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新網址:宣傳部的代表們離開沒多久,魏德林就在近衛第28軍軍長格拉祖諾夫將軍的陪同下,來到了崔可夫的指揮部。
坐在沙發上的崔可夫見到魏德林,並沒有站起身,隻是衝對方點了點頭,歉意地說道:「對不起,魏德林將軍,我的腿上有傷,不能起身迎接您,請您原諒我的無禮!」
關於崔可夫負傷的事情,魏德林來這裡之前就知道了。他甚至知道,動物園方向的防區之所以會遭受十來個小時的炮擊,完全是因為那裡有人朝崔可夫打了冷槍,崔可夫手下的炮兵在為他們的司令員報仇。正是因為了解情況,魏德林通情達理地說:「崔可夫將軍,您身上有傷,就請坐著說話吧。」
「魏德林將軍,我想問問您,您是什麼身份?」
「我是第56裝甲軍軍長,並在六天前被元首任命為柏林城防司令官。」魏德林回答說。
崔可夫心想,雖說對方有城防司令官這個職務在身上,但他上任的時間太短,恐怕在柏林守軍裡沒有什麼威望。假如要讓柏林城內的德國守軍投降,就必須找一個威望高的人。但如今戈培爾自殺了,霍夫曼也死了,自己所知道的人裡麵,恐怕就隻剩下克來勃斯上將了,雖說如今德軍的總參謀長換人了,但不管怎麼說,他都曾經擔任過一段時間的總參謀長,他下達的命令,肯定要比魏德林的命令更有效。
想到這裡,他抬頭望著魏德林問道:「魏德林將軍,克來勃斯上將在什麼地方?」
聽到崔可夫的這個問題,魏德林臉上的肌肉劇烈地抽搐了幾下,隨後神色暗然地回答說:「克來勃斯將軍昨天從這裡回去之後,就開槍自殺了。」
「什麼,克來勃斯上將也自殺了?」崔可夫聽到這個消息,不禁大吃一驚,隨即問道:「為什麼?」
「因為對我們來說,與敵人進行投降談判是一種恥辱。」魏德林麵無表情地說:「克來勃斯將軍可能昨天與你們的談判,讓他的軍人生涯蒙羞,為了洗刷這種恥辱,他便選擇了自殺。」
「原來是這樣。」搞清楚了克來勃斯自殺的原因後,崔可夫輕輕地歎口氣,隨後說道:「真是可惜。」
這時索科洛夫斯基從外麵走了進來,他先是和崔可夫打了個招呼,隨後望著魏德林問:「崔可夫,他是什麼人?」
崔可夫連忙介紹說:「這位是德軍第56裝甲軍軍長魏德林將軍,如今他還擔任了柏林城防司令官的職務。」
搞清楚了魏德林的身份之後,索科洛夫斯基望著魏德林問道:「將軍先生,您在軍隊裡待了多長時間了?」
「從1911年開始,當時我還隻是一名普通的列兵。」
索科洛夫斯基聽後點點頭,說道:「您當了34年的兵,終於從一名列兵成長為了將軍,真是很了不起。」
「是的。」崔可夫在一旁附和道:「像如今的戰爭年代,有些人甚至入伍剛一天就犧牲了,彆說當將軍,就算是連長、排長都與他無緣。」
「魏德林將軍,您在軍隊裡待了34年,我想一定有不少的人脈吧。」索科洛夫斯基對魏德林說:「您應該給柏林的部隊下達命令,讓他們全部放下武器向我們投降。」
「對不起,將軍閣下。」索科洛夫斯基的這個提議,讓魏德林很是為難:「我無法向所有的部隊下達投降命令,因為沒有聯絡工具,他們會在我宣布投降的命令之後,繼續進行抵抗。還有,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多少人知道元首已經死了,因為戈培爾博士嚴格地封鎖了他的死訊。」
索科洛夫斯基說道:「我們已經停止了一切軍事行動,就連航空兵也停止了轟炸。您所指揮的第56裝甲軍已經開始投降,而弗裡契派來的談判小組,也宣布了投降。正是因為他們表明了投降的態度,
我們才給部隊下達了停火的命令。」
魏德林等索科洛夫斯基說完之後,表態說:「我願意儘我最大的努力,讓城裡還在抵抗的部隊停止戰鬥,放下武器向你們投降。」
