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可夫帶著自己的副官克裡莫夫,從外麵大步走了進來,彆爾金、果裡亞連忙站直身體,抬手向他敬禮。
看到索科夫嘗試著想坐起來,崔可夫連忙上前製止了他“索科夫中校,你身上還有傷,就彆起來了。”讓索科夫重新躺好之後,崔可夫扭頭問站在一旁阿西婭,“阿西婭,他的傷勢不要緊吧?”
阿西婭連忙搖著頭說“隻有輕微的腦震蕩,以及身上的一些挫傷,沒有什麼大礙。”
“司令員同誌,”躺在病床上的索科夫,等阿西婭向崔可夫介紹完自己的傷勢後,歉意地說道“我沒有完成您交給我的任務,我請求處分。”雖說坦克第67旅是在突破德軍防線後,由於孤立無援而被敵人全殲的,與索科夫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但他還是主動向崔可夫請求承擔責任。
“索科夫中校,這件事不能怪你。”崔可夫擺了擺手,通情達理地說“是敵人的力量超出了我們的想象,希德賈耶夫上校的坦克旅在突破防線後,就立即被切斷與主力的聯係,從而成為一支得不到任何援助的孤軍。”
看到此處北上會師的行動,以失敗而告終,崔可夫的心態發生了變化,他覺得在目前的情況下,應當及時地調整戰術,才能守住城市。因此他對索科夫說道“友軍從敵人後方發起的進攻,沒有取得理想的戰果,而我們的配合進攻,也同樣沒有成功,在接下來的日子裡,我想我們有必要調整打法,這樣才能在城裡支持更長的時間。”
見崔可夫意識到條件未成熟的情況下,就對敵人實施反擊的做法是不可取的,索科夫的心裡頓時踏實了許多,因為這麼一來,就不會出現崔可夫不顧一切地命令自己再去執行什麼不可完成的任務。
“司令員同誌,”索科夫努力用平淡的語氣問道“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你們旅的任務不變,還是繼續堅守馬馬耶夫崗。”崔可夫回答說“隻要我們的部隊能像一顆釘子似的釘在這裡,敵人就不能將工廠區和市中心的防線完全分割開。”
“政委同誌,”索科夫等崔可夫說完後,立即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旁的彆爾金“我們如今能動用的兵力還有多少?”
“旅長同誌,”聽到索科夫的問題,彆爾金連忙上前一步回答說“全旅目前還剩下三千四百人,其中有七百多人是傷員。”
索科夫記得在真實的曆史上,蘇軍在馬馬耶夫崗上的傷亡人數就超過了五萬,而德軍也付出了一萬五千多人的代價。因此一來到馬馬耶夫崗,就抓緊時間修築了坑道,和一些表麵陣地,從而使部隊在戰鬥中的傷亡人數大大降低。如今高地上還有三千多人,假如崔可夫能再給自己補充一些,堅持到十一月中旬的反攻,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了解了部隊的現狀後,索科夫試探地問崔可夫“司令員同誌,不知能否給我們補充一些兵力,要知道從我們旅進入陣地到現在,傷亡人數已經超過了一半。”
“你們隻是傷亡過半,”沒想到崔可夫聽後,卻是冷冷地說道“其它的師旅傷亡人數普遍都在四分之三,有些甚至隻剩下兩三百人。就算要補充的話,也需要優先給他們補充。”
在崔可夫這裡碰了釘子之後,索科夫並沒有失望,而是繼續說道“司令員同誌,我有個想法,既然有這麼多師旅級單位幾乎被打光了,為什麼不讓他們的指揮機關到後方去重新組建新的部隊,而將剩餘的戰士分配到現有的作戰部隊呢?”
