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微微一愣,眼中露出一股不信。竹子打仗還能立大功?說笑的吧。而且,洛太師的孫子,有跟北遼打過仗嗎?!
他並不知道洛長風說的是蘇淵,更不知道洛長風跟蘇淵之間的關係。
整個京城知道蘇淵跟洛長風關係的人,沒有幾個,隻是大家都保持著默契,因此,沒有人挑明這件事。
“不信是嗎?等看到它的威力之後,你就知道了!”洛長風見楊淩表情不對,淡淡一笑,也沒有過多的解釋。
隊伍繼續前行著,他們走的並不是大路,倒也並未遇到難民。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他們已經走到入夜,而此時,三萬大軍離西陵城也隻有不到十幾裡地。
左右兩軍那倒是並未傳來碰上西維軍的消息,派出去的斥候,也回報了如今西陵城的近況。
城中一萬守軍,死守西陵城三日,五萬西維軍雖然強攻三日,卻始終未攻下。還損失慘重。
如今,總兵力應該隻有四萬五萬人。不過,相對來說,西陵城的守軍也損失慘重。一萬人損失了三千多。
若是西維軍再強攻一日,估計西陵城怕是守不住。
不過,西陵城的守將,誓死不降。倒是讓洛長風有些意外,但也很欣慰,若不是對方死守西陵城,一旦西陵城也被奪。那……方原城就徹底沒得救了!
三路大軍將東門給圍了起來,前方是西維大軍的營帳,此時,天色雖然黑了下來,但城牆上還在進行著慘烈的爭奪戰。
但隨著西維軍再次被擊退,城牆上也陷入到了暫時的寂靜中。
入夜時分,西方的天際亮光慢慢消失,西陵城的上,將士們不敢有半分鬆懈。他們全神貫注的看著下方西維軍的動向。
沒過多久,下方的西維軍再次動了。
守城將領段弘一把推開親衛遞來的晚膳,三步並作兩步衝上城樓。
當他站在垛口前眺望時,借著月光,當看到再次來襲的西維軍,他瞳孔驟然收縮——
黑壓壓的西維大軍如潮水般湧來,鐵甲在晨光中泛著冷冽的寒光。這次,攻城的敵人,似是增加了近一倍的兵力。甚至連攻城器材都增加了。
"全軍戒備!"段弘的吼聲撕破了清晨的寧靜,"弓弩手上弦!滾石熱油準備!"
城牆上的士兵們迅速行動起來。老兵握弓的手青筋暴起,新兵則不住地吞咽著唾沫。
段弘注意到身旁一個年輕士兵顫抖的手指,伸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記住,"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你身後是父母妻兒,是世代生活的家園。今日我們腳下便是最後的防線。"
西維軍的戰鼓聲如悶雷般滾過大地,震得城牆上的碎石簌簌掉落。
忽然,鼓聲驟停,天地間陷入詭異的寂靜。
緊接著,一片黑雲從敵軍陣中騰空而起——那是數以萬計的箭矢破空而來!
"舉盾!"段弘的吼聲未落,箭雨已至。
木盾上瞬間紮滿箭簇,幾個反應稍慢的士兵慘叫著倒下,鮮血順著城牆的石縫蜿蜒流淌。
第一波箭雨過後,西維軍的攻城塔和雲梯已經逼近城牆。
段弘抹了把濺到臉上的血水,厲聲喝道:"放滾石!"
巨大的石塊從城頭轟然墜落,將一架雲梯攔腰砸斷。
攀附其上的西維士兵如斷線木偶般墜落,慘叫聲淹沒在攻城錘撞擊城門的巨響中。
城門內側,數十名守軍肩抵肩地用身體抵住震顫的城門,木屑不斷從裂縫中迸濺而出。
"將軍!東側城牆被突破了!"一個滿臉是血的傳令兵跌跌撞撞地跑來報告。
段弘二話不說,抄起長刀就往東側奔去。雖然,他們守得已經極度疲憊,可若是讓敵人攻上來,那……一切都完了!
轉過城垛,眼前的景象讓他心頭一緊——數百名西維重甲兵已經登城,守軍正節節敗退。
段弘怒吼一聲衝入敵陣,長刀劃出一道銀弧,當先兩名敵軍人頭落地。
他的親衛隊緊隨其後,城牆上頓時血肉橫飛。
一個西維士兵的長矛刺穿了段弘的左臂,他咬牙折斷矛杆,反手一刀劈開對方的咽喉。
熱血噴濺在臉上,他卻感到一絲快意。
"為了西陵!"段弘的吼聲激勵著守軍。
士兵們紅著眼睛,用刀砍,用牙咬,硬是將登上城牆的敵軍逼退。
然而就在此時,城下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城門破了。
段弘從城垛往下看,隻見西維軍的重騎兵如洪流般湧入城門洞。
守城的士兵們用身體組成人牆,長槍如林般指向敵軍。
第一波衝擊就有十幾名守軍被鐵蹄踏成肉泥,但後麵的人立刻補上缺口。
"親衛隊隨我來!"段弘帶著最後的預備隊衝下城牆。
城門處已經成了絞肉機,每一寸土地都被鮮血浸透。
他看到一個斷了手臂的士兵用牙齒咬住敵軍的耳朵不放,直到被亂刀砍死;
看到白發蒼蒼的老兵抱著敵將一起撞向突出的鐵蒺藜。
段弘的長刀已經卷刃,鎧甲上插著三支箭矢。
他的親衛隊隻剩五人,背靠背地站在城門內側。西維軍的重騎兵正在重整隊形,準備最後的衝鋒。
"將軍,您走吧,"一個親衛喘著粗氣說,"從西門還能突圍"
段弘大笑,笑聲中帶著幾分癲狂:"走?我段氏三代鎮守西陵,今日城破,唯死而已!"
他撕下一塊戰袍,將長刀牢牢綁在手上,"兒郎們,讓這些西維蠻子看看,什麼是真正的西陵男兒!"
當敵軍鐵騎再次衝鋒時,段弘率先迎了上去。
他的長刀劈開第一匹戰馬的頭顱,第二刀斬斷騎兵的大腿。
一支長矛刺穿了他的腹部,他卻順勢前衝,用頭撞碎了持矛者的鼻梁。
五個親衛相繼倒下,但每個人都帶走了數倍於己的敵人。
城門處的屍體堆成了小山,段弘倚坐在屍堆上,胸前的箭傷汩汩冒著血泡。
他用最後的氣力將染血的西陵戰旗插在最高處,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
遠處,幸存的守軍正在副將陸崢的指揮下重新布防。
他們用刀劃破手掌,以血塗額,發誓戰鬥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