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家口堡。
八大家重新聚到了一起,共同商議著新的一年之後,天下可能之變化,以及他們接下來要做什麼樣的事情。
去年之初,他們同樣坐在了一起,當時商議出的結果,是要加大與滿清的貿易和聯係,因為在他們看來,大明將亡,取而代之的很可能就會是滿清。
之所以沒有去看好李自成,實在是順軍內部結構太亂,與他們做生意,血本無虧的可能性太大了。
就像是現在大順的左都督劉宗敏,那就是一個莽夫,為了錢財可以不擇手段之人,隻要是他看上的,那就會想辦法弄來,哪怕就是縱兵去搶也並非是沒有可能。
八大家是商人,他們喜歡與有誠信的人合作。
相比之下,滿清至少是守規矩的,買了他們的貨就會給錢,且還不少給,這正是商人最為喜歡的客戶。
雖然說是喜歡,但年底之前,清軍一敗再敗,被朱常武所率的明軍打得直接回了沈陽老家,這也大大影響了八大家的生意,也讓他們對於滿清的支持之心並沒有那麼重了。
說起來,為何明末時期,天下那麼多商人,尤其是南方商人才應該是最有錢的,可為何就沒有他們八大家能量大呢?
說到底,還是因為八大家做的都是走私的生意,相比於其它合法的,這種越過紅線的才是最為賺錢之道。
正是靠著與滿清的交易,賣了高價糧和鐵以及布匹給對方,八大家這才賺了一個盆滿缽滿,其錢財也是首次超過南地商人。可是現在,滿清被朱常武給打老實了,這就等於是斷了他們的財路,重新坐在一起,商議的就是接下來的行商方向。
“這個朱常武著實可惡。”
眾人坐下來之後,田家的家主田生蘭就第一個開了口,一臉的憤憤不平之態。
田家主要經營的就是走私生鐵,這在當時而言絕對是暴利行業,也因此田家賺了很多錢,躋身於八大家之中。
可是現在,清軍被朱常武打敗了,遠退沈陽城。隨後明軍騎兵開始出現在遼東地區,行地區巡邏之事。之前田家走了一次貨,不幸被他們撞見,在然後所有的貨物全都被沒收。
為了這件事情田家也找了一些的關係,花了不少錢想要疏通,但並沒有任何的結果,聽說是山海關總兵吳三桂發了話,走私的事情誰都不行。
這就是要斷絕了滿清的外援,同樣也是在斷了八大家的商路。
八大家之所以在曆史中可以成為滿清建國之後的皇商,不就是因為在他們崛起的路上幫助很多,出資也很多嗎?那錢是從哪裡來的?
就是通過走私,通過戰爭發的財。
如今戰爭還在繼續,但他們的商路走不通了,如何能夠不急。
田生蘭事後了解,知道這個吳三桂是投靠了朱常武,這才扣了他們田家的貨物,即便是他們花錢找了一些大明的臣子,可同樣也說不通,那他不罵朱常武會罵誰?
“好了,罵是不解決問題的,這一次把大家召集於此,是為了想辦法解決問題,我們有那麼多人要養活,總不能一天什麼事情都不做,坐吃山空的吧。王家主,你平時主意最多,你來說說,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做為八大家之首的範永鬥,一邊安慰著田生蘭,但同時也把矛頭對準在王登庫的身上。
被點到名字的王家家主王登庫心中就是一記咯噔。
這一陣子他與朱常武合作,買斷了香水尤其是玻璃藝術品的北方市場,那可是沒少賺錢。
現在範永鬥找到自己的頭上,王登庫知曉,這是對方眼紅了,想要聯手他人來對付自己,或是說找自己分一杯羹。
雖然說範家是第一,王家隻是第二,但若隻是他們兩家對上,王登庫並未多麼的害怕。你範家在牛,也不可能真的就滅了王家,最多就是兩敗俱傷,或是說王家吃一點虧而已。
可若是範永鬥可以聯係其它六家一起對付王家的話,王登庫那就是真的要吃不消了。
心知對方其意,在開口的時候,王登庫就變得小心了許多。“哎,田家主所說的事情我也是非常的氣憤,可若是說到辦法,我也實在是想不出來,這個朱常武可是有名的殺胚,誰惹他,他就殺誰,這樣的人實在是難對付。”
王登庫開口同樣在指責朱常武,給人的感覺就是他與大家是一條線的。可隻有他本人知道,他早已經算是半個朱常武的人,為其提供一些有關建奴消息的事情了。
隻是這些事情不方便現在拿出來和大家說而已。
“行了,王家主也不用在這裡貓哭耗子,那個吳三桂設立的關卡對其它人檢查很嚴,但對你們王家卻總是網開一麵,你們的很多商品還是可以進入到北地和草原的。你怎麼可以說沒有辦法呢。”八大家之末的黃家家主黃雲發這一會也開了口,且把矛頭直接就對準了王登庫。
說起來,黃家才算是第一個接觸朱常武的。
當時黃家的黃玉亮想趁亂在京師做糧食生意,想要大賺一筆,可是與朱常武打過交道。
很可惜,對方並沒有抓住這個機會,甚至還想與朱常武為敵來著的,結果就被人家用商業的手段給打敗了,不得不灰溜溜的離開。
為此,黃家失去了再進一步的機會,不然的話,現在他們也不會居於最末之位。
“黃家主,話不是這樣說的,你也知道,我現在做的是北地一些商品的專賣生意,那可都是從朱常武那裡拿的貨,彆的貨不許外銷,但他的貨總是沒有問題的,吳總兵這才網開一麵。可也隻是這些貨物而已,如果想要夾帶,那也是萬萬不能。”
王登庫存開始了自己的解釋。
但話剛說到這裡,範永鬥又開了口,“當真不可以夾帶?”