索科夫的提議,讓崔可夫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對他來說,那些幾乎完全喪失建製的部隊,根本沒有繼續留在城裡的必要,而是應該立即調到伏爾加河的左岸去進行整補。但索科夫的這種說法,卻讓他有了新的想法。
看到崔可夫若有所思的樣子,索科夫了連忙趁熱打鐵地說“司令員同誌,據我所知,德國人的部隊被打殘之後,指揮機關到後方去重新組建部隊,而幸存下來的士兵,就被打散重新編入彆的作戰部隊,這樣可以保證部隊的戰鬥力不受影響。”
“有點意思,”崔可夫點著頭說“我回司令部以後,和參謀長商量一下,假如他不反對的話,我就可以在那些隻剩下幾百人的師旅級單位中,實行你的方案。”
索科夫見崔可夫同意了自己的提議,不由喜形於色。要知道,這些部隊裡幸存下來的戰士,都是有著戰鬥經驗的老兵,而且對城內的情況也熟悉,不管是讓他們在馬馬耶夫崗打陣地戰,還是在城內或工廠區打巷戰,都比新調來的部隊要強的多。
崔可夫和索科夫閒聊了一陣後,站起身說道“索科夫中校,這段時間,旅裡的工作就交給西多林參謀長,你就安心在這裡養傷。”
索科夫自從得知自己的傷沒有生命危險後,就恨不得立即回指揮部去指揮戰鬥。此刻聽到崔可夫讓自己把指揮權移交給西多林,連忙擺著手說“不用了,司令員同誌,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完全能勝任部隊的指揮……”
沒等索科夫說完,崔可夫就打斷了他後麵的話“雖說你的傷勢不算太重,但你如今連坐都坐不起來,還怎麼指揮戰鬥啊?這件事就聽我的,你先安心地養傷,等能下床走動了,再去重新接管指揮權。”
索科夫可不願意無所事事地躺在病床上,連忙向崔可夫說道“司令員同誌,雖說我現在無法動彈,但我可以讓同誌們把我抬到指揮部,在那裡繼續履行自己的職責。”
彆爾金了解索科夫的性格,知道讓他躺在這裡什麼都不做,肯定會把他憋壞了,連忙站出來幫他說好話“司令員同誌,我看就以旅長所說的,派人把他抬回指揮部,讓他躺在床上指揮部隊作戰。”
崔可夫聽到彆爾金這麼說,盯著他看了半天之後,最後點頭同意了他的這種提議“好吧,彆爾金同誌,既然你也覺得讓索科夫中校躺在指揮部隊是可行的,那就儘快安排人手把他抬回指揮部吧。”
就這樣,崔可夫離開之後,彆爾金叫過來幾名戰士,抬著索科夫回到了指揮部。正在接電話的西多林,看到被戰士們抬進來的索科夫,不禁吃驚地問彆爾金“政委同誌,旅長身上還有傷,你怎麼把他抬到這裡來了?”
“參謀長同誌,”躺在擔架上的索科夫雖然無法動彈,但他還是努力在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對西多林說“我沒有什麼大礙了,可以繼續指揮戰鬥。”
等戰士們把自己從擔架抬到了行軍床上後,索科夫望著西多林問道“參謀長同誌,瓦西裡大樓的情況怎麼樣?”
“瓦西裡大樓?!”西多林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問題後,先是一愣,隨後便明白他問的是瓦西裡率部隊占領的那棟樓房,連忙回答說“他們還在樓裡堅持著。”
對西多林的這個答案,索科夫顯然是不滿意的,他又將自己的問題重複一遍後,特意強調說“想問的是瓦西裡他們堅守在那棟樓裡,對德國人構成了什麼樣的威脅。”
西多林這下總算明白索科夫想問什麼,連忙回答說“瓦西裡他們占領的大樓,原來是州消費合作社聯社的家屬宿舍樓,位於1月9日廣場旁邊。自從瓦西裡他們入住之後,試圖從這裡進入蘇維埃大街的敵人蒙受了重大的損失。樓裡的戰士打死了近百名侵略者,至少有五輛坦克被炸毀……”
“如今這棟樓裡,有多少兵力?”雖說曆史上的巴甫洛夫在這棟樓裡堅守了兩個月,但索科夫不清楚隨著自己的出現,瓦西裡他們在樓裡是否也能堅守那麼長的時間,因此擔憂地問“麵對敵人的強攻,他們能守住嗎?”
