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在第一隻腳踏進房間裡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許茗謠跪坐在床上,發絲蓬亂,雙眼泛紅。
見她這副氣急敗壞的模樣,桃夭夭還以為是林餘又用什麼手段刺激她了。
可當看到散落在羊毛地毯上的那幾張銀行卡時,桃夭夭瞬間明白了她是在因為什麼而生氣。
看樣子是因為錢啊
從某些方麵來說,桃夭夭甚至比許茗謠還要了解她自己。
她知道以她驕傲的性格,就算再缺錢也不會開口向自己討要。
這樣其實很不錯。
自己可以把那一筆錢更加合理的運用起來,去規劃自己和她的未來。
以防被她揮霍一空。
從理智上來說,自己是應該這麼做的。
桃夭夭站在套房的門口,沉默的望著跪坐在床上的許茗謠。
看著如今隻剩下暴躁和憤怒的她,桃夭夭清亮的眸子暗了暗。
桃夭夭清楚,如果非要從理智那一方麵來說。
自己離開她才是最優解
自己手裡現在有接近三百萬的巨款。
帶上這些錢,無論自己要去哪裡,要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始新的人生,都能生活的十分滋潤。
可是。
現實生活中的最優解,往往不是心靈上的最優解。
桃夭夭不在乎自己生活的環境是否優渥。
也不在乎自己手中的銀行卡裡存有多少錢。
她甚至都不怎麼在乎自己。
她在乎的人早就已經被深埋進地下,安詳的和某處土地融為一體。
得幸於當初許茗謠的出現。
桃夭夭這才有能力給那位一直疼愛憐惜著自己的老人一個體麵的晚年。
在奶奶她那被苦難貫穿了一生的人生中。
桃夭夭十分慶幸自己有能力能在她生命的末尾中,給她滿是苦澀的人生上塗上一層甜蜜。
嗯。
已經沒有遺憾了。
如果非要說還有什麼遺憾的話。
桃夭夭也隻會惋惜那個同樣含辛茹苦撫養自己長大,卻過於早逝的那個老人
如果爺爺也能活到許茗謠出現的時候就好了。
桃夭夭目光低垂,視線落在空空的地板上。
片刻後,她的眸子動了動,再次將視線放到了許茗謠的身上。
桃夭夭很感謝許茗謠曾經對自己的幫助。
所以相比起優渥的生活。
她更願意達成心靈上的最優解。
桃夭夭將另一隻腳邁進屋內,轉身關上了房門。
她走到許茗謠床邊,彎腰一張張撿起那些散落在地上的銀行卡。
將它們重新塞進許茗謠的錢包裡後,她把錢包輕輕的放回到許茗謠手邊。
做完這一切後,她轉身再度離開房間。
這次在桃夭夭收拾和離開的過程中,許茗謠罕見的沒有發脾氣。
她低著頭,任由發絲半遮半掩的擋住自己的視線,沉默的像是一尊雕像。
等桃夭夭徹底從房間離開後,許茗謠才有了動作。
她緩緩拿起手邊的錢包翻找起來。
很快,她就找到了那張多出來的銀行卡
餐廳門口,步伐匆匆的許茗謠在一麵乾淨到足以反光的玻璃前停下腳步。
開始這一路上不知道第幾次的檢查自己的妝容打扮。
半透明的玻璃上,許茗謠精致到了每一根發絲。
她酒紅色的長發熱情又張揚。
搭配上她天然就帶著一股妖媚氣息的精致麵容。
遠遠一看,好像是從動漫裡走出來的女主角。
可儘管已經美的要讓路人駐足觀看。
可許茗謠仍然覺得不滿意。
她抬起手,將手指放到自己的眼尾,輕輕的撫了下塗在眼臉上的眼影。
將那稍稍有些濃的顏色用指腹輕撫的淡了一些後,許茗謠才稍覺滿意。
雖說現在的她和剛才的她看上去並沒有什麼不同。
在最後一次確認完自己的妝束沒有問題後,許茗謠握緊了手中的袋子提手,下定決心。
這次見麵,自己一定要求得清墨的諒解。
許茗謠都已經計劃好了一會兒見到清墨後該怎麼做。
先從自己和她青年時的友誼開始聊起,然後再勾起那些以往的趣事,最後帶入進這些年來兩家的合作。
許茗謠有十足的把握說動她。
雖然清墨她看上去冷冰冰的,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但和她相處多年的許茗謠知道,她並不是什麼鐵石心腸之人。
更何況。
她願意見自己,就已經是她願意諒解自己的最有力證據了。
不然她又何必騰出時間來見自己呢?
想到這兒,許茗謠握著奢侈品袋子的手攥的更緊了些。
在今天過後。
自己依舊還是那個許家的許茗謠!
這些天以來受到的侮辱與嘲諷。
自己會全部還回去的!
許茗謠咬著牙,大步走進壽喜鍋店。
在店內服務人員的指引下,許茗謠很快來到清墨所在的包間。
站在包間門外,許茗謠深吸一口氣。
在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後,她伸手推開榻榻米包間的門。
在看清門內景象的一瞬間,許茗謠先前所做過的一切調整情緒的努力全部白費。
她站在包間的門外,怒視著包間裡的那個笑嘻嘻的男人,提著禮物的手不受控製的攥緊,眼白在幾個呼吸間就染上了血絲。
林餘!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
一切的罪魁禍首!
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兒?!
許茗謠在心中對林餘的怨恨早已到達了一個新的高度。
對於這個奪走了自己女神的第一次,害的自己家族破產,甚至還把清墨調成了那種形狀的王八蛋!
許茗謠恨不得能活撕生嚼了他!
可她現在卻什麼也做不了。
甚至為了自己的未來和許家自己,還要向這個王八蛋低頭道歉!
一想到這兒,許茗謠就感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被一股鬱氣給堵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