囤積在東岸的物資,通過架設的水底浮橋,源源不斷地運到了紅十月工廠。物資在這裡進行分配後,很快就被運到各個正在進行激戰的地區。
由於得到了大量武器彈藥的補充,使崔可夫得以把數千工人和居民組織起來,成立了新的作戰部隊,並把他們編入了正在與德軍激戰的各師。各師經過長期的戰鬥,兵力已經趨於枯竭,如今驟然得到了補充,師長們個個喜笑顏開,紛紛向崔可夫表態,既然得到了兵員的補充,那麼他們一定會堅守陣地,絕對不會後退一步。
然而接下來的戰局,並沒有如各師師長想象的那樣好轉,反而更加惡化了。雖說部隊的人數增加了,可剛補充的工人和居民,根本沒有經過係統的軍事訓練,也沒有什麼戰鬥經驗。麵對德軍的進攻,很多人都是在戰壕裡站直身體射擊,根本不懂得隱蔽;實施反衝鋒時,不知是為了壯膽還是彆的什麼原因,都是二三十個人擠在一起朝前衝,結果被德軍的機槍成片地撂倒在陣地前。
不到兩天,補充進部隊的兵員就全部損失殆儘。在這種情況下,堅守在捷爾任斯基工廠的近衛第37師師長若盧傑夫,不得不再次打電話給崔可夫,向他請求新的援兵。
接到若盧傑夫的電話,崔可夫不禁大吃一驚,反問道“將軍同誌,我前天剛剛給你補充了兩千七百多人,結果不到兩天,你又要想我請求援兵,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令員同誌,”麵對崔可夫的質問,若盧傑夫苦著臉說“您不知道,敵人的進攻太猛烈了。而您補充給我們的新兵,沒有經過專門的軍事訓練,又沒有什麼戰鬥經驗,不懂得如何在戰鬥中保存自己,結果在戰場上傷亡慘重。”
“將軍同誌,”聽完若盧傑夫的訴苦,崔可夫苦笑著說“我手裡沒有預備隊,能派給你們的兵員,我都派出去了。你如今能做的,就是依靠現有的實力,堅決地守住捷爾任斯基工廠,不讓敵人占領它。明白嗎?”
雖然崔可夫很多話沒有說,但若盧傑夫的心裡卻很明白,捷爾任斯基拖拉機廠是如今國內最大的坦克生產廠,一旦被德軍占領,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見崔可夫無法給自己派遣援兵,若盧傑夫在遲疑了許久之後,開口試探地問“司令員同誌,在我師的西南麵駐紮著柳德尼科夫上校的步兵第138師,您看能否從該師抽調一兩個團,來加強工廠的防禦?”
“不行,若盧傑夫將軍。”對於若盧傑夫提出的請求,崔可夫毫不猶豫地予以了拒絕“柳德尼科夫上校的部隊在經過前期的戰鬥,已經被大大削弱了,如今該師隻剩下四千多人。我把他們布置在街壘廠的東南麵,就是防止街壘廠守不住時,他們能及時地擋住德國人的前進道路。”
見崔可夫拒絕了自己的請求,若盧傑夫的心裡感到了失落,不過他心有不甘地問“司令員同誌,真的不能給我們派遣援兵嗎?哪怕一個有戰鬥經驗的步兵營,這樣我們守住工廠的把握就更大了。”
“沒有,彆說一個營,我的手裡連一個連都沒有。”崔可夫再次拒絕了若盧傑夫的請求後,猜到了他心裡的想法,連忙又補充說“還有,在目前的情況下,索科夫上校的近衛第41師防禦的地帶已經夠寬了,根本沒有力量去支援你們。靠人不如靠自己,我看你還是好好想一想,有什麼辦法,能守住自己的防區吧。”
崔可夫結束和若盧傑夫的對話後,把剛打完電話的克雷洛夫叫過來,直接問道“參謀長,我想問問你,我們如今還能從什麼地方抽調部隊,去加強捷爾任斯基工廠的防禦?”
“前天不是剛給他們補充了二千七百多人嗎?”克雷洛夫微微皺了皺眉頭,不悅地說“剛過了不到兩天,怎麼又打電話來要人呢?”
