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科夫知曉一些破冰船工作的原理,一是衝撞式破冰,就是用船體不斷地撞擊冰塊,從而達到破冰的效果。二是向船尾的水箱注水,使船頭翹起爬上冰麵,利用重量把冰壓碎。由於破冰的性質,意味著破冰船都是龐然大物,伏爾加河區艦隊的那些小炮艇,要完成這種工作,簡直有點是天方夜譚。
跟著崔可夫來到了不遠處的觀察哨,索科夫舉起望遠鏡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好在天上有月亮,在加上冰麵的反光,他能清晰地看到在河的另外一邊,有兩艘小炮艇正在不停地撞擊著冰麵,一點點朝著西岸而來。
“司令員同誌,”古羅夫看著正在不停撞擊冰麵的炮艇,皺著眉頭問崔可夫“河麵已經完全上凍,對岸的運輸隊應該可以過來,艦隊的水兵們何必要冒險破冰呢?”
“沒錯,河麵的確上凍了。”崔可夫苦笑著回答“但經過勘測,發現冰層隻有五到八厘米,最後的地方也不過十五厘米。彆說承受運輸物資的車輛,就算是人在冰麵上行走,都有可能掉進河裡。水兵們這麼做,恐怕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
聽到崔可夫這麼說,古羅夫不說話了,他借助觀察所裡的炮鏡,默默地觀察對岸的炮艦。兩艘炮艦相距一百五十米左右,采用齊頭並進的方式,不停地撞擊著冰麵。在它們的後麵,隱約還能看到一些艦船的影子,暫時搞不清是備用的,還是運輸物資的?
就這樣過了十幾分鐘,兩艘炮艦漸漸地接近了河中心,其中一艘炮艦顯然是受創過重,在完成了一次新的撞擊後,船身居然開始緩緩下沉。
“司令員同誌,”見此情形,古羅夫高聲地喊起來“立即給羅加喬夫將軍打電話,請他立即停止這樣的冒險,再這樣下去,這兩艘炮艦可就完蛋了。”
崔可夫拿起掛在柱子上的話筒,正準備打電話時,卻停了下來,搖著頭對古羅夫說“軍事委員同誌,我不能打這個電話。”
“為什麼?”古羅夫奇怪地問。
“我估計羅加喬夫將軍之所以會命令艦船做這樣的冒險,是想儘快恢複河上的運輸。”崔可夫表情凝重地說“如今兩艘炮艦已經接近了河中心,假如現在停止的話,前麵的努力可就白費了。”
索科夫看著河麵上頑強撞擊冰麵的炮艇,聽著那一聲聲刺耳的撞擊聲,心裡為炮艦上的水兵們擔心起來。他覺得如果繼續這樣撞擊下去,恐怕要不了多久,兩艘炮艇都會報銷的。他也曾升起過和古羅夫一樣的念頭,讓普加喬夫停止這種風險極大的嘗試,就算勉強在河麵上開辟出一條航道,但這麼冷的天氣,恐怕天還沒有亮,河上又會重新結冰。
那艘受創的炮艦,在眾人的目光中,緩緩下沉,先是船頭沉沒,過了沒多久,高高翹起的船尾也沉入了水中。在船完全沉沒之前,索科夫看到有幾個黑影從船上跳進水中,應該是炮艦上的水兵。
看著炮艦沉沒,大家的心裡都覺得沉甸甸的。“司令員同誌,”古羅夫再次開口說道“我們應該永遠記住這些勇敢的水兵,他們為了在結冰的河麵上開辟出一條航線,表現出了極大的勇敢精神和英雄主義……”
雖說古羅夫說的都是一些套話,但崔可夫還是點了點頭,附和道“你說的沒錯,我們都應該記住這些勇敢的水兵,正是有了他們的幫助,我們才能守住這座城市……”
炮艦沉沒後沒多久,就從後麵劃過來幾隻小船,救助那些落水的水兵。等做完這一切之後,又有一艘新的炮艦從後麵開上來,繼續堅持不懈地撞擊著冰麵,試圖開辟出一條可供運輸船通行的航道。
半個小時後,炮艦終於來到了西岸,但都已經是傷痕累累,估計不經過修複,是根本無法駛回東岸的。航道一開通,停泊在後方的十幾艘運輸船,立即開足馬力,沿著戰友開辟出來的航道,朝著西岸駛來。
洛博夫得知崔可夫在觀察所,便匆匆地趕過來,準備向他彙報發放物資的事情。崔可夫見到他的出現,立即招呼他說“後勤部長同誌,你來得正好,對岸給我們運送物資過來了,你立即趕到渡口,安排人手接收。”
“對岸給我們運輸物資過來了?”洛博夫吃驚地說“司令員同誌,河麵都結冰了,他們怎麼過來啊?”