但接下來,他又用手指著一個地方,對索科洛夫斯基和崔可夫說道:「這裡駐紮的是黨衛軍的殘部,我沒有權利指揮他們。假如他們得知我下令投降後,可能會向著西麵突圍。」
「為什麼?」崔可夫聽到這裡,忍不住問了一句:「黨衛軍為什麼要向西麵突圍呢?」
「原因很簡單,崔可夫將軍。」魏德林向崔可夫解釋說:「你們的部隊隻要抓獲了黨衛軍,都是毫不留情地槍斃掉,他們如果想活命,就隻能向西逃到盟軍控製的區域。」
「這幫黨衛軍我們會處置的。」索科洛夫斯基說道:「您現在的任務,是起草一份投降命令書。」
「好吧,將軍閣下。」魏德林點點頭,隨後說道:「我立即起草投降的命令。」
看到魏德林拿著紙筆,在那裡為難的樣子,崔可夫忍不住問道:「魏德林將軍,需要我找個人來幫您嗎?」
聽崔可夫這麼說,魏德林使勁地點點頭,說道:「如果能有一個人幫忙,那簡直太好了。」
很快,第56裝甲軍參謀長杜弗文格上校就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來到魏德林的麵前問道:「軍長閣下,不知您有什麼指示?」
「俄國人要讓我起草一份投降命令書。」魏德林說道:「我從來沒寫過類似的東西,所以希望你能幫我一把。」
「軍長閣下。」杜弗文格得知魏德林把自己叫進來,居然是準備和自己一同起草投降命令書,不免慌亂起來,他可不想背負千古的罵名,慌忙擺著手說:「我也不會寫這種東西,您還是找彆人吧。」
「行了,彆磨蹭了。」見自己的參謀長推三阻四的,魏德林有些不高興了:「給部隊的投降命令書,總有人要寫的。克來勃斯將軍為了不願意下達投降的命令,所以選擇了自殺。難道你也想看著我自殺嗎?」
魏德林這番嚴厲的言論,讓杜弗文格上校改變了主意:「好吧,軍長閣下,那我就和您一起起草這份投降命令書吧。」
十幾分鐘後,魏德林停下了手裡的筆,將寫好的東西交給了站在一旁的翻譯,示意他交給索科洛夫斯基和崔可夫。
索科洛夫斯基並沒有接翻譯遞過來的命令書,而是讓他當眾讀出來。翻譯不敢違背索科洛夫斯基的命令,便開始大聲地朗讀起來:
「4月30日,元首已經自殺,他拋棄了我們這些曾宣誓效忠於他的人。根據元首的命令,我們還應該為柏林繼續作戰,但是我們的彈藥已經消耗殆儘,總的形勢已使我們繼續抵抗變得毫無意義。我命令:立即停止抵抗!署名:原柏林城防司令官,炮兵上將魏德林!」
索科洛夫斯基聽完後,笑著說道:「為什麼要說「原城防司令官」呢?要知道,你如今依舊是柏林的城防司令官。」
關於這份投降書應該起個什麼名字,讓魏德林感到很為難:「將軍閣下,您覺得是「呼籲」呢,還是「命令」呢?」
沒等索科洛夫斯基說完,崔可夫就搶先說道:「寫「命令」!」
「兩位將軍閣下,」魏德林說道:「我的司令部人員很多,我有兩名參謀長和兩名退休的將軍,但他們依舊對我保持著忠誠,願意聽命於我。我打算由他們來協助我安排投降的事宜。」
「魏德林將軍,」索科洛夫斯基說道:「我們打算派人攜帶您的投降命令書,乘坐廣播車在全市範圍內宣讀,不知您是否有不同意見?」
「沒有。」魏德林低聲地說:「我沒有任何意見。」
「為了避免發生不必要的
誤會。」索科洛夫斯基繼續說道:「每輛廣播車裡都坐一名德國的軍官,您看行嗎?」
「可以。」魏德林有氣無力地說:「我的部下會安排的。」
崔可夫看到魏德林的精神不佳,連忙叫人帶著他去隔壁休息。等他離開後,崔可夫對在場的其他人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魏德林的精神狀態有些不佳。」
「看到了。」索科洛夫斯基點著頭說道:「親自起草了一份命令柏林守軍投降的命令書,這對他的軍人生涯來說,就是一個洗不掉的汙點,他沒有選擇像克來勃斯那樣自殺,已經是很不容易了。」
