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上就有龍兵戰士走上前來,接過了信件,簡單的檢查,確定沒有什麼危險之後,這就呈送到了淩霄雲的麵前。
渡邊一郎趁著這個時機也緩緩抬頭,但跟著雙眼就緊緊的眯起,對方竟然沒有去拆看那封信。
淩霄雲的確沒有拆,就任由信件放在麵前的公案之上。
不去看,是因為不用看都可以猜到裡麵寫的是什麼。
無非就是解釋和自我辯解而已。
銀山中的酒井忠次可以看出,八浦屠城案不會是倭軍所為,朱常武就看不出來了?淩霄雲就看不出來了?
他們隻是不說而已。
屠城案發生,數萬的大明百姓慘死於城中,這是多好的出兵借口。
早就想把倭人從大明中徹底的趕出去,之前一是沒得空,沒騰出手來,二是沒有合適的借口。可是現在,什麼問題都解決了,朱常武憑什麼一定要去了解真相?
當然,真相還是要去調查,但不是現在。
至少在沒有解決了江浙行省的倭兵之前,就算是查出真相,他們也是不會公開的。
曆史之中,很多事情的事實當真就那麼重要嗎?
大人物的眼中,重要的是,他們應該選擇相信哪種真相。
或是說哪一種真相對他們更為有利,那往往哪一個才會是真相。
朱常武已經有了選擇,淩霄雲也得到了命令,且已經下了作戰的決定。這種時候,在去看倭人送來的所謂解釋信還有什麼意義?
即是沒有意義,當然不必再看。此時的淩霄雲正眯著雙眼,盯著站在了。
什麼?兩軍交戰不斬來使。
不好意思,小鬼子在朱常武眼中從來就不是人,對於畜生,你和他去講什麼規矩,豈不是有病。
淩霄雲受朱常武所感染,抱著的是相同的思想,這一會也沒有想過什麼道義,想的就是怎麼把渡邊一郎的到來事件擴大化,變化為對自己最有為利的一幕。
站在信件送來了,對方不去看呢?
為了可以讓明人看得懂,這一次信件中寫的不是他們倭語,而是大明文字,為的就是可以給明軍將軍更好的體驗呀。
但若是對方不看的話,那就成為了瞎子點燈白費焟。
時間於這一刻仿佛靜止了一般,整個縣衙大堂變得十分安靜。渡邊一郎很不喜歡這樣的感覺,他很想說一些什麼,但又不知道應該說什麼什麼好,彆再激怒了明軍將領,那就得不償失了。
淩霄雲好半天沒有說話,他的腦海中在想著怎麼把鬼子來使的事情變化為對自己最有利的一麵,所以雖然看似目光在盯著堂下,實際上思維早就是神遊九天。
淩霄雲作為前線總指揮,他沒有開口,不管是楊鐵柱還是劉體純自然也是不好開口的,整個大堂之中便陷入到了死一般的寂靜。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淩霄雲的腦海中終於有了成熟的想法,人也就跟著動了起來,然後才看向一旁坐著的楊鐵柱,這就輕輕招了招手。
楊鐵柱會意,連忙把腦子湊了過來,跟著耳邊就響起了淩霄雲那低低的輕語之中,沒一會之後,楊鐵柱的雙眼開始向外放光,在然後就不斷的點著頭。
時間並沒有持續多久,淩霄雲說完了,楊鐵柱也就起了身,邁著大步向外堂走去。隻是在路過站在那裡的渡邊一郎身邊時,用餘光瞥了對方一眼。
就是這一眼,讓渡邊一郎有一種如墜冰窖之感。
是那般的不舒服,但他就是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劉體純老神哉哉的坐著,他看到了淩霄雲和楊鐵柱說了什麼,也看到了對方離去,對這發生的一切,他也有些想不明白。但他不會說,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這一次就是做為副手來到這裡的,他需要做的很簡單——服從命令就是。
至於其它的,人家一位團長一位副團長,想要做些什麼,根本就不是自己應該去操心的事情。
楊鐵柱離開了,大約五分鐘左右的時間就重新回來,身後還帶來一名看似普通的戰士。
進入正堂的楊鐵柱先是看向堂上而坐的淩霄雲,看到人家點頭示意自己之後,他這便抬腳就踢了站在那裡的渡邊一郎,“說,你是什麼身份,來到這裡做什麼?”
身體上突然就被人踢了一腳,渡邊一郎是一臉的懵逼。
他剛才已經自報了家門好吧,難道對方沒有聽清楚?
