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了好大的勁,林餘才把唐蔓蔓給哄回家。
這個家夥!
出來見個麵聊聊天天而已。
你帶身份證是想乾嘛?
揉揉眉心,林餘歎息一聲,心累的很。
事情發展到如今這一步,林餘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拖延似乎並不是一個很好的解決辦法,可除了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以外,林餘是真的無計可施了。
想想如今兩難的局麵,林餘忍不住再度歎息一聲。
事情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不可控製,逐漸走向崩壞了呢?
是從唐蔓蔓的瘋狂?
還是自己的隱瞞?
亦或者是自己與竹子姐之間陰差陽錯的結合?
又或者是更早以前?
林餘想不明白,也沒有力氣去想了。
雖然昨晚在醫院裡小小的睡了會兒,但那完全稱不上是休息。
坐在醫院的公用椅子上,人隻會越坐越累,又在背德的煎熬與痛苦中和唐蔓蔓待了那麼久,做了些違背良心的親密事情。
林餘現在覺得自己真的很累很累了,身體與靈魂都在哀嚎著的渴求休息。
順著記憶中的路線轉身,林餘朝著夏穆竹家的方向走去。
沒有住所,林餘隻能回到夏穆竹家去休息。
拖拽著疲憊的身軀,林餘一路來到夏穆竹家的樓下,登上電梯。
黑色的液晶顯示屏上,紅色的數字逐層上升。
林餘無力的倚靠在電梯上,對麵,銀白色的電梯牆如同一麵劣質的鏡子,映照出林餘疲憊的神態,以及那雙透著麻木的眼睛。
“叮。”
清脆的提示音自頭頂響起,液晶屏上,紅色的6開始閃爍,電梯門在微弱的機械聲中緩緩分開,露出一塊狹小的空間。
林餘走出電梯,轉身向右,熟練的輸入密碼,再驗證指紋。
“滴滴。”
識彆成功的機械聲響起,林餘推開門,進入房間。
?
關上門正準備換鞋,林餘看著腳邊一豎一倒的女式短靴,微微蹙眉。
竹子姐的鞋?
怎麼沒收起來?
小小的疑惑後,林餘很快釋然。
受到這麼大的打擊,竹子姐多多少少會有些心不在焉。
忽略一些生活上的小細節,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脫下自己的鞋,換上拖鞋後,林餘先是把自己的鞋放進一旁的鞋櫃裡,之後再度彎下腰,準備將夏穆竹的鞋子也放進鞋櫃裡。
把倒在地上的那隻靴子撿起,林餘一隻手捏著兩隻靴子的內壁,將短靴放進鞋櫃裡。
鬆開手,剛準備直起腰,林餘突然注意到了視野中的一點白痕。
雪?
這雙短靴的鞋底怎麼會有雪?
林餘擰起眉,覺得有些不對勁。
十二月份,北方的暖氣早已開始供應。
在二十多度的室溫裡,被帶進屋子裡的雪用不了多久就會化成水。
就算門口的溫度會稍稍低一些,就算鞋底的雪會被踩的很實,雪也不會存在如此長的時間。
最多不超過兩個小時,雪一定會在二十多度的室溫內融化。
而夏穆竹去醫院替換自己的時間已經是四個小時之前了。
答案似乎隻有一個,林餘直起腰,朝客廳看去。
夏穆竹果然回來了。
她坐在客廳長沙發旁的雙人沙發上,視線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便一直在看向這裡。
“竹子姐,發生什麼事了?”
林餘小心翼翼的問道。
夏穆竹的狀態肉眼可見的不對勁。
她穿著一身在室內過於厚重的衣服,看向這邊的目光空洞無神。
她下巴處懸著幾顆將要滴落的淚珠,布滿淚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顯得格外脆弱。
看上去像是遭受了什麼不能承受的巨大打擊,整個人都像快是要碎掉了一樣。
“是小山出什麼事了嗎?”
