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這是故意要潑臟水給張奡,為的就是找他的毛病。至於那名記帳官,隻是一個犧牲品而已,沒有人會真在乎他的性命。
朱常武一邊看一邊微眯著雙眼,他知道,這是有人忍不住要跳出來,借著打擊張奡來試探自己的態度。
看來自己的確是很久沒有回到京師,以至於他們都忘記了自己的手段。
“大帥,您沒事吧。”王軍華注意到足足有半刻鐘的時間,朱常武就握著電報坐在那裡,動都未曾動上一下,不由有些擔心地問著。
“無事。”朱常武搖了搖頭,又看到張奡在電報的最後,請示自己,他可不可以辭官不做了。
曾幾何時,隻是教書先生的張奡,最想做的就是站在朝堂之上,可以揮斥方遒,奉獻自己的才華為大明和百姓做更多的事情。可是真到了朝堂之上他才知曉,想要憑著本心把一件事情做好會有多難。
衙門之中,你表現得太好不行,太優秀的人,很容易成為其它人攻擊的目標所在。
表現得太差就更不行了,那隨時都可能會成為彆人向上爬的墊腳石。
有意藏拙中規中矩、和塵同光方是生存與發展之道。要說以張奡的聰明不是做不來,而是不屑去做。真這樣,等到他要出頭的時候,年紀至少在五十開外了,這個歲數還有多少精力可以做事?
體驗到了不一樣的朝堂環境之後,張奡心涼了。
在看其它人。吉金凱不用說,成天的跟在公子身邊,想做什麼都會得到大力支持,正是一展抱負的時候。
梁軍已經成為了征北大將軍,在北地是說一不二的存在,那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不像自己要受各種條條框框的約束。
胡雲峰,雖然人在京師,但他的主要工作放在了外城和五軍都督府的訓練上。心情不好,就可以隨便找一個由頭不來上朝,對一些事情就可以眼不見心不煩。
即便是身為女子的樓禾陽,那也是呆在女兵營中,想怎麼訓練就怎麼訓練,十分的愜意。
看來看去,隻有他自己,工作兢兢業業、說話小心翼翼、行為不敢有半分出挑與逾越。像極了那種受氣的小媳婦,活得忒沒意思。
經曆了,嘗試了,張奡就想重新回到公子的身邊,他相信那裡才是他施展個人能力的舞台之處。
看著張奡的請求,想到宋獻策這一陣子的確十分的繁忙,朱常武便有了決斷,“回電給老張,告訴他,準他辭官,然後火速趕到雲南行省,我在這裡等他。”
“是。”王軍華打了一個標準的立正,興衝衝的轉身跑去發報。
留下了獨自一人的朱常武,目光向著京師方向看去,嘴中喃喃自語著,“人不作死就不會死,好好的福不去享,偏生想要挑事,很好,很好。”
......
大明京師。
回電來了,張奡看到了上麵的內容,就像是三伏天喝涼茶,讓人爽到了心裡。
自己終於可以離開了,張奡是二話不說就把早寫好的辭呈拿在了手中,跟著邁大步直奔首輔範景文辦公之地小跑了過去。
一路之上,還碰到了幾位官員,他們都笑著與張奡打著招呼,但他根本就沒有回應,一溜煙就從他們身邊跑了出去,還引得這些人納悶不已。
在他們的認知中,張奡年紀不大,做事卻是極為的沉穩,平時也是很有官威的。哪裡像是這一次般,竟然毫無規矩可言?
首輔辦公之地,範景文看著張奡送到麵前的辭呈,眼中閃過了訝異之色,“張閣老,您這是何必呢?上一次的事情實在是事出有因...”
範景文還以為是上次,張奡找他們一起去大理寺,但他們都不在的事情。那回的確是董有光先叫的他們,當然,這與自己等人不想淌這個渾水也有很大的關係。
但事情不是已經過去,證明了那人不是鼇拜嗎?
