的排名一樣,選手們紛紛起身離開。珍奇笑著跟各位選手握手,這時耀日願意握了,因為她意識到珍奇確實有點東西,值得握這個手;而酸甜就不那麼願意了,因為她的分數最後被珍奇反超。
“恭喜你,珍奇。”藍血微笑著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意識到你是個十足的才女。整場比賽下來,你值得這個名次。”他說完伸出了右手。
珍奇看著藍血的微笑,心中還殘存著比賽結束的喜悅,握住了藍血的手,但這時才意識到剛才比賽那麼激烈,手心現在全是汗。“對不起!”她連忙抽回手用紙巾擦拭,一邊擦一邊尷尬地笑。“抱歉忘了這茬……我一緊張手就容易出汗,請見諒。”
“沒關係,我不介意。”藍血笑道。
“你不介意?哇喔,這好像有點奇怪……”珍奇的臉忍不住紅了,因為她在琢磨這句話的意思。好在坎高女孩這時湧入了教室,趕在氣氛變得更奇怪前,一個接一個抱住了珍奇,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藍血見狀,識趣地道彆後先行離開。
“乾得好,珍奇!”雲寶興奮地大喊。“說實話,一開始我都以為你要輸了,結果你後麵越戰越勇——哇,真是太棒了!”
“是啊,你的表現真是出色,真的給我們開了個好頭。”餘暉爍爍稱讚道。其他女生也跟著附和。
“的確非常了不起。”奇跡先生也走了進來。“雖然不太符合我們一開始製定的策略。但我很喜歡看到你們根據實際情況,自己製定新計劃。這種創新精神正是我們所需要的。”
他說的原始策略是:隻要思考到能拿1分的答案就搶答,不用思考太久,因為一道題隻能被得分一次。不過珍奇憑真材實料達到的效果也足夠好了。
“沒有你們的支持,我不可能穩住心態。”珍奇感激地說。“可惜我最終還是沒能擊敗耀日。”
“換個角度想,你不是唯一想卻沒能擊敗耀日的人。”蘋果嘉兒說。“酸甜一定氣炸了。”
“女孩們,該進行下一個項目了。”背後的音韻主任和月亮副校長提醒道。“下一個項目是化學,你們有誰報名?”
“報告校長,我報名了。”柔柔說。“我現在就去考場。”
……
化學科目的比賽理所應當在實驗室,也分為筆試和實驗兩部分。柔柔為了這門考試做了十全準備,連帶著生物科目的顯微鏡操作一並複習,可以說實驗室對她來說,就和家一樣熟悉。進入實驗室都要穿著專門的防護裝備,比如橡膠手套和護目鏡,而柔柔是其中穿戴最仔細的人,所以最後一個進去。
水晶預科這回更離譜,一連上了紫悅、耀日、糖衣三個人,看來她們誓要占據前三名,讓後麵的人隻能拿微不足道的分數。除了這三個,鷹才學院派出了那個鍋蓋頭男生,星璿紀念高中派出了月亮舞,西利亞高中派出了灰琪。
令碧琪詫異的是,自己的二姐灰琪不是跟隊友們,而是和那個鍋蓋頭男生一起過來的。她忍不住拉著灰琪問怎麼回事,而灰琪告訴她這個鍋蓋頭男生叫泥石,算是新交的朋友。
選手們各就各位,穿著防護裝備的音韻主任和月亮副校長也發了試卷。選手們開始奮筆疾書,不停地在草稿紙上演算。而眾所周知,高中化學考試中,最難的絕對是電化學和有機化學。
理論上來說這個項目讓餘暉爍爍來參加更合適,因為化學對她來說輕而易舉,但她考慮到柔柔為此努力了這麼久,並且通過複習掌握了不下於自己的知識儲備,就將機會讓給了對方。她們可不會像水晶預科那樣惡性競爭。