“我們給若盧傑夫將軍的人是不少,”崔可夫點起了一支煙,滿臉苦澀地說:“可在這麼多人裡,具有戰鬥力又有戰鬥經驗的人,能有多少呢?我想,恐怕連十分之一都不到。就算我們武裝再多的工人和居民,並把他們交給若盧傑夫,恐怕也很難擋住敵人的進攻。”
“那我們該怎麼辦呢?”克雷洛夫問道。
“參謀長同誌,如今在城裡的部隊中,隻有索科夫上校的近衛第41師,戰鬥力是最強悍的,他們在和德軍對陣時,就算兵力處於劣勢,也往往能取得勝利,這是彆的部隊所無法比擬的。”索科夫沉默許久後,終於開口說道“但他們如今防禦的地帶太寬,假如再從他們那裡抽調部隊,勢必會削弱他們的實力。因此,我覺得應該把這個問題向方麵軍司令部反應,請他們儘快給我們增派援兵。”
“這能行嗎?”克雷洛夫聽崔可夫說完後,眯著眼睛嚴肅地說“如果他們肯給我們派遣增援部隊的話,那三個趕到東岸的步兵師,就不會停留在那裡無所事事了。”
崔可夫用手指頭輕輕地叩擊著桌子,抬頭望著克雷洛夫說“如果我們找葉廖緬科將軍要三個師,他肯定不會給我們。可是,如果我們隻要他手裡的一個師呢?你說說,參謀長同誌,他會答應我們的請求嗎?”
“這個……不好說!……可能需要碰碰運氣,在他了解了城內的情況後,也許……”
“就算隻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們也要碰碰運氣。”崔可夫把手裡的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碾滅後,毅然說道“我親自給葉廖緬科司令員打電話,把城裡的情況告訴他,請求他無論如何再給我們派一支部隊過來。”
誰知葉廖緬科接到崔可夫的命令後,卻給他潑了一盆冷水“對不起,崔可夫同誌,我想我恐怕無法答應你的請求。”
崔可夫聽後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為什麼?”
“根據大本營的命令,為了防止東岸集結的部隊遭到敵軍的空襲,已經命令他們遠離伏爾加河,退到了阿赫圖巴河。”葉廖緬科無奈地說“雖說我是方麵軍司令員,可是要調動這些部隊,必須事先得到大本營的授權。”
葉廖緬科的話讓崔可夫的心涼了半截,他沒有聽到對方後來又說了些什麼,甚至連自己怎麼放下電話的,事後都想不起來了。
克雷洛夫見崔可夫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猜到他肯定是碰了釘子,連忙抓住他的手臂搖晃了幾下,著急地問“司令員同誌,您怎麼了?”
“沒有援軍了,我的參謀長同誌。”崔可夫仰頭望著克雷洛夫,苦笑連連地說“葉廖緬科司令員說,根據大本營的命令,集結在東岸的部隊,已經全部撤到阿赫圖巴河。”
“什麼,部隊撤到了阿赫圖巴河?”克雷洛夫愁眉不展地說“司令員同誌,這意味著上級在很長的時間內,都不會給我們派遣援兵了。”
“沒錯,就是這個意思。”崔可夫若有所思地說“看來我們應該想想辦法,從什麼地方抽調力量,去加強捷爾任斯基工廠的防禦。”
當初為了守住街壘廠和捷爾任斯基工廠,崔可夫將七個步兵師以及若乾個坦克旅,都部署在這一地區。光聽番號,似乎堅守這一地區的部隊人數還不少,可惜在經過長期的戰鬥後,各師都嚴重減員,個彆的師隻剩下了幾百人,隻能執行小範圍防禦的任務,根本彆指望他們去增援近衛第37師。
“怎麼辦?”克雷洛夫思索了好一陣後,對崔可夫說道“司令員同誌,目前我們唯一能機動的部隊,就隻有圖皮切夫上校的工兵了。他手下除了原有的工兵部隊外,方麵軍還把摩托化舟橋第44和106營,也交給了他指揮……”
“我們不能把工兵當成步兵使用。”崔可夫回答說“工兵的戰鬥力比不上步兵,要是在戰鬥中喪失殆儘了,將來誰去架設浮橋?工兵可以當成步兵使用,而步兵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成為工兵。”
自己的提議再次被崔可夫否定,克雷洛夫的心裡多少有些失落,“既不能讓工兵去充當步兵,而臨時武裝的工人和居民的戰鬥力又差,那我們該怎麼幫近衛第37師一把呢?”
