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爭似乎停止了,秦良玉不由自主的就鬆了一口氣,然後對著身邊的侄子秦翼明說道:“去關內看看,有沒有餘下的食物,先取來給各位大人。”
一路而來,所有關卡內的明軍都消失不見,或許是得到消息逃跑了吧。秦良玉也根本就不指望在這裡還能碰到什麼明軍,隻是希望這些人走得匆忙,可以剩下一些可食用之物。
話說,他們可是一天多都沒有吃東西了。
隊伍中僅剩的一些食物,都給了這些官老爺們,士兵隻能靠喝著路邊的溪水來堅持著,為此,一路之上,又有不少的明軍逃跑或是病倒。
“是。”秦翼明有氣無力的答應了一聲,他也同樣是一天多沒有吃東西,又趕了這麼遠的路,隻是感覺到一陣陣的頭暈眼花。
領了軍令的秦翼明,這便帶著四名白杆兵向著眼前的杉關而入,而就在要靠近關堡之時,突然間看似什麼都沒有的山頭之上,突然就站出來了數名手持火槍,一身被雜草所繞的士兵,“都不許動,誰動打死誰。”
“你們是...”情況突變,秦翼明本能想問來人身份,但就是因為多說了一句話,身上就挨了重重一腳,跟著在強大的力量下讓他直接就倒在了地上。
身體早已經透支,根本就沒有什麼力量的秦翼明,又豈會是生龍活虎、精銳龍兵的對手?
一腳踢來,秦翼明就倒在了地上,這一幕也被正處於半山腰的秦良玉看到,她就此痛呼了一聲,“明兒。”跟著便想快步上前,可畢竟是七十多歲的老人,外加一路上的折騰,讓他根本就沒有了什麼力量。
“敵人來了,跑呀。”
明軍的人群之中,都被這突發的一幕給嚇到了,有些反應快的,直接就把身上的東西給扔在了地上,然後想要轉身奔逃。
“都不許動,呆在原地,誰跑打死誰!”
嘩啦啦,原本還靜寂的四周,突然間就出現了很多的身影,上千的龍兵由各處站了起來,將這一支三千人左右的明軍給團團包圍著。
叭!
一記清脆的槍響之聲傳出,一名逃得最快的明軍撲通一聲就摔倒在了地上,這一幕也嚇得其它人都不敢再動。
“誰開得槍,打在哪裡了?”三營長盧中漢眼見有人倒在了地上,這便大聲的問著。
“盧營長,我們沒有去打人,那人也不是中了彈,應該是被嚇的。”人群中,馬上就有戰士做了回答,應該就是剛才那個開槍之人。
“知道了。大家都注意一些,我們的槍口應該打的是敵人,不是自己人。”盧中漢點了點頭,沒有殺人最好,畢竟這些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敵人。“你們是什麼人,誰是管事的出來說話。”
盧中漢掐著腰,目光掃向著人群之中,雙眉卻是緊皺到了一起。
這是什麼軍隊呀,一個個破衣爛衫、麵黃肌瘦、人人眼中都是疲色倦意,哪裡有一點軍人的樣子。
可說他們不是軍人吧,又不像是流民。
盧中漢的眼神不錯,看出了人群中有一些個氣勢不凡之人,這可不是流民身上能散發出來的。
“敢問你們是?”人群中很快就有了應答之聲,正是貴州布政使閻喜。
至於剛才與他發生口角的曹恩笙,這一刻早就把頭低下,一副不想引人注意的模樣。
“我是大元帥帳下私兵,龍兵四團三營營長盧中漢,但不知道你們是誰?”
盧中漢驕傲的自報了身份,然後就目不轉睛的盯著閻喜在看,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有些不俗。除了衣服上了有破洞,人狼狽了一些之外,氣勢還是還一些的。
“啊!你們是大元帥帳下的,可是天下兵馬大元帥朱常武?”閻喜聽到了這裡,臉上就開始充滿著激動之意。
原本以為碰到了什麼山匪,若是如此的話,少不得他們所帶之物都要被掠走。但不要緊,隻要命可以保住就行。卻不曾想,來的竟然是大元帥帳下私兵,這豈不是說朝廷派的援軍來了?