“你看到岸邊停著的兩艘炮艇了嗎?”崔可夫一指停靠在岸邊的兩艘炮艇,說道“伏爾加河區艦隊的水兵們,用炮艦在河麵上開辟出了一條航道,運輸物資的船隻正駛過來。”
“什麼,用炮艦破冰?”洛博夫聽崔可夫這麼說,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他望著那兩艘傷痕累累的炮艦,驚詫地說“就這樣兩艘普通的小炮艦,居然就能在結冰的河麵上,開辟出一條航道,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跡。”
“行了,後勤部長同誌。”崔可夫看了一眼正駛過來的船隻,催促道“是不是奇跡,我們以後有時間再討論,你當前的首要任務,是立即趕到渡口,組織人手來接收物資。”
等洛博夫離開後,索科夫忍不住對崔可夫說“司令員同誌,如今的氣溫這麼低,就算區艦隊的水兵們用炮艦開辟出了一條航道,恐怕要不了多長時間,又會重新上凍。到時他們的努力,可就全白費了。”
“隻要有船隻能通過這條航道,向城裡運輸物資,那麼他們所付出的代價,就是有價值的。”崔可夫望著河麵說道“就算在天明前,這條好不容易開辟出來的航道會重新上凍,但至少又有一批物資運進了城裡,這樣就足以讓我們支撐到反攻開始的那一天。”
“軍事委員同誌,”崔可夫和索科夫說完話,又轉頭望向了古羅夫,對他說“我看這件事就由你來向方麵軍司令部報告,讓他們了解水兵們的這番英勇舉動。”
“放心吧,司令員同誌。”古羅夫說道“我待會兒就回去寫報告,把自己所親眼看到的事情,向方麵軍司令部彙報。還有,待會兒我還會給普加喬夫將軍打電話,向他表示感謝,感謝他的水兵為我們保衛這座城市所做的貢獻。”
航道已經開辟完畢,索科夫又跟著崔可夫回到了司令部,繼續討論近衛第41師的反擊任務。崔可夫問道“索科夫上校,你覺得你們可以在什麼時候,向正麵的敵人發起進攻?”
“司令員同誌,我的部隊如今分散在好幾次位置。”索科夫覺得要想反擊,就必須集中使用兵力,而如今自己的部隊卻同時負責好幾個地區的防禦,兵力過於分散,就算實施反擊,也會麵臨兵力不足,和攻堅力量不足等方麵的問題。因此他主動向崔可夫提出了自己所麵臨的的困難“在把部隊收攏之前,我不覺得我們的反擊,能取得什麼理想的戰果。”
索科夫的回答,多少有些出乎崔可夫的預料。他盯著桌麵的地圖看了一陣後,抬起頭說“索科夫上校,我會儘快抽調力量,去加強街壘廠的防禦。這樣你就可以把支援街壘廠的部隊,重新撤回馬馬耶夫崗。”
“還有工人新村呢?”見崔可夫答應讓駐紮在街壘廠的部隊撤回馬馬耶夫崗,他又忍不住問起了另外一支不低“我在那裡還有一個團呢,其中還包括海軍陸戰營。”
“近衛第39師還有幾百人,我可以讓他們接替工人新村的防禦。”崔可夫在心裡默算了一陣後,對索科夫說“從這兩處歸建的部隊,總兵力大概有多少人?”