“旅長同誌,這一點能可以放心。”西多林聽到索科夫的這個問題,信心十足地說“自從瓦西裡中士他們占據大樓之後,德國人曾經發起過幾次進攻,甚至還動用火炮轟擊大樓,但都沒有能把我們的戰士從樓裡趕出來。如今樓裡還有五十多名戰士,既有我們旅的,也有其它被打散的我軍小部隊,我相信以他們的實力,要守住大樓,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可能是為了讓索科夫放心,西多林甚至掏出了一個筆記本,將上麵的內容念給索科夫聽“……包括阿法納西耶夫中尉的機槍排,他們有七個人外帶一挺重機槍;索布加伊達上士率領的反坦克槍小組,有六名戰士和三支反坦克槍;切爾努申科少尉的迫擊炮組,他們有四個人和兩門50毫米迫擊炮……”
聽著西多林報出的一連串數據,索科夫的心裡越發顯得踏實,如今瓦西裡大樓裡的兵力和裝備,明顯要強於曆史上的巴甫洛夫大樓,堅守兩個月應該沒有多大的問題。不過為了穩妥起見,索科夫還是接著問“我們多長時間,給他們送一次彈藥和物資?”
“兩天,”西多林收起了筆記本,如實地回答說道“每隔兩天,三營就會派出一個排的戰士,給堅守在樓裡的部隊送去他們所需的彈藥和物資。”
“旅長同誌,”西多林說完後,彆爾金走到了索科夫的床邊,低著頭對他說“瓦西裡他們在占據大樓之後,發現了一批藏在地下室裡的居民。按照我們的計劃,應該把這些居民都撤到安全的地方,但當我們實施轉移行動時,居民們都拒絕離開他們的家,紛紛表示要留下來和瓦西裡他們一起戰鬥。旅長同誌,你說說,我們該如何處置?”
雖然城裡的居民,都紛紛地湧向了渡口,試圖從這裡乘船到伏爾加河的左岸,以逃離這片血與火的城市。但索科夫很清楚,就算到了東岸,他們的生命安全依舊很難得到保障,除了會奪去他們性命的轟炸和炮火外,饑餓和傷病,也會讓不少市民失去自己的生命。因此瓦西裡大樓裡的居民選擇不離開,也並不是什麼壞事,至少瓦西裡他們在樓裡一天,他們就能得到賴以生存的食物,使他們有機會活到敵人被從城裡趕走的那一天。
想到這裡,索科夫望著彆爾金說“政委同誌,既然居民們不願意離開,那就讓他們留下吧。”見彆爾金似乎還有什麼話想說,他又繼續往下說,“如今敵人對伏爾加河的河麵封鎖得很嚴密,不管船隻是從東岸運送兵員和物資到城裡,還是把城裡的傷員和居民轉移到城外,都麵臨著被敵人飛機炸沉或大炮擊毀的危險。”
聽完索科夫的這番話,彆爾金微微點了點頭,說道“好吧,旅長同誌,既然你也同意他們留在樓裡,那待會兒就讓報務員給瓦西裡發電報,把你的意思轉告給他。”
“參謀長同誌,”索科夫考慮到自己的部隊大量減員,而在馬馬耶夫崗左翼的城區內,又有不少被打散的部隊,假如能收編這些部隊,就能擴充自己的實力,便試探地問西多林“我們的左翼,應該有不少被打散的部隊吧?”
“是的,旅長同誌。”西多林點著頭回答說“據我所知,如今在太陽大街、無產者大街、果戈裡大街以及奧爾洛夫斯基大街上,至少有二十多個番號的部隊。他們早已失去了統一的指揮,隻能選擇各自為戰的方式,和敵人展開巷戰。”
二十多個番號的部隊,索科夫聽到西多林所說的數據後,眉毛不禁往上一揚,心裡暗想要是能把這些散兵遊勇收編過來,那麼就大大地擴充自己的實力。再加上工廠區內,那些即將被崔可夫撤往東岸整補的部隊,自己不光可以堅守馬馬耶夫崗,甚至在城區的一部分地區的防禦,也可以負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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