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澈在永夜神國待了沒幾日,實在有些招架不住千葉影兒與夏傾月之間無形卻又激烈的競爭氛圍。每日他都仿佛置身於一場沒有硝煙的戰場,那種微妙而又壓抑的感覺,讓他倍感煎熬。思來想去,他最終決定獨自一人前往淨土,暫避這令人頭疼的“戰火”。
雲澈的心中一直藏著一個疑惑,不明白為何末蘇會任由道序崩裂者在深淵之世肆意妄為。他心裡清楚,末蘇所謂的“閉關”,不過是個幌子罷了。雖然創造空間通道需要耗費不少精力,但也不至於一直沉浸其中,毫無閒暇。
“霧皇。”
“霧皇。”
……
雲澈剛一踏上淨土,便察覺到了明顯的變化。所有的淨土神衛與深淵騎士看向他的目光中,再沒有了往日那份敵意,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敬畏與服從。
淵皇之令早已昭告天下,深淵之世如今唯有一個真正的皇,那便是霧皇。這句話的含義,清晰明了,仿佛一道無形的詔令,徹底改變了眾人對雲澈的態度。
雲澈微微點頭示意,對於這種身份的驟然轉變,他一時間還不太適應。
特彆是當他的目光觸及深淵騎士總統領司空震時,一種恍如隔世的複雜情感湧上心頭。曾經他們是刀劍相向的生死之敵,雲澈還將對方的弟弟變為了淵鬼騎士,如今再見,司空震的眸光中不帶一絲憎恨,唯有虔誠,與麵對淵皇時相同的虔誠。雲澈不禁回憶起過往的種種,心中感慨萬千。
不過,雲澈並未在這種情緒中過多糾結。很快,他便輕車熟路地找到了末蘇。
末蘇依舊如之前那般,待在獨屬於他的秘密空間之中,隻是如今這裡已不再叫“失樂園”,而是改名為了“樂園”。
當雲澈踏入“樂園”,一股彆樣的氣息撲麵而來,這裡的一切似乎都被賦予了新的生命,與往昔相比,多了幾分令人心醉的溫馨與祥和。
彩雲枝,在微風中輕輕招展,花瓣嬌豔欲滴,盛開得比以往更加婀娜多姿。一旁的溪水變得更加清澈了,水底的沙石與遊動的小魚清晰可見……
“怎麼,霧皇不陪著自己的佳人,還有心思跑到我這裡來做客?”末蘇臉上帶著一抹戲謔的笑容,調侃道。
“你還有心思開玩笑?你知不知道如今的深淵之世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再也不像往日那般平靜安寧了。”雲澈微微皺眉,一臉嚴肅地說道。他自然不會提及自己是因為受不了永夜神國的尷尬處境,才來到這裡“避難”的。
“深淵之世被你禍害的還不夠亂嗎?此刻這點小動蕩算得了什麼。”末蘇輕笑一聲,沒有直接回答雲澈的問題,反而目光深邃地看著他,拋出了一個看似毫不相乾的問題,“雲澈,你可懂得為‘皇’之道?”
末蘇遞給了雲澈一張紙條。
為皇者,要懂得剛柔並濟,不能太優柔,亦不能太暴戾;
為皇者,要懂得權衡輕重,不能太苛細,亦不能太疏闊;
……
末蘇神色平靜,緩緩開口道:“這些便是我這些年為皇所總結的道理。你應該清楚,元素神塔能夠容納的人數終究有限,總有一部分人無法前往‘永恒淨土’。而如今這些道序崩裂者的出現,不正好能清理這份名單嗎?”