“我不太清楚,司令員同誌。”彆看這兩個團都歸索科夫管轄,但如今還剩下多少兵力,他的心裡還真不清楚,“但根據我的估計,起碼有兩千人。”
“兩千人,在目前的情況下,這可是一個了不起的數字啊。”崔可夫感慨地說“人數比一個師都多,而且都是有著豐富戰鬥經驗的老兵,由他們來擔任反攻任務,我就放心了。”
見崔可夫這麼快,就給自己布置了反擊任務,索科夫也不能反對,隻能苦著臉答應了下來“放心吧,司令員同誌,我想他們是不會讓你失望的。”
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用手朝擺在牆腳的行軍床一指,對索科夫說道“索科夫上校,現在離天亮還有五六個小時,你先躺一會兒吧。等天亮了,我再叫你起來。”
自從進入街壘廠之後,索科夫幾乎就沒有合過眼睛,他不光要協助柳德尼科夫守衛工廠,還要給彼得廠長畫突擊炮的示意圖。此刻見崔可夫讓自己休息,也沒推辭,道謝之後,就走到床邊和衣躺下。
躺在床上的索科夫,雖然閉上了眼睛,但卻一點睡意都沒有。他的腦子裡不斷浮現出炮艦撞擊冰層的那一幕,水兵們的勇敢深深地感動了他。他心裡在想沉沒的那艘炮艇上的水兵,都獲救了嗎?這麼冷的天,如果得不到及時的救治,會被活活凍死的。
他正想到這個問題,就聽到崔可夫在打電話“普加喬夫將軍,我是崔可夫!首先,我要對你們為我們運輸物資的行動,表示衷心的感謝。”
“其次,我想問問,那艘沉沒的炮艇裡的水兵,都獲救了嗎?”可能是擔心對方不給自己正確的答案,他還強調說“我是親眼看到了炮艇從東岸開到西岸的。”
普加喬夫原本打算向崔可夫隱瞞水兵的傷亡數字,但得知對方是親眼目睹了全過程,便改變了主意,如實地說道“犧牲六人,兩人失蹤。”
躺在行軍床上的索科夫,聽得這裡,心裡不禁咯噔一聲,暗想在刺骨的河水裡,人根本支撐不了多久,那兩名失蹤的水兵肯定已經凶多吉少了。
聽得崔可夫放下點頭,索科夫再也躺不住了,他翻身下床,來到了崔可夫的麵前,挺直身體說道“司令員同誌,時間不早了,請允許我返回部隊。”
崔可夫抬手看了看表,有些意外地說“索科夫上校,你剛躺了不到十分鐘,怎麼這麼快就起來了?”
索科夫自然不會告訴對方,說是因為自己聽到水兵的傷亡情況,心裡難受,才不繼續睡覺的,而是含糊其辭地說“司令員同誌,我離開街壘廠的時間不短了,我擔心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想儘快趕回去。”
“街壘廠裡不是有柳德尼科夫上校麼?”崔可夫眉毛往上一揚,說道“有什麼事情,他知道該怎麼處理,你還是在這裡留到天亮吧。”
剛寫完了報告的古羅夫,見崔可夫挽留索科夫,也插嘴說“是啊,索科夫上校,反正距離天亮也沒有幾個小時了,你還是繼續躺下睡覺,等天亮之後,再返回街壘廠也不遲。”
從兩人的話中,索科夫聽出了對自己的關心,他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落下來了。雖說在這裡休息很安全,但他還是固執地說“司令員、軍事委員同誌,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沒有和戰士們待在一起,心裡始終不踏實,你們還是讓我回去吧。”
索科夫自然不會告訴對方,說是因為自己聽到水兵的傷亡情況,心裡難受,才不繼續睡覺的,而是含糊其辭地說“司令員同誌,我離開街壘廠的時間不短了,我擔心有什麼事情發生,所以想儘快趕回去。”
“街壘廠裡不是有柳德尼科夫上校麼?”崔可夫眉毛往上一揚,說道“有什麼事情,他知道該怎麼處理,你還是在這裡留到天亮吧。”
剛寫完了報告的古羅夫,見崔可夫挽留索科夫,也插嘴說“是啊,索科夫上校,反正距離天亮也沒有幾個小時了,你還是繼續躺下睡覺,等天亮之後,再返回街壘廠也不遲。”
從兩人的話中,索科夫聽出了對自己的關心,他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落下來了。雖說在這裡休息很安全,但他還是固執地說“司令員、軍事委員同誌,謝謝你們的好意。我沒有和戰士們待在一起,心裡始終不踏實,你們還是讓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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