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隱哥哥,你不要滿口胡言。而且,你想也應該想上京城裡那些世家閨秀才對。”蕭茗小臉通紅,連忙扭過身,背對他。
墨世昌輕哼一聲,一臉鄙夷,“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自以為是的高門貴女。矯揉造作,毫無情趣。”
她垂眸抿唇,聲如蚊呐:“我也同她們是一樣的,並沒有什麼特彆。”
他溫柔一笑,納她入懷,抱緊了,聲音也溫柔的不像話,“茗兒,你可知我現在最怕的是什麼?”
她被他攏在懷中,胸膛寬廣溫熱,似乎替她阻擋了所有的寒意。
她想要的真的不多,就這樣一個溫暖而踏實的懷抱而已。
呼吸間,他身上淡淡的氣息傳來,把今日所有的委屈與傷心,都融化在這醉人的擁抱裡了。
她緩緩回抱住他,聲音嬌柔:“最怕上值的時候被責罰?”
墨世昌低聲笑起來:“我最怕你會嫁給淩昭,我就見不到你了。”
那日在朱雀大街看見淩昭毫不掩飾的占有欲,顯然想將蕭茗占為己有,他便隱隱作恨。
隻有男人才會懂那樣的眼神意味著什麼。
她心臟倏地一緊,頓時有些慌亂:“怎麼可能?淩大公子明日就要跟永昌侯府定親了。”
他揉了揉她的發,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若他強行收你做妾,那我更心如刀絞。”
“不會的。”她纏住他的手臂緊了緊。
氣氛旖旎,彼此身體裡無法言說的躁動,此刻猶如破土而出的春草,蓬勃而瘋狂地蔓延開來。
墨世昌低頭,沿著蕭茗頰邊的碎發一點點親過來,吻上她的唇時,蕭茗幾乎是無意識的偏了偏。
兩人都微微一滯。
“公子,我……”蕭茗不知所措。
墨世昌並不在意,隻當她第一次害羞,沒有堅持,卻也沒有離開,而是繼續輕啄著她的唇角,下巴。
二人的呼吸漸漸急促,蕭茗渾身發軟,逐漸抵擋不住這份溫情。
當墨世昌的唇再次回到她的唇畔時,她沒有避開。
風斜雨急,涼露濕衣。唇舌交纏,濃情繾綣。
不遠處。
那人額角青筋暴起,倏地攥緊拳頭,手背剛剛凝結的血痂,又重新崩開。
想也知道,他此時心中該是何等醋意!
原來她也會閉眼的。
原來她也會享受迎合的。
他恨不能立刻拔了墨世昌的舌頭!
“茗兒,”他離開她的唇,低頭輕吻她的發絲,“過幾日我便求母親去淩府把你要過來,收你做妾。”
蕭茗僵硬的抬頭,腦中“嗡”的一聲劈雷炸開,頓時空白一片。
“雲隱哥哥,你,你方才說什麼?我沒聽清楚。”
“茗兒,你信我,我不會讓淩昭把你搶走的。”
他看向她震驚的目光,以為她高興傻了,還替她捋了捋額間的碎發,接著道:“你放心,不論未來有多少妾室,我一定最寵愛你。”
聽完這話,蕭茗仍回不過神,唇瓣顫抖,“那你的夫人……”
“我知道正夫人沒入府,都不好提前納妾,所以隻得先委屈你一陣,等娶了妻,我便立刻把你抬妾,總之,我墨雲隱這輩子必不負你。”他眸光誠摯,說的信誓旦旦。
蕭茗呆愣地凝視著眼前的人,唇瓣囁喏著,卻最終未發一言。
察覺到她的目光,他道:“茗兒,你不情願嗎?”
心中天崩地裂。
蕭茗勉強笑道:“墨公子,你的好意我已心領,隻是爹娘喪期還未滿三年,我現在隻想……”
平地一聲驚雷,炸開在涼亭上空,立時,暴雨傾盆落下,將她未說完的話儘數吞沒。
“阿嚏!”
“你往那邊點!擠什麼擠!我都看不著了!”
“哎呦,我衣服都濕了!”
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蕭茗尋聲望去,隻見涼亭的連廊拐角的陰暗處幾個人影憧憧。
“都怪你,打什麼噴嚏!好了,這下沒戲看了!”
那幾人從暗處走來,身姿痞氣,蕭茗認出其中一人便是送給墨鳶金蟬臂釧那位,韓家二郎,國公爺最偏寵的小兒子韓驍。
懷夕提起過,他生性散漫,是個十足的紈絝子弟。
“還是咱們雲隱哥哥厲害啊,哄得這麼漂亮的小姑娘主動投懷送抱,還以為她來不了呢。”
“方才沒喝儘興,哥們幾個先回醉嫣樓了,今兒這賭我輸了,我請客,等你啊!”
“那這寒煙姑娘今兒得歸我……”
眾人一哄而笑,笑聲漸行漸遠。
醉嫣樓……
怪不得他喝了酒,身上還有胭脂味。
她方才太歡喜了,以至於忽略了這些異常。
蕭茗隻覺得心臟像打了結擰死那般絞痛。
“墨世昌,你騙我?還拿我設賭局?”
“茗兒,鬨著玩罷了。我都說讓他們躲遠點了。”
蕭茗冷笑,眸中冰寒:“鬨著玩?躲遠點?”
“茗兒,你不要理會他們了,我想收你為妾是真的!你相信我!”
他一把握緊她的雙手,深深注視著她的眼睛,眸光閃動,“我不等娶妻了,明日我就說服母親,先抬你做妾,這也沒什麼大不了!我是真的喜歡你!”
蕭茗掙脫開他的手,轉身就走,可手腕忽地被人鉗住,墨世昌一把將她拉回懷裡,唇不管不顧地往她臉上尋過去。
蕭茗偏開頭,直接一個耳光扇過去,“啪”的一聲,他臉上頓時出現五個通紅的指印。
“我不願意!我說我不願意!墨世昌,我永遠都不會原諒你!”
墨世昌胸口起伏,慢慢伸手撫上自己的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不知好歹的東西。”
頓了頓,又輕蔑一笑:“被淩昭玩爛的賤人,裝什麼裝,還當自己是貞潔烈女呢?”
“滾!”
蕭茗用儘全身力氣吼出這個字,隨後,腿一軟,直接癱坐在冰涼的地磚上。
眼前白茫,耳邊轟鳴。
緩了許久,才踉蹌起身,橋上的傘也丟了。
雨勢太大,她睜不開雙眼,也看不清回家的路。
“爹,娘,女兒錯了。”
“爹,娘,你們在哪兒?茗兒好害怕。”
“爹,娘,我好想你們,彆丟下我……”
傾盆大雨淋得她渾身濕透,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在空無的大街上,忽然重心一個不穩,摔倒在一個水窪裡,腳踝重重地扭了,半晌爬不起身。
她就那樣趴在地上,任憑雨水衝刷。
突然,一個巨大的陰影攏住蕭茗,她掀眸去看,一身窄袖玄色長袍,黑沉沉的,像把無儘的落寞都穿在身上了。
她看不清晰,冥冥之中,卻知道那人是誰。
他舉著傘,撩起下擺,單膝跪下,半蹲著替她擋住周身的風雨。
蕭茗無聲的咬住唇,眼淚滾落下來:“淩昭,你笑我吧……我賭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