崔可夫想了一陣,然後提出了一個辦法“參謀長,你到野戰醫院去瞧瞧,看能否動員一些傷勢輕的戰士出院,並把他們補充到若盧傑夫將軍的部隊裡去?”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用傷愈出院的傷員來補充部隊,這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可是要動員輕傷員提前出院,這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克雷洛夫決定把這事推給軍事委員古羅夫來完成“我看給傷員們做政治工作的事情,還是交給軍事委員同誌來負責吧。”
對於克雷洛夫的這個提議,崔可夫倒是沒有反對,他想到古羅夫如今就在捷爾任斯基工廠,由他來做這項工作,真是太合適不過了。便點點頭,對克雷洛夫說“我同意你的意見,立即給軍事委員同誌打電話,讓他儘快趕到野戰醫院,動員傷勢較輕的傷員提前出院,並補充到若盧傑夫將軍的部隊。”
然而古羅夫剛接到崔可夫的命令,到野戰醫院去找傷員們做思想工作時,卻發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德軍的第389師的一個團,突破了近衛第37師109團的防線,朝伏爾加河岸邊前進。
第109團團長奧梅利琴科上校,親自帶著團部的參謀和後勤人員,和突破防線的敵人展開了激戰,試探重新恢複被占領的陣地。戰鬥持續了兩個小時後,奧梅利琴科身邊的指戰員傷亡殆儘,見以自己的實力無法收複失地,奧梅利琴科隻能帶著剩餘的指戰員後撤到河邊的後備陣地。
若盧傑夫得知奧梅利琴科丟掉了自己的陣地,不禁惱羞成怒,他衝著話筒大聲地喊“上校,我命令你,立即組織力量進行反擊,務必要把丟失的陣地奪回來。要是奪不回陣地,你我就等著上軍事法庭吧。明白嗎?”
“我明白您的意思,師長同誌。”麵對若盧傑夫這道態度強硬的命令,奧梅利琴科無奈地回答說“我的團隻剩下不到五十個人,而且半數都是傷員,就算人全死光了,恐怕也無法把陣地奪回來。”
若盧傑夫用手捂住話筒,扭頭問自己的參謀長布魯什科“參謀長,我們的手裡還有多少可以動用的部隊?”
布魯什科聽到若盧傑夫的問題,連忙搖搖頭,用肯定的語氣回答說“沒有,師長同誌,我們的手裡一點後備力量都沒有了。”
雖說聽到了布魯什科的回答,但若盧傑夫依舊不甘心地問“哪怕一百個人也行,我把他們交給奧梅利琴科上校,爭取恢複被德軍占領的陣地。”
“一個人都沒有了,師長同誌。”布魯什科提醒若盧傑夫“為了堅守住工廠,在幾分鐘前,您把師裡僅剩下的一個警衛班,都派往了戰鬥最激烈的成品車間。”
“那我們該怎麼辦?就眼睜睜地看著德國人占領第109團的陣地,然後以那裡為進攻出發點,衝向伏爾加河岸邊嗎?”若盧傑夫咆哮著說“如果敵人真的衝到了伏爾加河岸邊,那就是我們的失職,不用司令員送我上軍事法庭,我就會拿起手槍,朝自己的腦袋開一槍。”
“師長同誌,您可不能衝動啊。”布魯什科擔心若盧傑夫見戰局不妙,真的會走極端,連忙一把抱住了他,對他說道“如今事情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們還可以想辦法進行補救。”
“那我們該怎麼辦?就眼睜睜地看著德國人占領第109團的陣地,然後以那裡為進攻出發點,衝向伏爾加河岸邊嗎?”若盧傑夫咆哮著說“如果敵人真的衝到了伏爾加河岸邊,那就是我們的失職,不用司令員送我上軍事法庭,我就會拿起手槍,朝自己的腦袋開一槍。”
“師長同誌,您可不能衝動啊。”布魯什科擔心若盧傑夫見戰局不妙,真的會走極端,連忙一把抱住了他,對他說道“如今事情並沒有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們還可以想辦法進行補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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