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許茗謠的話,清墨皺起眉,看向她的目光中多了幾分詫異和嫌棄的說道:
“你覺得我是那種會在朋友圈裡跟彆人要飯的人嗎?”
清墨這短短的一句話,嚇得許茗謠連冷汗都快流下來了。
“不,不是。”
“清墨姐姐,我沒有那個意思。”
“我隻是想讓你開心”
許茗謠心急的解釋著,可清墨已經收回了視線。
她再次將自己左手的手肘抵在桌麵上,微微佝僂起身子,白皙細長的手指似有些用力的半捂住自己的嘴巴,做出一副思考狀。
與此同時,林餘把自己的左手從棉襖口袋裡掏了出來。
放到桌子上,十分自然的拿起筷子,夾了數片粉紅色的生肉放進了壽喜鍋黑褐色的湯汁中。
“清墨姐姐,我”
許茗謠眼尾下壓,傷心和委屈沁潤在她深黑色的眸子中,小心翼翼的卑微模樣怎麼看怎麼可憐。
可惜清墨壓根就沒去看她,因為林餘已經給她下達了新的命令。
“來,肉熟了,快吃肉。”
滾開的黑褐色湯汁中,兩片薄薄的牛肉已經燙好。
粉嫩的肉身變成一種成熟的灰肉色,在壽喜鍋的醬汁中隨著沸水而翻滾。
說完話後,林餘就自己先夾了一塊牛肉,放進自己的小碗裡,蘸上醬汁後一口吃下。
嚼著嘴裡入口即化的昂貴牛肉,林餘將含著笑意的目光放在清墨的身上。
看那模樣,好像是在說,到你了。
清墨緩緩坐直身體,她看著麵前沸騰的壽喜鍋,暗暗的咽下一口口水,卻遲遲沒有拿起筷子。
看那模樣,好像林餘不是讓她去夾起一片牛肉,而是要讓她去做什麼十分難以完成的事情一樣。
在短暫的遲疑後,清墨拿起筷子,伸向湯汁沸騰的壽喜鍋中。
清墨動作敏捷,黑木色的筷子在黑褐色的湯汁中輕盈一撈,一片寬薄的牛肉便出現在兩根筷子中間。
清墨的動作看上去行雲流水,沒有什麼停頓,也沒有什麼其他的異常之處。
可她的動作看上去就是給人一種奇怪的感覺。
她夾肉的速度有些太急,太快了。
完全沒有吃飯時該有的鬆弛感。
像是在憋著一口氣,完成什麼艱難的事情一樣。
此時正處在傷心中的許茗謠沒有發現,在清墨順利的從湯汁中撈起那片牛肉的時候。
一旁的林餘忽然擰起眉,似乎是有些不滿。
緊接著,他悄無聲息的把放在桌麵上的手又揣回了上衣口袋裡
“啪。”
一聲細不可聞的掉落聲響起。
那雙一直穩穩夾著牛肉的筷子在快要來到餐碟上方的時候,突然一顫。
浸滿了湯汁的牛肉片毫無征兆的從筷子中間脫落,啪唧一聲掉下。
牛肉片一半躺在放涼食物的餐碟上,一半躺在桌子上。
安靜的模樣和清墨如出一轍。
在牛肉從筷子間脫落後,清墨並沒有什麼反應,反而保持著舉起筷子的姿勢詭異的停頓了幾秒。
粗略的看上去,她好像沒有任何動作。
可如果能仔細觀察的話,就可以發現她此時正在吸咬著自己下唇的內側,似乎是在極力的克製著些什麼。
短短幾秒鐘的停頓後,反應過來的清墨放下手,用筷子把那塊已經臟掉的牛肉又給夾進了盤子裡。
一旁的許茗謠看到這一幕有些心急,她連忙拿起筷子把那塊臟了的牛肉從盤子裡夾了出去,積極的說道:
“這塊牛肉臟了。”
“清墨姐姐我給你夾新的。”
說著,許茗謠殷勤的向前探出身子,伸手用她那還沒用過的筷子在壽喜鍋裡大撈特撈。
在許茗謠夾肉,無暇顧及其他的期間。
從拿起筷子後便一直沒有看向林餘的清墨終於找到機會,抬眼偷偷看了林餘一眼。
她純色的眸子裡好像藏著一間火爐,眸光炙熱又潮濕,眼底水波蕩漾,那個快要經受不住的哀求眼神。
像是在求饒,又像是在鼓勵林餘繼續這麼做下去!
麵對清墨分不清喜怨的眼神,林餘神色淡然,他什麼都沒做,也什麼都沒說。
隻是將自己的嘴角挑的又高了些。
用藏著笑意的眼神示意清墨可一定要堅持下去。
清墨像是個被欺負的小媳婦一樣,她哀怨的眸光一軟,透露出幾分楚楚可憐。
下一刻,兩人表情瞬間恢複成平時的那副模樣。
林餘無聊的看著桌麵上的食物,清墨眸光泛冷,一言不發的模樣像是在生氣。
“清墨姐姐你吃吧。”
許茗謠把鍋裡最後的一片熟牛肉片夾到了清墨的餐碟裡。
同時還不忘再往壽喜鍋裡夾一些生的牛肉片,保證自己可持續性投喂。
“不是。”
林餘看著鍋裡粉嫩嫩的牛肉片,不滿的衝著許茗謠嚷嚷道:
“你把肉都夾光了。”
“我吃什麼啊?”
許茗謠惡狠狠的瞪了這個多事的林餘一眼,沒有搭理他。
“吃這個。”
清墨把自己麵前,牛肉都快要堆成一座小山的餐碟推向林餘,言簡意賅的說道。
“謝謝老婆。”
林餘笑嘻嘻的接過清墨那個堆滿牛肉的餐碟,笑嘻嘻的說道
整場飯局中,一直沒有什麼過於強烈表現的清墨在聽到林餘的這句話後。
她突然變得異樣。
哪怕已經在用力的吸咬著自己的嘴唇,可她的表情也還是不可控製的變得有些扭曲。
不過好在她的這番異常表現沒有被許茗謠察覺。
因為許茗謠正因為剛才那句話中的後兩個字,在憤恨的瞪著林餘。
恨不得能瞪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