也罷,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即是對方一定要再問一遍,他就再說一遍好了。這就很乖巧地站在那裡,把自己的名字和來意重新又說了一遍。
“不要用漢語,用你們的語言,我們聽得懂。”話不過是剛剛說完,楊鐵柱的大腳又伸了過來,踢到他的左大腿之上。
感受到這一腳用力不小,那股子疼痛感久久無法散去,渡邊一郎心有氣憤,但卻不敢反抗。
他很清楚,這是誰的地盤,他更加知曉,倭國與大明的關係一向不好,所以隻是被踢了兩腳,這些他都能忍受,這便忍著痛,很聽話的又用倭語再說了一遍。
終於按著要求說完了,渡邊一郎就站在那裡可憐惜惜的看向著楊鐵柱,似乎在說,你不要在再踢了,真得很痛。
也許是祈禱起了作用,楊鐵柱果然沒有在踢他,爾是根本就沒有看他,反而是回頭看向帶人之人問道:“聽清了嗎?”
“楊副團長,聽清了,我這裡沒有問題。”那名被帶進來的龍兵很是胸有成竹般地點著頭。
“很好,你開始吧。”楊鐵柱很滿意的頷首,隨後目光再一次向著站在那裡,一臉莫名其妙的渡邊一郎身上看去,隨後嘴角上露出了邪魅般的一笑,在然後毫無征兆的一記直拳便砸向著毫無防備的渡邊一郎。
渡邊一郎隻是看到了一道拳影,在然後胸口處便是一痛,強大的力量之下直接就將他轟飛了出去,猛然間身體向著地上就倒了過去。
胸口處傳來的劇痛,讓渡邊一郎,根本就無法開口說話,大腦也處於當機的狀態之中。
對方是不在動腳,而改為了動手。
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就突然間向自己下手了?說好的兩軍交戰,不斬來使的呢?
大明自詡於泱泱上國,不是一直說自己多麼的有胸襟,胸襟多麼的寬廣嗎?
不是說,做為上國,是可以包容一切的嗎?
可是現在,說動手就動手,連一個招呼都不打,所謂的胸襟與武德呢?
渡邊一郎此刻心中想的是,大意了沒有閃,接下來就看到刀光一閃,跟著一把帶著寒芒的戰刀就架在自己的脖頸之上,那強烈的殺氣,讓他把接下來要說的話都給吞回到了肚子裡。
渡邊一郎本尊是不敢說話了,但他的聲音卻在這一刻突然間響起。“你們這些膽小的大明人,告訴你們,八浦城的事情就是我們做的,這隻是給你們一點厲害看看罷了。”
“在我們倭人麵前,你們明人就是弱者,識相的,馬上讓出整個福建行省給我們,識相的馬上送上錢財與糧草,不然的話,我們昨天可以屠了八浦城,明天就可以打到福州府,繼而霸占著整個大明。”
聲音是那般的狂妄與清晰。
更要命的是,這種腔調與渡邊一郎的聲音那是一模一樣。
也就是在正堂中的眾人,看到渡邊一郎還倒在地上,知道這些話不是他說的。可是聽在外麵那些,看不到堂內發生的一幕人眼中,怕是他們都會本能的以為,這就是渡邊一郎的聲音吧。
有種技巧叫做口技。
口技優秀之人,可以模樣彆人的聲音,且基本上是一模一樣。
更厲害一些的,就是模仿鳥類的聲音也依然可以惟妙惟肖,更厲害的,可以通過模仿,從而吸引來其它異性的鳥類。
楊鐵柱帶來的那名龍兵,就是一個口技高手。
剛才他已經清楚的聽到渡邊一郎用漢語和倭語兩種不同的發聲,自然便給學會了。這一刻,他就是代表著渡邊一郎在那裡發聲。
“不!”
倒地的渡邊一郎,就算是在傻,這一會也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跟著就想發出大叫之聲,打斷這一切。
然他不過是剛剛一開口,那柄架在他脖頸上的戰刀便已經深入咽喉之中,帶起了一股子鮮血。
剛才沒有殺他,是不知道口技隊員學得像不像,生怕有什麼閃失。但即是聽到了那聲音,確定了沒有問題,渡邊一郎自然就沒有在留下的必要。
渡邊一郎在貢獻完了自己的作用之後,便被一刀封喉而亡。
死時,他還瞪著一雙大眼睛,死不瞑目的樣子。
放在淩霄雲與楊鐵柱的眼中,就這樣殺了他,還算是便宜了呢。這樣豬狗不如的畜生,就是應該千刀萬剮而死才會讓人解氣。
渡邊一郎在發揮完了自己的作用之後死了,但他的聲音還在不斷向外傳出著,聽到跟來的八名手下耳中,讓他們大驚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