坦率地講,這場比賽的各個選手都不是省油的燈,水晶預科的就不用說了,紫悅寫得尤其快。鷹才學院的泥石看上去是那麼冷靜,或者說無情,宛如一台精密的機器在運轉,挺直腰板機械地書寫著,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在這一點上,灰琪幾乎跟他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同樣冷靜和冷漠。月亮舞的書寫速度不遑多讓,一看也非常厲害。
柔柔寫得是最慢的,但因此最仔細。她沒有在意其他人寫得多麼快,也不在乎她可能比不上在場的其他選手。她隻知道自己要發揮自己的全部實力,自己長久以來的複習就是為了今天。她不驕不躁,隻是按照自己的節奏和事先製定好的策略答題。
時間飛速過去,耳邊傳來對手們一個接一個翻卷的聲音,代表他們已經答完;但柔柔還是堅持自己的節奏,沒有因此亂了心態,這也是奇跡先生指示她要發揚的一點:隻要在足夠安靜的環境下,她就可以心無旁騖地專注任何事。
她最後一個寫完,直到交卷鈴響才停止檢查。然而,這種認真的態度在水晶預科學院的人看來,是不自信的表現——她們就從不檢查第二遍,因為她們檢查第二遍能檢查出新的錯誤,那就說明第一次檢查完全不到位。如果檢查到位,那麼一遍就夠了。耀日和酸甜忍不住掩嘴偷笑,反正在水晶預科,檢查越多的人,錯的就越多。
接著便是萬眾期待的實驗環節。每位選手都在各自的實驗台前就位,桌前擺著需要用到的一切試劑和實驗器材。比賽內容很“簡單”,就是依次複現幾個經典實驗:從碘水中萃取碘;檢驗一瓶溶液中是否存在氯離子、碳酸根離子或硫酸根離子;配置10濃度的250毫升氯化鈉溶液;乙酸乙酯的製取和乙酸乙酯(或油脂)的水解;高錳酸鉀製取氧氣;酸堿中和滴定。
這些實驗哪個單拎出來都不簡單,更何況要依次複現。比賽不同於平時實驗,平時老師帶著學生實驗時,實驗方案和實驗步驟都是提前告知好的,按照書上做的就行;但在比賽中,一切的一切都需要選手自己先設計,然後再實操。一旦在設計環節遺漏了某些細節,後麵就再也無法挽回。
然而實驗時間是規定好的,設計包括在裡。所以如果選手想拉長實驗的時間,就必須得縮短設計的時間。如何平衡便成為了獲勝的關鍵。
每位選手都在草稿紙上展開設計,絞儘腦汁回想課堂的一切,希望100複原出課本的標準設計——除了紫悅。她不需要設計這個步驟,因為一切實驗的具體方案已經深深刻在了她的腦子裡,所以她也是第一個開始組裝實驗器材的人。
糖衣在一旁看著,嘴角慢慢下彎。她當然得承認紫悅是整個水晶預科最厲害的學生,但她不想讓差距看起來很大。她希望儘可能拉近和紫悅的成績之差,否則她將無臉繼續在暗影團呆下去。所以她也得儘可能快地結束設計階段;再說,就算她不想和紫悅較真,她也得比耀日快,以證明自己比耀日更厲害——她和酸甜一樣,不喜歡耀日經常打小報告的行為,也想儘可能挑戰這位隊長。
其他學生似乎也是這麼想的,一個接一個結束設計環節,唯獨柔柔仍在不緊不慢地設計。她不厭其煩地在圖裡的容器裡標注對應試劑,以及實際操作,做到了和課文一樣詳細。等做到這種萬無一失的程度,她最後開始實驗。
選手們進度不一,各自拿起各式各樣的玻璃容器操作,加入不同試劑,進行不同操作。實驗一個接一個成功,音韻主任和月亮副校長穿梭其中,挨個為選手評分。柔柔的進展最慢,卻也最有條理,完成度相當高,兩位監考員頻頻點頭,不過還是善意提醒她注意時間。
等比賽時間過半,大家方才知道這些實驗不是亂選的,各自有各自容易忽視的細節問題。比如高錳酸鉀製氧氣,就容易因為試管沒有傾斜或提前熄滅酒精燈,導致冷水回流進而導致試管破裂;再比如檢驗離子,滴溶液的順序都有講究;又比如酸堿中和實驗,一旦擰閥門的速度快上那麼一點,就會多滴,而多滴了溶液就得重新實驗。
