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司焰的話彷佛炸雷一般，明明在耳邊回響，卻讓虞真覺得這天是不是變得太厲害，她直接幻覺了。
但他並沒有給虞真誤會的機會。
“你覺得怎麼樣？”他步步緊逼。
虞真眨巴了一下眼睛，陸司焰的態度太過出乎意料，以至於讓她不知道如何回應，隻能勉強維持著自己的“人設”，給了他一個不知所以的笑：“什、什麼？”
“你若是想繼續裝作不知，我不介意跟你繼續玩，”陸司焰從水中抬起一隻手，在虞真的視線中輕柔的把她鬢邊散亂的發絲彆在耳後，“不過……我的耐心沒有那麼足。”
他掌心的池水有些涼，讓虞真這個這輩子喜歡水的魚卻覺得有些燙。
陸司焰的手掌很大，落在她的臉頰邊比她的臉還大，所帶來的壓迫感也是極強。
“你應當也知道，星盜向來不是什麼善茬，他們隻會去爭去搶，不會給彆人太多時間和憐憫，”陸司焰嘴裡說著這話，眼中卻十分平靜，像是在陳述一件十分平常的事情，“所以……你會給我什麼樣的回答？”
迎接著陸司焰的眼神，小人魚終於再也裝不下去了。
即便她知道自己裝的時間肯定不久，但也沒想到會這麼快。
隻能說反派不愧是反派？
隻要露出一點破綻，便會被死抓著不放，十分任意妄為。
陸司焰沉默著等著小人魚的回答，卻並不著急，他像是把一切都攤開在她的眼前，讓她決定，但任誰都不會覺得他這是大度。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小人魚歪了歪頭，動作依舊帶著些可愛軟糯，說出口的話卻稱得上直接承認。
本應是害怕怯弱，但此時的小人魚臉上卻沒有半點恐懼。
“你不怕我。”
陸司焰的話不是疑問句，而是陳述句。
“一點點。”小人魚伸出手指，像捏著一顆櫻桃似的，比了一下大小。
她是當真沒有多少膽怯。
畢竟也是老熟人了，雖然她也會覺得陸司焰有點危險，但因為太熟卻難以支撐起她的恐懼。
當真的從她身上看到不同於往常的表現，陸司焰突然變得沉默了不少。
他並沒有生氣到想要殺人，但多少都因為虞真的隱瞞感到些許煩躁和不滿。
水聲晃蕩，他涉水而來。
虞真一顆心都因為陸司焰突然的靠近驚得快了兩拍，她還沒來得及解釋，便覺得眼前一黑。
因為角度和身高的問題，虞真漂在水中的時候隻有上半身在水麵，陸司焰卻比她高大許多。
因此，在如此近的距離下，虞真幾乎不用抬頭，便能看見陸司焰光裸的胸口，以及胸口上那存在感極強的粉色野莓。
她甚至能夠看清陸司焰呼吸的弧度，在視線中緩慢起伏。
帶著一種逼人的壓力，撲麵而來。
手腕一緊，一股大力接踵而至，陸司焰竟直接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往自己的方向拽去。
虞真不自控的墜入他的懷中，額頭甚至狠狠地撞向了他的胸膛。
“唔。”
小人魚捂著自己的額頭，絲毫都不在意自己被眼前的人抓在懷中，就連自己的腰上也被他的手緊緊纏繞著，帶著些絞痛的緊。
“你乾嘛啊？這麼突然。”虞真揉了揉自己的額頭，沒好氣的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陸司焰。
腰上的手一緊，下巴瞬間被一隻大手掐住，迫使她微微抬頭，落入一雙有些慍怒的紅眸中。
“你就這麼肯定，我不會生氣？”陸司焰微微低頭，離她極近，虞真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他的臉也如此近的映入她的眼底。
眼前的人有著一雙過於鋒利的眼，高挺的鼻子下是一張並不溫和的唇，那張濃顏係的臉上此時全都是冷漠，但也好看得逼人。