很快,就有參謀進來報告,說道:「宣傳車已經準備好了,隨時可以出發。」
「出發吧,」崔可夫說道:「早點讓那些還在抵抗的德國人聽到宣傳,以保全他們寶貴的生命。」
當廣播車在柏林的街道上開始廣播魏德林起草的投降書時,崔可夫的副官進來報告:「司令員同誌,德國的宣傳部長弗裡契來了。」
「快點請他進來!」
很快,一個穿著灰色呢子大衣,個頭不高,戴著圓框眼鏡的男子從外麵走了進來。他來到崔可夫對麵的沙發上坐下後,開始自我介紹:「崔可夫將軍,我是新任的宣傳部長弗裡契,想必您聽說過我的名字。」
「是的,弗裡契先生,我聽說過您的名字。」崔可夫說這話時,心裡暗自滴咕:你的部下從進入我的指揮部開始,就不斷地提及你的名字,我想不知道都做不到。
「弗裡契先生,」索科洛夫斯基在旁邊說道:「我們已經派出了宣傳車,到街道上去廣播城防司令官魏德林將軍的投降命令,讓城裡還在抵抗的德軍官兵放下武器,向我們投降。對這件事,您是怎麼看的?」
「我覺得這是應該的。」弗裡契說道:「我們已經戰敗了,如果繼續打下去的話,隻會犧牲更多無辜的生命。我到這裡來的使命,就是協助你們結束這場該死的戰爭。」
弗裡契所說的話,讓索科洛夫斯基對他生出了好感:「弗裡契先生,我們十分關心這座城市的安危。那些擔心自己可能會遭受危險的人,可以向我們尋求保護。」
弗裡契等索科洛夫斯基說完之後,立即補充道:「光是靠你們的保護還遠遠不夠,我們應該把那些逃散的警察重新組織起來,讓他們履行自己的職責。」
「弗裡契先生,您沒有搞明白我的意思。」索科洛夫斯基說道:「柏林的警察對我們來說,和普通的士兵一樣,都是戰俘。我說的是行政官員,我們將為他們提供保護,讓他們不遭到任何人的傷害。您明白我的意思嗎?」
誰知弗裡契聽後卻搖搖頭,不解地說:「將軍閣下,我不明白。既然戰爭已經結束,誰還會來傷害這些德國的官員們呢?」
索科洛夫斯基冷笑著說:「由於蓋世太保過去作惡多端,乾了太多的壞事,不排除會有我軍的個彆戰士,甚至是受到迫害的柏林居民,對這些人實施殘酷的報複。」
這番話把弗裡契驚出了一身冷汗,他發現索科洛夫斯基所說的情況,是完全可能出現的。他有些慌亂地說道:「將軍閣下,既然戰爭已經結束,那務必請您阻止這種野蠻事件的發生。」
索科洛夫斯基聽後隻是澹澹一笑,隨即說道:「放心吧,弗裡契先生。剛剛說的這種情況,我們早就遇見過了。因此我們已經任命彆爾紮林將軍擔任柏林的警備司令,並在各區建立了警備處。他們以後將對柏林城內的各種破壞行為,采取一切可以采取的措施。怎麼樣,你們還有彆的要求嗎?」
「當然,將軍閣下。」弗裡契繼續說道:「我曾經給您寫過一份信,希望能製止在柏林投降之後的流血事件。」
「放心吧,弗裡契先生
,我們會儘力而為的。」
「將軍閣下,我想把柏林投降的消息,轉告給新任的國家元首——海軍上將鄧尼茨。」
「弗裡契先生,」崔可夫在旁邊插話說:「在你來我們這裡之前,我們接到了鄧尼茨向全國發出的一項聲明,說他已經接管了德國,他將同我們國家戰鬥到底。假如英美兩個國家出麵乾涉的話,他也將同他們鬥爭到底。」
「瘋了,他簡直是瘋了。」弗裡契聽到這個消息,整個人都不好了,他有些歇斯底裡地喊叫著:「他是想讓我們這個國家徹底毀滅嗎?」嚷嚷完這番話,他似乎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向索科洛夫斯基和崔可夫解釋:「兩位將軍先生,我聽到這個消息後非常憤怒,如果有什麼失態的地方,請你們多多原諒。不管鄧尼茨發表了什麼聲明,但我的宣傳部都會向蘇軍無條件投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