即使是耀日,也在高錳酸鉀製氧氣這個實驗上翻了車。起初一切都和書本一樣完美,直到她忘了在開始製取的時候,讓試管的空氣先排出。於是直接開始收集氧氣的結果是氧氣不夠純。
糖衣犯的錯誤就更多了,本來正常情況下她不至於犯這些錯誤,但今天她求勝心切,尤其是不能讓坎特洛特的學生贏過她,結果因為焦急做錯了幾步,進而導致兩個實驗得做第二次。可想而知這有多拖慢進度,這會給柔柔追上來的機會,而她絕不允許。於是她越發加快手中的動作,然而最終還是犯了致命的細節錯誤。
她急於在柔柔之前完成所有實驗,但最後是柔柔先完成了所有實驗,超過了糖衣。而糖衣這回翻大車了,這實操環節,她直接變成了最後一名。當結束鈴聲響起時,她依舊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輸給了坎特洛特的學生,甚至輸給了其他學校。她這輩子沒經曆過這種失敗。
當然,由於她筆試成績出眾,所以實際上她仍然能排到第四名,第一名是紫悅,第二名是耀日,第三名是柔柔。可她無法接受這個第四名,“第四”對暗影團的女孩來說,隻是純粹的侮辱。
比賽結束,選手們或趕去觀戰,或趕去下一場比賽,紫悅也是如此,但耀日沒那麼急。她一隻手搭在糖衣肩上,壞笑道:“糖衣,我希望當你決定挑戰我的地位的時候,最好先擁有挑戰的實力。”
“你!”糖衣撇開耀日的手,怒目圓瞪。
“哦喲,生氣了?”耀日諷刺地說。“要麼一開始就彆想挑戰我,要挑戰就要做好輸得起的準備——失敗者要有失敗者的覺悟。經此一役,我希望你今後能乖乖地聽從我。”
紫悅覺得很不好,隊友之間為什麼要對彼此這麼刻薄?坎高女孩們就不會這樣做,而她更想處於那種友好的團隊中。“算了吧,耀日。”紫悅主動勸道。“糖衣她……”
“彆假惺惺了!”糖衣看向紫悅。“我不如你,你不應該很高興嗎?”
“我為什麼要高興?”
紫悅這一問,糖衣稍稍有點冷靜下來。她知道一貫懦弱的紫悅不會有幸災樂禍的心思;然而耀日根本不想讓,繼續說:“紫悅,你是該高興。你用行動證明了你配得上‘暗影團’的名號,而現在‘某人’就即將配不上了。這麼說吧,紫悅,我很願意把這位‘某人’的地位給你,這樣你也是暗影團的核心人物之一了。”
“夠了!”糖衣大聲叫道,奪門而出。大家都能聽出其中清楚的哭腔。
“怎麼了?”柔柔問。此時她正在朋友們的簇擁中享受勝利,結果突然被這一聲驚到。她看見糖衣用袖子遮著臉快速跑出了教室,而耀日雙臂環胸,滿臉自負。
紫悅見是柔柔,簡單地解釋道:“糖衣的名次不理想,耀日說了她幾句,然後——”
“天呐,耀日,你為什麼要這麼做?”柔柔驚呼。“你們不是一個團隊嗎?”
“因為她輸了,難道不該說嗎?”耀日反問,語氣不容置疑。
坎高女孩們也聽到了這番言論,感到十分憤慨。柔柔想了想,跟同伴們說了幾句,隨後跟著糖衣出去。剩下的女孩們則立刻和耀日爭吵起來,質問她為什麼要落井下石。
柔柔走後沒多久,紫悅感覺胸前的掛飾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這回不是錯覺,紫悅拿起來感覺整個手掌都在跟著震動,掛飾上的光圈指向門外,正是柔柔離開的方向。她來不及細想,也來不及跟耀日說,立刻跟了出去。
越走,掛飾的反應越劇烈,紫悅從來沒見過掛飾有過這麼強烈的反應,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是那種神奇的能量要出現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