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是想要留著,就留著吧。”
見到陸司焰的不舍,虞真一反常態,隻是說完這話後,忍不住又抓緊了他的手。
“但是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她繼續說,陸司焰的眼神也墜落在她的臉上,似是要看清她的神情:“雖然……以她的立場,她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意外,但這不是她拋棄你的理由。”
“所以陸司焰,你並沒有錯。”他當年也不過隻是一個孩子,卻因為她的謊言怨恨上了帝星所有的一切,所作所為全都是為了她,當真相攤開在眼前,這何嘗不是一種諷刺。
他以為的愛全無蹤影,他隻是一個被她拋棄的過去。
想到陸司焰對她的在意,虞真就越發覺得胸口發緊。
她藍色的眼睛裡全都是陸司焰的身影:“我知道你想要留著她的東西,但是……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你……”
不要太在意那些並不在意你的人。
但這話虞真卻有些說不出口,她不是陸司焰,並不能真正感同身受他的所有情感。
“算了,”她突然笑了笑:“反正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你會忘記那些不開心的事情的。”
出乎虞真意料,她聽見陸司焰“嗯”了一聲。
隨後,身體往前一傾,被陸司焰整個抱在了懷中。
他擁抱她的力道有些大,令她感到些許不適,但卻安安穩穩的落在他懷中沒有彆的動作。
良久,在虞真都有些昏昏欲睡時,來自上方的聲音再次傳達進她的耳朵裡。
“……你說得對。”
“我不能困在過去。”
“但是……我也需要一點時間。”
“嗯。”
虞真點點頭,讓自己更深的陷入他的懷中。
“困了嗎?”陸司焰說。
虞真當真困了,這會兒聽著他的聲音也覺得忽遠忽近朦朦朧朧的。
她甚至隻能閉著眼睛胡亂的嗯兩聲。
陸司焰看向她的尾巴:“是不是要把你放在水裡?”
水裡雖然很好睡,但她當人類的時間比當人魚的時間久,打心眼裡還是很喜歡柔軟的大床的。
困頓中,虞真搖搖頭:“要、要睡床……”
“但你的尾巴……”
變成腿不就好了?
恍惚中,虞真下意識用精神力覆蓋住自己的魚尾,比起第一次堪稱痛苦的轉變,這一次的轉變悄無聲息到彷佛隻是被風輕輕吹拂。
一陣微光後,那條藍色的魚尾已經變成了一雙纖細潔白的雙腿。
得虧虞真穿著連衣裙,不然分分鐘走光。
但即便是有裙子遮掩,看著那雙嬌小的裸足,陸司焰還是喉頭微緊。
那種想要擁有什麼的感覺再次襲上心間,因為這一衝擊,就連因母親的事情感到煩悶的神經都放鬆了一瞬,被一種渴求代替。
他歎口氣,把小人魚放在床上,還細心的給她蓋上了一層薄毯,這才起身離開。
他帶走了那本落在地上的日記本,在夜色中腳步沉穩,最後停在花園的一處角落。
夜色中,埃德蒙坐在長椅上的身影顯得影影綽綽。
陸司焰手上一拋,那本日記本準確的往埃德蒙的懷中墜落,隨後被他手忙腳亂的接到。
“你、你都看完了?”埃德蒙把日記本留給陸司焰之後便出去找了個地方坐下,還友好的發了一個通訊消息給他,說自己等在這裡,若是陸司焰還有什麼想要問的便直接過來。
“看完了。”
在埃德蒙有些驚訝的眼神中,陸司焰直接在他旁邊坐下。
埃德蒙有些拘謹的說:“我和父親……知道這件事情的時候已經太晚了,所以……”
“我來這裡不是聽你說這個的,”陸司焰眼眸一閃,視線落在他懷中的日記本上,“……這件事情算是我誤會了你們,但正如她所說,我不因該沉湎於過去,所以日記本你自己……收著。”
“畢竟……她也是你的母親。”
埃德蒙鬆了一口氣,他把這個給陸司焰看,可是抱著陸司焰要是得知真相想要揍他就老老實實站在讓他一拳的念頭。
他想到了很多陸司焰發瘋的場景,卻沒有想到他竟然能如此平和的跟著他說收好日記本。
看來輕輕說得對,隻要有虞真在他身邊,不會出太大的問題。
“我來這裡是想問你,之後你有什麼打算,難道真的要和帝國直接割席,成為燎雲星的代言人?”
恨意消失,陸司焰也開始正視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隻是他此前從未和“弟弟”這種生物交流過,說話難免生硬,也永遠柔軟不起來。
陸司焰:“你已經成為皇室的眼中釘肉中刺,回去隻會死路一條。”
“我知道,”埃德蒙仰頭看向星空,距離現在的自己很遙遠的地方,是他從前至今一直守護的東西,深入骨髓的情感是割舍不掉的:“但我從出生開始便是帝國人,守護帝國是我一生的職責。”
埃德蒙:“雖然我和帝國算是撕破了臉,但我也沒有辦法完全轉投燎雲星。”
他現在的處境像是被困在了獨木橋上,前後都不是好選擇。
“皇帝和皇子都對你痛下殺手,你卻還想忠於帝國?”陸司焰並不理解埃德蒙,甚至覺得他蠢笨。
但有的東西,是隻有蠢笨之人才擁有的,值得令人敬佩的特質。
“我是帝國人,我的父親也是帝國人,我守護帝國,不是為了守護皇室,而是為了守護帝星千千萬萬的普通人,即便我現在已經落到如此境地,但我也絕對不可能背叛帝國。”
陸司焰冷笑一聲:“那你想要怎麼解決現在的問題了嗎?”
埃德蒙苦笑一聲:“沒有。”
“我聽說當今皇帝並非隻有赫爾曼一個繼承人?”陸司焰突然提到這一點。
埃德蒙此時還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說達尼爾小殿下?他太過年幼,在皇室中一直是邊緣人物,沒有什麼出眾的支持者。”
“就他了。”
陸司焰直接拋出一個重磅炸彈:“扶持他上位,不過一個皇帝一個皇子而已,通通炸了。”
說這個話題,他身上土匪的一麵表現得淋漓儘致——
“不過是清理兩個垃圾,用得著這樣糾結?”
“他們既然敢要你的命,你為什麼不直接收了他們的命?”
“過度的仁慈,也是軟弱的表現,埃德蒙,你全然不像一個掌權者。”
說完後,還給了埃德蒙一個輕撇:“……出去彆說你是我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