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連貫而響，從開始那一刻起，便沒有一息的停留，但凡是騎於馬上的敵人，全都是龍兵眼中的目標，夏寧誌也赫然再列。
就在他還想著天再亮一些，視野更開闊，他在發擊攻擊的時候，槍聲乍然而響，接著他就感覺到胸口處一痛，然後胸前染血，他人也在第一時間栽落下馬。
躊躇滿誌而來！
自認大功就在眼前的夏寧誌，甚至都沒有來得及看清龍兵長的什麼樣子，便是魂落它鄉。
這位自認有一定的馬術基礎，自認有一定的身手，自認可以在戰場上顯威的安南兩千夫長，在第一批槍聲響起的時候就落了馬。
要怪，就怪他身穿甲胄吧。
龍兵的打擊，從來都是先打將軍再打士兵，這已經成為了一個慣例。
沒有指揮的敵軍，傷害力顯然更小。當包括夏寧誌在內的一名名軍中將領都接二連三的落馬而亡時，安南軍騎兵自然大亂。一些人更是本能的想要調轉馬頭，但任由他們反應的再快，也絕對不可能逃出龍兵的手心。
槍聲陣陣，等到兩個營的戰士將一梭子子彈都打完，換上了一個新彈夾之後，整個戰場之上已經重新恢複到寂靜之中。
足足兩千敵騎，再看不到有一人騎於馬上，也聽不到有一人喊打喊殺的聲音。天地間，在這一刻似乎都靜止了。
杉關堡之上，秦良玉等人也一樣跟著靜止。
山下發生了什麼，他們通過望遠鏡看了個一清二楚。這種帶著遠紅外線效果的望遠鏡，可以極大程度無視黑天帶來的影響，讓他們更加清楚的看到，敵人是怎麼樣落馬，直到被全部圍殲。
“這...不可能。”秦良玉自認打仗了幾十載，但這一會還是忍不住的開始懷疑人生。
他們白杆兵厲害不厲害，曾幾何時也輝煌過，更是天下聞名之軍。就算是曾經他們北上與女真騎兵交手時，也是絲毫不怵。
他們打過的勝仗不知凡幾，其中就有不少以少勝多之戰。
但就算是他們曾經有過優秀的表現，卻也從不像今天這般，殺敵如小雞、滅敵如無物一樣。
這可是兩千安南騎兵，若是在戰場之上，便是一萬的明軍步兵也未必就可以奈何他們，且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幾率，敗的會是明軍。
可是現在，龍兵隻是出動了兩營八百人而已，竟然就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滅了所有敵騎，這太讓人匪夷所思。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怕就算是有人和他們這樣講，他們也是不會相信的。
因為在他們的認知之中，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所以，當事實與現實重合之時，他們怎麼能夠去相信，怎麼又可以這麼快的接受？
秦良玉與鐘錯都是帶兵之人，也是知兵之人，他們認為這一切是不可能的。但像是閻喜這樣的文官，這一刻感觸並沒有那麼深，相反他們第一時間用懷疑的角度去看向秦良玉與鐘錯等人。
似乎是在說，或是說再懷疑，到底是龍兵太強，還是安南騎兵太弱？又或是自家的帶兵將軍根本就不知兵不懂兵呢？
最終還是淩霄雲打破了這份沉默。“敵人應該死得差不多了，但有一些重傷不能動者也是正常，這樣吧，打掃戰場的活計就交給你們了，沒問題吧？”
龍兵是用來殺敵的，像是打掃戰場這樣的活計，能交給彆人給自己保留著足夠的體力自然就是最好。
至於說打掃戰場有好處可拿的，這點小恩小惠這真就不放在龍兵的眼中。
所有的龍兵，每個人的待遇都很高，打仗殺敵立功還有額外的獎賞。他們的收入即便是比之那些朝廷官員也是絲毫不讓，他們也就沒有必要去和這些潰兵搶食。
聽到可以由自己人去打掃戰場，秦良玉與鐘錯都很高興。他們先是向淩霄雲表達了感謝，並表示他們知道規矩，會留下七成的繳獲給龍兵，然後原本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的三千多明軍潰兵，就一窩蜂般向著山下衝了過去。
衝擊的過程之中，沒有人願意拉於人後，一個個都表示出生龍活虎的樣子，完全看不出一點的疲態或是倦意。
這可是去打掃戰場，被很多明軍認為是最好的工作。即沒有什麼危險性，還可以撈取好處，傻子才會跑得那麼慢呢。
秦良玉與鐘錯等武將也很快來到了戰場之上，他們倒不是貪念死者身上的好東西，他們是想看看，由望遠鏡中看到的一切是不是真實的。