“不錯。你們又是何人?”盧中漢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哦,我是江西布政使閻喜,這些人都是我們大明的軍兵,我們是打了敗仗,撤下來的。”閻喜也是連忙自報了身份,就怕會引來對方的誤會,對他們做出什麼傷害的事情來。
盧中漢就說嘛,對方身份上氣勢不俗,原來是一省之布政使,這就怪不得了。“原來是閻大人,失敬。”
抱拳行了一禮,這也是盧中漢給予的基本尊重。雖然說這些人打了敗仗,但能夠不像廣西布政使許獻春,主動投降三國聯軍,便已經是不易了。
盧中漢如此的客氣,倒是讓閻喜心中大定,連忙抱拳回禮道:“慚愧、慚愧。”
雙方都很客氣,氣氛倒還算是不錯。可跟著一記喊聲傳出,打破了這份和諧。“你們原來是大明之兵,本官是江西布政使曹恩笙,你等還不快快過來相見。”
一直裝成了縮頭烏龜的曹恩笙終於開口了,且一上來就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
剛才以為遇到的是山匪,那是連屁都不敢放一個,生怕此時出頭,會惹怒對方,引得自己人頭不保。
現在即是知道了盧中漢等人的身份,知道來的是大明援軍,頓時又來了底氣,開始趾高氣揚起來。
曹恩笙突然的喊聲傳出,聽的盧中漢就是一皺眉,他是很不喜歡這樣拿官架子的人。
大元帥厲不厲害,現在可都是炎王的身份了,但他何時對他們這樣呼來喝去了。有事還是和顏悅色,這個曹恩笙算什麼東西,竟然敢這樣的指使他們?
有心不想搭理對方吧,但考慮人家畢竟是一省的布政使,如何處理他非是自己可以做主,還是要報給大帥知曉才行,盧中漢這才強行壓下了火氣,並沒有去搭理對方,而是對著麵前的明軍說道:“吃食都在杉關裡放著呢,大家且入關便是。”
一聽到有吃的,這三千多人都來了力氣,根本不用盧中漢在催促,這些人似乎全身又來了力量,有一個算一個都加快了腳步,奔著關堡內行去。
馬萬年湊到了秦良玉的身邊,“祖母,這些就是大元帥手下的兵嗎?看他們一個個氣勢好強的樣子。”
“不錯,都是精兵,還都是見過血的。”秦良玉聽了孫子的話,不由自主就點了點頭。血戰沙場數十載,她看人的本事還是有的。
龍兵一亮相,那股子精神頭就震到了她。
要說這些年來,秦良玉見過的軍隊多了,便是流民山匪也是見過不少,卻沒有一支像是眼前這些龍兵一樣,見之就給人一種壓迫之感。
不是某一名戰士給他壓迫感,而是所有人都給她一種壓迫感。且他們身上流露出來的殺氣,比白杆兵還要盛,真是不知道,這樣一支軍隊是怎麼練出來的。
雙方各報了身份,知道是自己人後,秦翼明自然也就可以自由活動,他也來到了秦良玉的身邊,“姑母,這些人下手有分寸,那一腳看似力大,卻留了幾分的力氣。”
似乎知道秦良玉會問些什麼,秦翼明靠近過來之後,便主動說著結果。
“嗯,下手知輕重,這些個龍兵不比白杆兵弱呀。”秦良玉再一次點了點頭,心中的好奇心更盛,似乎這一會饑餓感和勞累感都消散了幾分。
杉關堡之內。
明軍敗兵魚貫而入,一個個排著隊分彆從龍兵手中接過了吃食。
吃食並不複雜,就是早準備好的海貨罐頭還有一些個大明研究院弄出來的壓縮餅乾。
戰爭時期,有口吃的就行,想要像平時一樣,動輒八個十個菜,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食物一發,一個個明軍敗兵就開始狼吞虎咽起來,縱然就算是曹恩笙與閻喜等人亦是如此,他們雖然路上吃了一些東西,但從今天晚上就沒有了,也是餓了兩頓之人,又趕了一天路,有口吃的自不會挑。
“團座,他們當真是江西和和貴州的布政使嗎?怎麼吃起東西來一點吃相都沒有?”楊鐵柱副團長站在淩霄雲的身邊,看向著曹恩笙等人在那裡吃東西,是一臉的不解和疑惑。
“布政使怎麼了?他們也是人,不吃東西也會餓。”淩霄雲搖了搖頭,並不以意般的說著。“行了,一會等他們吃了東西後,把他們帶過來,我要問問他們前麵的情況怎麼樣了,大帥還等著我們的消息呢。”
身為三團團長,淩霄雲這一次負責的是偵察和開路的任務。一路從梅花所碼頭趕到杉關堡,想著的是讓兄弟們在這裡休息一晚,卻不曾想,就碰到了曹恩笙這一行人。
碰到也好,他們應該知道前麵是怎麼回事,倒省得自己再派人去打聽了。
曹恩笙與閻喜等人這邊剛把東西咽下了肚,那邊楊鐵柱就走了過來,“兩位布政使請吧,我們團長想了解一下情況。對了,這裡還有其它知道前線情況的官員們,可以一並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