“範家主,你是什麼意思?”王登庫臉色變得不爽起來。
“沒什麼意思,就是希望王家主不要吃獨食,有什麼事情可以說實話最好。”範永鬥的臉上帶著冷笑般的說著。
這一次召集大家來,說到底就是逼著王登庫來幫助他們完成走私的事情。在此之前,範永鬥已經花了重金買通了王家的一個高層,知道對方早就在運輸專賣之物的時候帶了私貨。
現在人就在他手中扣著呢,如果王登庫敢不承認,那他不介意把此人叫上來,當麵對峙。
範永鬥說話是如此的有底氣,這讓王登庫心道不妙。在看著對方那似笑非笑的臉龐時,他不敢賭了,索性便直接承認,“對,我是帶了一些的私貨,但數量真的不是很多,你們也知道,明軍設了幾道關卡,如果貨物太多,根本就沒有通過的可能。”
“哦,這麼說王家主是承認了。”範永鬥繼續出聲冷笑著。
“這麼說王家主是要吃獨食?”田生蘭也開了口。
跟著黃家主黃雲發補刀道?“王家主是要自己行事,不帶我們其它人玩了嗎?難道你忘記了這我們之前的盟約?”
八大家是有過盟約,那就是有錢大家一起賺,有事大家商量一起辦。
之所以如此,就是為了抱團取暖。
唯如此,他們的實力才會更強。
唯如此,彆人才不敢隨意的欺負他們。
但這樣的盟約,在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時候自然是有用的。可是一旦形勢不妙了,那大家都是隻顧著自己的情況下,哪裡還有人會去管什麼約定?
商人的眼中永遠是利益唯上,至於什麼盟約。嗬嗬,彆逗了,這不過就是另一種交易罷了,若是誰真的相信了,那誰才是真的傻掉了。
道理是這麼一個道理,隻是誰也不會傻到直接點出來。
王登庫在心中罵著什麼狗屁盟約,可是臉上還裝出一副義正言辭的樣子道:“這是什麼話,我怎麼就吃獨食了?我說了,我現在拿的是北方專賣,貨物如果不賣出去,那是要賠朱常武一大筆錢的,你們認為,彆的人賬可以拖一拖,這個人的賬要怎麼拖?誰敢拖?啊?”
一連三問,王登庫竟然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顯得十分的生氣。
“呦,這是踩到王家主的尾巴上了嗎?這就急了?”田生蘭臉現嗤笑之意,他現在心中正恨著呢,憑什麼自己的貨物要被明軍給扣下,王家的貨物卻可以正常走得通,憑什麼?
他若是不鬨這麼一下,心中就是會不爽。
“田生蘭,你誰說有尾巴,你再說一遍試試。”王登庫臉色漲紅,叫著對方的大名,手也跟著伸了過去,大有一副一言不合就會動手的模樣。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怎麼還真鬥上了呢?”其它幾位家主這一會是紛紛起身,出言相勸。
“哼!誰根他是一根繩上的,這種根本看不得他人好的小人,老夫羞於為伍。”王登庫卻沒有善罷甘休的樣子,就見其大袖一甩,根本不在去看眾人一眼,轉身這就向外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