見到夏穆竹這副模樣,林餘下意識就覺得是醫院裡的夏悅山出事了,他一邊走向夏穆竹,一邊急切的問道。
夏穆竹沒有回答,她空洞的視線一直隨著林餘移動,直到他走到自己身邊,她的眼中才聚焦點寂冷的光,麵無表情的問道:
“你這次回來是要和我分手的嗎?”
似風一般輕柔的話語飄進了林餘的耳朵裡,卻在他的心頭上落下一記重錘,連同靈魂都開始跟著同頻顫抖
這句信息量極大的話語讓林餘冷在原地。
一時間,林餘的心底升起諸多找不到答案的疑問。
但至少有一點林餘是可以肯定的。
夏穆竹知道自己和唐蔓蔓的事情了
林餘不說話,像是在肯定著夏穆竹心中那個最壞的想法。
她眼中的光徹底沉進眸底,連湛藍色的眸子都變得黯然。
她的嘴角抖了抖,繼而整個人的身體都開始發抖。
她揚起臉仰視著林餘,脆弱充作她肌膚上的底色,崩潰混雜著淚水在她的臉上肆意流淌。
絕望的心緒在心底湧現,她無助抓著林餘的衣角,近乎神經質般的哀求道:
“林餘,你彆丟下我好嗎?”
“我,我”
“我現在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爸爸媽媽不要我了。”
“小山也要離開我。”
“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林餘。”
“我隻剩下你了。”
“我隻有你了。”
“你彆拋下我好嗎?”
“我,我真的什麼都沒有了。”
“我快要扛不住了”
“林餘,你彆丟下我一個人好嗎”
“求求你了”
“”
夏穆竹的哭泣哀求聲在林餘的耳邊逐漸變小,一種不知來由的尖銳耳鳴聲充斥在林餘的腦海中。
看著眼前崩潰的夏穆竹。
林餘越發覺得恍惚,連站都有些站不穩,好似整個世界都在以一種極高的頻率震顫起來。
一切漸漸變得不再清晰,在模糊的現實中,眼前的夏穆竹似乎與另一個世界中崩潰的夏穆竹重合起來。
恐怖的熟悉感如海嘯一般嘶吼著翻湧過來,極致的絕望令人毛骨悚然。
夏穆竹哭的連坐在沙發上的力氣都沒有了,她從沙發上滑下,軟軟的跪坐在地上,她揚起的臉上擠滿了哀傷與懇求,湛藍色的眸子藏在瑩瑩淚水中,看的人心臟像揪起來那樣的疼。
用腦海中那點僅存的理智,林餘不停的控製著自己做著深呼吸,努力的想要把自己從那種極致的恐懼中拖拽出來。
幾個深呼吸後,身邊的一切漸漸變得清晰起來,等不及充斥在腦海裡的耳鳴聲徹底消散,林餘蹲下身子,繼而跪在地上,一把抱住麵前的淚眼婆娑的夏穆竹。
“我不會走的。”
林餘承諾的聲音帶著幾分虛浮,像是江上浮萍。
“林餘,你彆離開我。”
夏穆竹緊緊抱著林餘,哭著哀求道。
“我不會離開你的。”
林餘喃喃的又重複了一遍,與其說是承諾,倒不如說是對自己的催眠。
“你彆離開我”
“我不會離開你的。”
“林餘,你彆離開我”
“”
溫暖的房間裡,兩人跪坐在地上,緊緊相擁。
窗外的陽光漸漸染上幾分落幕的橙色,透過窗戶鋪灑在地板上,泛起一片橙色的金。
夏穆竹一點點的鬆開林餘,她的身子向後退了一些,淚眼盈盈的看著麵前的林餘。
眼前之人的承諾曾經價值千金,可在此刻卻沒辦法給她帶來任何一點安全感。
她柔柔的撲倒林餘,柔軟的唇在他裸露的肌膚上肆意落下。
她已經顧不得憐憫自己卑微的模樣了。
在絕望與無助中,她決定用另一種方式留下林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