“這世間每時每刻都有天災人禍發生,我們所能做的,不過是維持好整個深淵的基本秩序。至於那些死去的無辜之人,這皆是他們的命數,你救得了一時,卻救不了一世。”末蘇說話時,聲音平穩,沒有絲毫情緒波動,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
他微微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能夠拯救一部分深淵之人,已是最好的結果,比我當初預想的要好太多。而且,因為有足夠的時間,空間通道的數量亦能不斷增長,最後所救的人數並不會少。所以現在,我所要做的並非竭力維護深淵的秩序,而是儘可能多地創造傳送名額。”
雲澈聞聽此言,心中暗自思索。他從來不是多愁善感之輩,他曾一人毒殺過滄雲大陸億萬生靈,也曾單人滅門焚天門,當年更是毫不猶豫地將有著無數無辜生靈的月神界瞬間崩毀……雲澈微微皺眉,沉默片刻後,緩緩點頭,算是認可了末蘇的做法。
末蘇見雲澈如此反應,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補充道:“放心吧,道序崩裂者終究隻是少數人,他們掀不起太大的風浪。對於深淵之世來說,這不過是一次大清洗罷了,並不會傷筋動骨。深淵底蘊深厚,這些道序崩裂者的破壞範圍有限,不會對整個深淵的根基造成實質性影響。”
末蘇目光深邃地看著雲澈,繼續說道:“等你回到神界之後,或許會麵臨比這還要艱難一萬倍的選擇。有時候,雖然我們成為了至高統治者,但依然會有許多選擇是迫不得已的。”
末蘇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滄桑之感,仿佛看透了世間的種種無奈。
“你若有心,不妨幫助各個神國清理這些道序崩裂者;但你若無意,那便由他們去吧。五年之後,這個世界將徹底毀滅,屆時無窮無儘的鴻蒙之氣會流入神界,修補神界缺失的法則,或許到那時,真神便能再次降臨於世。”末蘇目光沉穩地看著雲澈,緩緩說道,“對了,你擁有宙天珠,宙天神境可以開啟嗎?”
雲澈搖了搖頭,神色認真地說道:“暫時還不能開啟,不過等到真正要離開的那一天,我會讓它開啟的。”
禾菱如今還在沉睡,但因為雲澈身上生命之息的蛻變,想要喚醒禾菱已不是難事。
“如此甚好。有了宙天神境,便能拯救更多的深淵子民了。”末蘇臉上浮現出一抹欣慰的微笑,接著說道,“這是我曾答應給你的關於時間與空間的心得體會,你拿回去仔細研讀,我想定會對你有所助益。依我看,你的上限不僅僅局限於創世神境,或許你會是有史以來第一個觸摸到始祖神境之人。”
雲澈神情莊重,雙手鄭重地接過手記。不久之前,末蘇施展時間之劍刹那無痕,仿佛時間的長河為之停滯,一切都凝固在那一瞬間;而時空之劍萬古無跡更是神異,空間如夢幻泡影般扭曲變幻,仿佛整個宇宙的時空秩序都在這一劍之下重新排列組合。這些奇特畫麵,在他腦海中不斷回蕩,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
雲澈懷著對末蘇的感激之情,恭敬地抱拳拜彆。回歸永夜神國準備鑽研這神妙的時空之奧。
槃梟蝶的身影出現,不禁感歎道:“世上怎會有如他這般神奇的人,雲澈仿佛是這世界的混沌之子,身上承載著無儘的氣運。”
“雲澈的確神奇非凡,即便以我百萬年的見識,也難以真正看透他。每當我自以為已經摸清他的底牌時,他總能給我帶來新的驚喜(驚嚇)。”末蘇同樣感慨萬分,目光中透著一絲讚賞,“不過無論如何,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將你帶回我身邊,這便足夠了。”
槃梟蝶微微仰頭,臉上露出一抹複雜的神色,輕聲問道:“末蘇哥哥,如果我沒有被雲澈救活,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會理會神界的死活?我知道深淵世界毀滅所產生的衝擊力必然會波及到神界,那是神界半數以上的生靈都將在瞬息之間湮滅。”
末蘇輕輕握住槃梟蝶的手,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仿佛在說著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若是之前的我,確實會如此。畢竟,我連整個深淵都能舍棄,又怎會在意如今的神界。但現在不同了,因為有你在我身邊,我願意傾儘所有,幫助神界度過這次滅世之劫。”
槃梟蝶回以同樣溫暖的笑容,堅定地說道:“你彆忘了,還有我呢,我會一直陪伴在你身邊,無論未來會遭遇什麼,我都永不相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