怎麼就一陣劈裡啪啦如爆竹一般的響聲中，兩千安南騎兵就都落馬而亡了呢？
會不會這些敵騎隻是被嚇得落了馬，事實上他們並沒有死，隻是暫時的暈過去了？
他們帶著疑惑來到了戰場之上，將一個個倒在地上的屍體翻起，事情果然如淩霄雲團長所說，除了極少一部分受了重傷還有口氣的敵騎之外，其它多數的安南騎兵都被打死了。
“這太不可思議了？我們大明何是有這麼厲害的火槍？如果可以把這些武器，裝備到所有的明軍手中，那天下間還有何人會是他們的對手？”秦良玉在心中這般想著，整個人變得激動了起來。
鐘錯也在翻看著屍體，然後他還與秦良玉對了一個眼神，他甚至還讀懂了對方眼中的想法。“不可能的，龍兵可是大元帥的私兵，這樣的武器是不可能裝備所有的明軍。”
鐘錯倒還算是頭腦清醒。反正如果他有這麼好的武器，是不可能隨意拿出來的。
“為什麼？裝備給所有的明軍不是更好嗎？這樣可以少死多少人？他大元帥不能這般的自私，不行，我要去找那位高團長好好談談。”秦良玉卻不這樣去想。
“忠貞侯不可。”鐘錯還想勸說兩句，他還想說，現在他們還需要大元帥的庇護。
可顯然，秦良玉是一個脾氣很倔強的人，她一旦有了什麼想法，那是必須要說出來，是少有會去看其它人的臉色行事。
秦良玉轉身而走，重新出現在淩霄雲麵前的時候，張口就提出，要看看龍兵使用的武器，“高團長，這麼好的東西應該配發給所有的明軍，這樣一來，大明安矣！”
嘩。
伴隨著他的聲音響起，閻喜等文官是紛紛轉身，一副能走多遠就走多遠的樣子。
這個秦良玉，真以為自己年紀大了，就可以提出無理的要求了嗎？
這麼好的火槍，人家憑什麼拿出來給你？說過了，龍兵是大元帥的私兵，他們不是普通的明軍，難道還聽不明白嗎？
眾人心中為秦良玉的不知好歹而頭疼，一個個搖頭閃到了一旁。留下了淩霄雲麵對著年紀足可以做他奶奶還富裕的秦良玉，他第一次變了臉色。
不管之前多麼的尊重對方，可是涉及到龍兵手中武器的時候，淩霄雲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莫說眼前之人是根本就沒有什麼實權的秦良玉，縱然就算是崇禎親至，你看他敢不敢提這樣的要求？
真若是腦袋被驢踢了，提了這樣的要求，你在看看淩霄雲敢不敢拒絕。
連麵對皇上的時候，淩霄雲都敢直言說不，更不要說是秦良玉了。
“不行。”淩霄雲很堅定的搖著頭，這一次他是連對不起都沒有說，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必要。
“為什麼？難道這些武器隻有在你們龍兵手中才能發揮出威力嗎？即是有好東西，就應該分享給所有的明軍，他們也不全是孬種，他們之中也有勇士。”秦良玉對於這個回答顯然非常的不滿意。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淩霄雲並沒有給任何的解釋，這種涉及到了原則性的問題，根本就不是能拿出來談的。
“我要見大元帥。”秦良玉碰了一鼻子灰之後，提出了另一個要求。擺出一副，我不與你談，你級彆太低的模樣。
“可以，大元帥正帶著主力大軍向我們這裡趕來，下午時分就可以趕到。但大帥是不是見你，我做不了主。”淩霄雲出於禮貌般的說著。
終於打發走了秦良玉，楊鐵柱副團長馬上就靠了過來，“團座，秦老將軍是怎麼想的，她腦袋是不是...”
是不是什麼，楊鐵柱沒有說，但淩霄雲聽出了他話的意思。“行了，我們不要背後去議論他人，事情到底怎麼處理，我們要相信大帥。”
淩霄雲又如何不認為秦良玉的要求有些過份了呢？但他更相信朱常武，天下間就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大帥解決不了的。
淩霄雲心情有些不爽，秦良玉也是一樣。當她有些氣哼哼的回到侄子和孫子身邊的時候，秦翼明和馬萬年都是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可到底是一家人，他們不想看著秦良玉與大元帥發生什麼衝突，還是做孫子的馬萬年先開了口，“祖母，大元帥這樣做想必有他的理由，我們終是外人，還是不要過問好了。”
“為什麼不過問，他大元帥就不是大明之臣了嗎？”秦良玉的反駁之聲是馬上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