即便虞真看過了很多他不同的樣子，還是會一次又一次被他的臉驚豔到。
在這個並不恰當的時刻，她升騰而起的並非是害怕，反倒覺得還挺帶勁兒。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陸司焰在彆人眼中實在稱不上良善，她卻覺得他並非傳言那般不講道理，甚至說還挺有原則。
就好像現在，他嘴上說得厲害，動作也有幾分嚇人，但力道卻隻是微微讓她感到一些不適，並不疼。
比起掐在自己下巴上的手，反倒是緊緊摟著她腰肢的掌心更令人在意。
“我沒有這樣想，”虞真認真思考了一下，這才開始回答：“老大，你這樣說，是想要和我談戀愛嗎？”
“什麼？”
從沒這樣想過的陸司焰微微一愣。
作為一個真實情況下真正“強取豪奪”的男人，在他的觀念中從來沒有“談戀愛”的選項。
他隻是本能的想要吻她，於是便如此直白的提了出來。
甚至於若是小人魚不答應，他也有的是方法讓她答應。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小人魚竟然會說出這樣一句話。
陸司焰呆愣的樣子著實取悅到了虞真。
她故意說：“我聽藍斯說，帝國現在人魚和人類都能結婚了，老大你難道隻想占便宜，不想負責嗎？”
小人魚還是第一次說這麼長的一段話。
“你想找我……一個無惡不作的星盜……負責？”陸司焰斟酌了一下用語，皺眉道。
即便不是那副蠢笨的樣子，她的表現卻好像並未與之前有多少不同，一派天真的跟他講條件，還是這種“條件”。
“為什麼不呢？”小人魚歪了歪頭，掐著她下巴的手微微一頓，收了回去。
她那雙冰藍色的眼睛，澄澈到一眼便能望到底，金色的長發在她身後像蜿蜒的陽光，她整個人卻如同精致的玩偶，帶著些顯而易見的脆弱。
而現在，這個本應該害怕的脆弱小魚，竟然說“為什麼不”。
虞真揉了揉自己的下巴，有些狐疑的看著突然沉默下來，隻用一雙紅眼睛看著自己的陸司焰。
他身上逼人的氣勢一散，讓她膽子更大了。
“老大？”小人魚催促道，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疑惑：“我已經回答完畢，現在該你回答啦！”
她的語氣甚至稱得上輕快。
沒有得到想象中的反抗，就像一拳頭打在了一團棉花上，讓陸司焰少見的有些難以適從。
最後化作一股“不能輸了”的奇怪念頭。
陸司焰挑唇一笑：“既然你敢說，那又有什麼不可？”
就這麼答應下來了？
虧她以為陸司焰現在肯定不想負責呢！沒想到意外的……還挺好說話的？
那既然他都這樣了，她要點福利不過分吧？
“那你就是我的男朋友啦？”小人魚歡快的擺了擺尾巴。
陸司焰見她這麼快活，甚至想要問問她知不知道男朋友究竟是什麼東西。
“怎麼？”心口因她欺騙升起的煩躁儘數消失。
事情進展到現在這種詭異的地步，倒叫他想知道小人魚究竟又想乾什麼。
“男朋友，”小人魚快樂的、熟練的用自己的雙手環上了陸司焰的脖子，在他突然深沉下來的眼神裡，愉快的說：“我想要出去玩兒！”
被如此柔軟的生物環抱著，又加上那聲理直氣壯的“男朋友”，讓他突然沉默下來。
他發現自己永遠也猜不到這小人魚下一步的動作。
但小人魚卻誤把他的沉默當作了拒絕。
小人魚原地糾結了兩秒，眼睛一亮，在陸司焰覺得微微有些不妙的時刻，突然仰起頭，在他的唇上快速響亮的“啵啵啵”親了三口。
陸司焰：……
雖然得到了一開始想要的東西，但這個過程怎麼有點怪？
耳邊，小人魚的聲音再次響起——
“這樣可以帶我出去玩兒了吧？”
天天在水裡待著真的很無聊啊！
陸司焰抿了抿唇，在她的視線中微微頷首，克製道：“……可以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