為何現在就想到了辭官?大家都是成年人,做事沒有必要這般的固執吧。
“範首輔,辭呈就在這裡了,還要麻煩你交給皇上,我這就收拾東西離開了,後會有期吧。”張奡根本就不去聽對方的解釋,此時對他而言,這些人不過就是人生的過客罷了。
他有新的路要走,不想在與這些人虛與委蛇,也懶得去費什麼口水說些什麼。
扔下了東西後,張奡是轉身就走,根本也沒有考慮這份辭呈會不會被批複。
其實這樣的事情的後序可想而知,朝堂之上不知道多少人看自己的位置眼紅,怕是連崇禎都想在這個位置上安排自己人。現在的國庫可不是兩年多前的大明國庫,裡麵充盈著呢。
誰掌管了國庫,就等於擁有了莫大的權力。
之前是張奡坐在這個位置上,他不提走的事情,誰也不好轟他。畢竟偷摸對炎王下手還可以,明目張膽的下手,還真沒有人有這樣的膽量,即便是崇禎,也一樣心中無底。
現在是張奡主動遞交的辭呈,那就完全不同了,崇禎完全可以順驢下坡,選擇同意嘛。
張奡就這樣走了,是那樣的義無反顧,即便是範景文想要好好勸一下都不行。當他再派人去找張奡的時候,被告知,張閣老已經下衙走了,他就知道,對方是不會回來。
“哎。”歎了一口氣,範景文是不得不拿著辭呈直奔向乾清宮而去,他要把這件事情彙報給皇上知曉,事情到底要怎麼做,最終還是要崇禎拿主意。
隻是從內心而言,範景文是不想讓張奡離開的。
此人還在,就等於是一個活靶子,可以不斷的吸引大家的火力。
而他一旦走了,其它人沒有了目標,少不得就會把目光放在自己的身上。可想而知,以後自己這裡的麻煩是不會少的。
還有就是張奡本人的工作能力。
先不說,他是由誰推薦上的位,單就說他的個人能力方麵那真是沒得挑。
兩年來,國庫的銀子越來越多,這與張奡的管財能力是完全分不開,當然,他背靠朱常武這棵大樹,也讓人不敢輕視,不敢隨時向伸手。現在若是換一個戶部尚書,還真就未必可以有這樣的本事。
帶著一絲的惋惜,範景文來到了乾清宮,見到了崇禎之後,就把張奡的辭呈遞交了上去。
王承恩走過來接到了這份辭呈,看到那同意兩字的時候,心中就是一驚。
他的想法是比較多的,或是說,他也是難得的幾個可以看清形勢的人之一。
如今的朝堂之上,很多人總是說,大明有現在的一切,可以重新中興,那離不開皇上的慧眼識人,離不開崇禎的智珠再握。
這些話一旦說得人多了,似乎崇禎自己都相信了一般。但事實到底如何?
大明有現在,崇禎自然是有功勞的。他的最主要功勞就在於不拖後腿,不在對一些事情指指點點了而已。
沒有了皇權的乾預,前方將領才得已有更好發揮實力的機會,才能將一個個強敵打敗。
可反過來說,在朱常武領兵的前提之下,就算是崇禎想要指手劃腳,他又能做些什麼呢?
朱常武非是這個時代的人,這是最大的秘密,到如今也隻有他與崇禎和朱常武三人知曉。那指著一個後世來人,可以多麼的敬畏王朝皇權?可能嗎?
還有就是朱常武領兵打仗,向來都有自己的想法,彆人提的最多是建議;崇禎是沒有提過,但凡提過,那連建議都稱不上,最多就是刷一下存在感而已。
所有的勝仗,不是朱常武打的,就是在他的指揮之下打的。真不知道關崇禎何事?
這麼一個淺顯的道理,王承恩可以看清楚,他不相信其它人看不清楚。但大家還是改了口風,這還真是想要飛鳥儘、良弓藏了。
要說這樣做並沒有什麼問題,畢竟天下都太平了,軍隊的作用不在那麼突顯的情況下,立下大功的武將也是應該交出兵權,解除被人懷疑之刻。
這個時候,文臣的實力會大增,皇上也會支持他們把武將先打壓下去,穩定自己的皇權再說。像是類似的事情,可是沒少有皇帝這樣做過。但問題是,朱常武的軍權並沒有收回去。
也就是說,炎王殿下隻要願意,隨時可以殺回到京師之中,且還無人可擋。
真不知道,在這樣的形勢之下,這些人叫個什麼勁,難道忘記了炎王不止是炎王,還是殺神嗎?
一想到這些,王承恩就會忍不住替一些人感覺到悲哀。但就在這種時候,張奡遞交了辭呈,這就是一個危險的信號。
王承恩心中吃驚,但還是按著本份把它放到了龍案之上後,轉身退到了一旁。他隻是一個太監而已,是不可能幫著皇帝做決定,接下來就看崇禎如何選擇了。
“辭呈?範愛卿可是身體抱恙?”一看到這兩字的時候,崇禎都沒有看
大寫的尷尬就在臉上,範景文還是不得不解釋道:“皇上,不是臣的,是張閣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