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快下車,餘承才搞懂周衍為什麼會露出那種表情。
綁走薑且的人,竟然不怕死的主動找上了周衍。
還點明讓他過去見麵。
“嗬!”
男人看著發來的文字,唇畔溢出一聲冷笑。
餘承有點把握不懂他的意思,“周總,您去見嗎?”
周衍微微一笑,語氣雖輕,卻擲地有聲,“他要作死,我當然成全。”
——
薑且醒過來的時候,是在一家酒店裡。
天已經大亮了,捂住她口鼻的那條帕子裡應該是被人撒上了迷藥,否則她不會短短幾秒就昏迷不醒。
看到自己衣衫完好,薑且才不由得鬆了口氣,有精力去打量自己所在的房間。
是個套間,從陳設和各種物品上的標識來看,都是牌子貨,並不算便宜。
但她是不是還在a市,就不好說了。
畢竟一晚上的時間,連出國都夠了。
她活動了一下筋骨,手機不用找也知道不在身邊,正當薑且想方設法從這扇門出去的時候,房門外有了動靜。
“人在裡麵嗎?”
“在。”
“開門,我進去和她說兩句話。”
來者帶著口罩,像是怕人認出來,把門推開的瞬間,薑且看到套房外一左一右都有保鏢守著。
如果僅憑自己單打獨鬥,簡直插翅難飛。
“文瀾?”
一動不動辨認了三秒,雖然臉看不清,可是身上標誌性的白裙子以及剛才講話的聲音,薑且都再熟悉不過。
見被她識破了,文瀾關上門,不疾不徐的摘下口罩。
薑且看她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就覺得生氣,“你把我帶到這裡來乾什麼?”
文瀾雙手抱胸,靠在門板上,似笑非笑,“誰說是我把你帶來的?可彆含血噴人,你有證據嗎?”
“不是你,你為什麼出現在這兒?”
“自然是有人告訴我的。”
薑且見她誠心賣關子,也懶得再廢話,“你們到底想乾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跟你玩個遊戲。”她故弄玄虛的說。
玩遊戲?
“為了周衍?”薑且一語道破真諦。
文瀾倒是坦蕩,“不然呢?”
薑且氣極反笑,她就知道她沒死心,“你們不去找他,針對我乾什麼?該不會覺得,用我能威脅到他什麼吧?”
“怎麼,覺得自己沒有這個分量嗎?”
隻可惜,薑且不吃激將法,“少來這一套,我奉勸你一句,彆做無用功,一旦我失聯超過二十四小時,警察那邊就可以立案了,你難道想因為一個男人,進去吃幾年牢飯嗎?”
“這話你不應該對我說。”
文瀾勾唇一笑,淡定至極,仿佛幕後主使的確另有其人。
薑且忽然萌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彆告訴我這事和周家有關?”
她垂眸,盯著腳下地毯的一隅,不知道在想什麼。
薑且就不明白了,“你就那麼想跟他?”
她糾正,“這次是嫁。”
“想轉正了?”薑且上下看她兩眼,沒發現什麼不同,卻還是裝出眼前一亮的樣子誇讚了句,“有進步。”
“不用陰陽怪氣。”相比數月前,這會兒的文瀾倒是穩重了許多,也不知經曆了什麼,“好東西人人都有追求的權利,他不是你的專屬。”
“小妹妹,男人不肯,你主動倒貼,吃虧的還是自己。”
“你怎麼知道他不肯?”
“他要是肯,你何必還費這麼大力氣?”
“今時不同往日,”文瀾輕笑,耐人尋味的說,“由不得他不肯。”
“所以呢?打算以我為餌,逼他就範嗎?”
在薑且看來,這簡直是無稽之談。
可瞧著文瀾篤定的模樣,又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你以為,沒有完全之策,周家會貿然對你動手嗎?”
也許是事不關己的緣故,文瀾半點也沒有提周家遮掩的緣故。
周家?
果然不出所料,薑且眉頭一皺,說不上什麼心情。
這麼長時間按兵不動,嘴上也同意周衍不接受文瀾,原來都隻是緩兵之計。
半晌後,薑且才找到自己的聲音,“這事老爺子知道嗎?”
文瀾反手抄起玻璃桌上的一個帶有標識的煙灰缸,像是談論天氣一樣隨意的解答道,“這家酒店,就是老爺子名下的。”
所以他這是……默認了?
有他撐腰,周衍即便再混不吝,也翻不出五指山。
他最後到底會作何選擇薑且不知道,但此刻她對自己的境遇,卻有了無比清晰的認知。
沉默片刻,她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冷靜一些,“你就這麼愛他?竟然不惜以身犯險?”
“富貴險中求嘛,”文瀾笑了笑,在她對麵的單人沙發上坐了下來,“其實我要的也不多,一個孩子足矣。”
薑且組織了半晌,卻怎麼都找不出一句話能表達此刻的心情,“你真是瘋的可以。”
這句話罵的她不怒反笑,就好似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竟然嗤嗤的笑了起來,笑到最後,文瀾的眼淚都出來了。
“薑且,”她忽然喊她名字,歡喜的神情中卻莫名透露著一絲悲傷,“彆以為隻有你無辜,我何嘗又有的選呢。”
她抹掉眼淚,自嘲道,“從我生下來那天開始,我的一切早就由不得我自己做主了……”
關於文瀾,其實薑且聽過一些傳聞。
早年間,文父在政界有貴人扶持,仕途一片光明。
隻可惜出了一樁醜聞,這才沒有扶搖直上,順利晉升。
直至原本已經年近四十的文母,連肚子都沒大,就憑空多出一個女兒,才官複原職。
“你是文hi長和秘書生的孩子,對嗎?”
薑且一針見血的問了出來。
文瀾臉色驟變,塵封多年的秘密,就這樣被人公之於眾,她半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怎麼知道的?”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千金小姐肯放下身份給周衍做小?開什麼玩笑。
當初雖然文父和秘書紛紛站出來澄清,兩人之間沒有私情,但基因騙不了人。
之前薑且就覺得奇怪,直到偶然間看過照片,文瀾和那秘書,簡直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文母如果不想家庭破碎,隻有打掉牙往肚裡咽,把文瀾認到自己名下,才能解除困境。
但她生有男丁,自然不會把這個沒有一絲血緣關係的‘女兒’視如己出。
於是在她的影響下,原本就以利益為重的文父,也漸漸開始輕視文瀾。
她在家中的地位,恐怕連傭人都不如。
隻敢在外人麵前,擺出千金小姐的架子。
如今文父即將迎來職業生涯最後一次晉升,唯有依靠聯姻,得到實力雄厚的周氏支持,才能萬無一失。
這樣一來,文瀾就派上了用場。
薑且厭惡她,憎恨她,卻也可憐她。
明明沒享受過一天‘千金小姐’的待遇,卻要為此付出一生,換成誰,誰都會覺得不值。
隻是,還沒等她開口,房門外,一聲清晰的‘周總’,就在耳畔響了起來。
薑且沒想到周衍會來的這麼快,正想衝過去,文瀾卻先她一步,抄起果盤裡的水果刀,直接從背後抵在了她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