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這麼一攪和，薑且瞬間沒有吃飯的胃口了。
整頓飯都在殫精竭慮中度過，生怕周衍犯渾，真把人弄到家裡傷害到女兒幼小的心靈。
協議書上約束不了周衍太多的行為，一切行為舉止，都隻能憑心而論。
但周衍的心，誰又能說的準呢？
戚許和蔣聿看出她心情不佳，也沒多耽擱，三下五除二把肚子填飽。
撂下筷子的時候，蔣聿順勢端起手邊的酒杯。
“薑董，對不住，是我把事情搞砸了，對於給公司帶來的負麵影響，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
薑且回過神，見他一臉鄭重其事，就覺得好笑。
“你不會有了想辭職的念頭吧？”
蔣聿緘默不語，樣子像是默認。
薑且和戚許對視一樣，心照不宣端起酒杯和他碰杯。
“沒有你，也會有彆人，”薑且很清楚這一切是薑廣濤在背後搗的鬼，“他和陶禧擺明了是想利用輿論的壓力把我從公司踢出去，越是這個時候，咱們越是要團結一心。”
“薑兒，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依我之見，再多的解釋，都不如直接把茶水間的監控公開，小黃做了什麼，一目了然，看誰還敢廢話。”
戚許說出了自己的見解。
薑且點頭，“我和你想到一起去了，小黃品行不端，即便他父親是薑氏的老員工也不能開綠燈。我一開始沒有給你倆過多的權利，就是怕底下那幫人不服，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些謠言，估計就是看熱鬨那幾個人散播出去的。”
她把杯中的酒一口氣喝光，“除了他們，公司內部肯定還有薑廣濤的走狗和眼線，辛苦你們儘快篩選出一份名單，一個都不能放過。”
戚許沒想到她這麼大動乾戈，“你準備全部辭退嗎？”
“不。”偏偏薑且不按常理出牌，“我要給他們升職加薪。”
戚許眉頭頓時皺成一個川字，“薑廣濤的人，給他就是了，咱們再招新的，不是更省事？”
“你錯了。”
始終沒開口的蔣聿看透了薑且的心思，“他們對公司的情況了如指掌，把他們給薑廣濤，才是真的不利。”
戚許憂心忡忡，“那升職加薪就能籠絡人心嗎？萬一他們得寸進尺呢？”
“這隻是個噱頭，我早就想重新調整分工了，趁機把幾個重要部門安插進我們的人，才是我的真實目的。”
幾個人一番商定後，從餐廳各奔東西了。
抵達住處時，薑且困意上湧，也沒留神，冷不丁，一道熟悉的小奶音從耳畔響了起來。
“媽媽！”
小家夥背著包從超市飛奔過來，抱住了薑且的腿。
“你怎麼來了？”
薑且愣了一下趕緊抱起女兒。
臉上疲倦的神情瞬間被喜悅衝散。
“爸爸說你病了，我來照顧你呀。”
她舉起手上的‘戰利品’，興衝衝展示，“你瞧，我買了好多媽媽喜歡吃的小零食。”
薑且看了一眼，哭笑不得拆穿，“到底是我愛吃，還是你愛吃？”
“我愛吃的媽媽肯定也愛吃。”
她嘴巴甜的像是抹了蜜，話音落下，周衍也出現在了視線中。
薑且把孩子放下，故意問，“你沒去酒店？”
他手裡提著小家夥的‘行李’，“薑小姐想去？”
“媽媽，家裡不好嗎？你為什麼要住酒店？”
小家夥睜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十分費解。
薑且白了周衍一眼，“彆聽你爸爸胡說，你先跟著司機伯伯上樓去，媽媽和爸爸說幾句話，等下就上來。”
等小家夥進了電梯，男人皮笑肉不笑開口道，“薑小姐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定要我和單聊？”
薑且滿腹狐疑，“你怎麼會突然大發善心，把孩子主動送回來？”
“看樣子是不喜歡。”他嘴巴不饒人的說，“怎麼，她來，耽誤你和某人約會？”
薑且反唇相譏，“不方便的人是你吧？人都到懷裡了，生生憋住，滋味好受嗎？”
他勾唇，“托薑小姐的福，我都被鍛煉習慣了。”
“你——”
薑且被懟的無言以為，在這件事上，她的確多次拒絕過周衍的求歡。
他血氣方剛，她哪裡禁得住他折騰。
每次結束，都要休息一整天才能恢複元氣。
“讓她監視你，免得病好了，就開始招搖過市。”
男人大大方方講出自己的目的，“明天一早阿姨會過來，這段時間周意正在辦理轉園手續，等適應了，我再接她回去。薑小姐有什麼問題嗎？”
薑且一秒都不想看見他，隻回了四個大字，“慢走不送。”
轉身的瞬間，周衍在身後，不疾不徐說，“明天二審開庭。”
語調平緩，像是提醒，又像是在暗示什麼。
薑且控製不住的胡思亂想，“所以周總是來跟我‘示好’的？”
“我把女兒送過來，跟案子的事沒有任何關係。”
他鄭重其事，“我已經和周家的律師打過招呼了，該承擔的法律責任他不會幫我母親開脫，但圍欄鬆動是導致人死亡的重要原因之一，你想要的結果，百分百實現不了。”
是了，一審開庭時，律師就反複強調過這個事實。
薑且已經大概預判到了結果，但周衍會幫她，卻在她意料之外。
“你這是變相在幫我對付自家人。”
“薑且，”周衍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這是我能爭取到的最大誠意了。病例作假的事，是在我發現蹊蹺之後，爺爺就已經事先安排好的，沒有及時向你坦白，是我的錯。”
“你這算什麼？”薑且譏笑，“左右逢源嗎？”
“你怎樣想都好，但我不想再拉扯下去了，我相信，你也一定筋疲力儘了，對吧？”
他直視她的眼睛，仿佛已經窺探到了她的內心世界。
薑且被這句話戳到了肺管子，有些笑不出來了。
她啞著嗓子，“我真希望從來都沒有遇見過你。”
“薑小姐又說孩子氣的話，這世界上沒有後悔藥，如果再遇見你一次，我可能——”
他喉嚨上下滾動，後麵的話，卻突然戛然而止。
隻用一聲輕笑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