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材在秤上緩緩移動,每一味都被精確計量,最終合計為九百文銅錢。
薛遠心懷慷慨,不僅未計較零頭,反而大方地拿出一兩銀子,那銀光閃耀,在陽光下顯得格外耀眼。
他憶起之前贈送的藥方,儘管未經親自驗證,但他對沈煙的能力深信不疑,這份信任又促使他額外添加了一兩銀子,兩相疊加,總計二兩銀,重若千鈞,落在沈煙手中。
他們進一步商定,每隔七日便提供一次藥物,且每次都會附上詳儘的用藥清單,由沈煙親自指導如何炮製,這一安排令雙方都感到十分滿意,臉上洋溢著愉悅的笑容。
在藥鋪的一角,沈煙精挑細選了一套做工精細的銀針,同時購入了製作麻沸散所需的主要原料,這些總共花費了半兩銀。
薛遠性格豁達,不拘小節,爽快地答應在下次供藥時一同結算,這份通達讓人心生好感。
握著沉甸甸的銀兩,沈煙的心中踏實了不少,未來的日子仿佛有了依靠。
宋雲風似乎感受到了她內心的安寧,從他背後的姿態中,仿佛能隱約看到一條快樂搖曳的尾巴,雖然這隻是想象中的畫麵,卻生動地反映了他此刻的心情。
尤為讓人稱奇的是,沈煙對各種草藥的特性和用途如數家珍,即便是經驗豐富的薛大夫也被她的博學所打動,幾乎以為她是一位行醫多年的資深老者。
但轉眼間,他又看到了她臉上未脫的稚嫩,那份純真甚至超越了年紀相仿的沅沅。
“今天一切順利,未來更是充滿希望,不是嗎?”
沈煙轉身,笑容如同春日裡的花朵,明媚而又溫暖。
“確實,你的才華令人欽佩。”
宋雲風在心中默默感歎,這樣的智慧,若是旁人,恐怕需要研讀無數典籍才能換取區區二兩銀。
他隨口問道:“你學習醫術多久了?”
話音剛落,沈煙的笑聲戛然而止,腳步也跟著停滯,猛然回頭,眼中閃過一絲緊張。
宋雲風正背對著她,專心致誌地挑選小攤上的物品,似乎並未察覺到剛才的對話。
但她的心跳加速,自我責備,何時自己變得如此粗心大意?
“這對毛茸茸的小球很可愛,你覺得怎麼樣?”
宋雲風手中的絨球小巧精致,顯然是為女性發飾設計的。
沈煙心緒不寧,思緒還停留在之前的對話上,“給沅沅嗎?她肯定會喜歡。”
宋雲風仔細端詳絨球一陣,然後輕輕放回原處,“你剛才說什麼了?”
他目光深邃,直視沈煙的眼睛,仿佛想要洞察每一個細微的情緒。
沈煙慌亂之下,言語開始淩亂,“哎呀,就是些無關緊要的事!”
接著,她重新拿起那對比翼齊飛的絨花,眼神中流露出不容反駁的堅決,“為什麼要放下?我偏偏覺得它們很好,還有這個、那個,全部都要打包帶走!”
她的手指輕巧地在商品間滑動,又選中了一對色彩斑斕的絹花和一把流光溢彩的小梳子,之後,她沒有絲毫猶豫,出手闊綽,連價格都沒怎麼還就全部買下,連留給賣家討價還價的空間都沒有留下。
宋雲風目睹這一切,眉頭輕輕皺起,雖然表情平靜如春風吹過湖麵,但心中的波動卻難以完全掩蓋。
“給她買一件就足夠了,你辛苦掙來的錢,應該多為自己考慮。”
沈煙語氣溫柔而堅定地回答:“你不知道,女子應當被寵愛,童年的記憶是人生畫卷中最純淨的底色,不應留下任何遺憾。
現在正是她對世界充滿好奇和喜愛的年紀,能擁有她所愛之物,將會使她心靈得到長久的喜悅。”
“這份喜悅,比滿足一時的口腹之欲更為珍貴。”
說到這裡,沈煙的眼裡充滿了對生活的溫柔和珍惜,這也是沅沅深深依賴她的原因。
隨著了解的深入,宋雲風想要親近她的衝動愈發強烈,就像是春日的暖陽,讓人情不自禁地被吸引。
他們來到鐵匠鋪,取回了預定的外科手術刀具。
雖然工藝略顯粗糙,但對於外科手術來說已是綽綽有餘。
隨後,沈煙如同旋風一般席卷集市,購買力驚人。
六鬥晶瑩剔透的大米,六鬥潔白如雪的麵粉,分彆為沅沅和翊哥兒各添置了一身新衣,外加兩匹上好的布料。
還有三斤新鮮肥美的肉類,一袋冰糖,一盒綠豆糕,以及一個碩大的西瓜,購物清單繁多,目不暇接。
“煙煙……”
宋雲風氣喘籲籲,似乎有些力不從心。
“彆說了,我有錢!”
沈煙堅持己見,那些吃野菜餅、喉嚨疼痛的日子,她再也不想重蹈覆轍。
“我的意思是,我已經拿不動更多東西了。”
沈煙這才意識到,宋雲風的雙臂已被各色物品掛滿,自己的雙手也未曾閒置。
不知不覺間,手中的銀兩已所剩無幾,隻剩下一百文左右。
錢真是不禁花啊,她暗自感慨,要想應對無儘的開銷,必須更加努力才行。
“好吧,今天就到這裡為止,剩下的東西,我們改天再說。”
改天?他們平時節省度日,一年的花銷竟然還不及她一日的采購狂歡。
看樣子,沈煙過去的生活定是相當寬裕。
想到這裡,宋雲風內心也悄然做出了決定,必須加快賺錢的速度,以便給予沈煙和家人更好的生活。
尋得一輛古舊卻結實的牛車,正待將精心挑選的貨物小心翼翼地搬上那斑駁的木板,天空卻仿佛預示著不祥,突然間,一陣夾雜著嬉笑怒罵的聲音由遠及近,打破了市集的寧靜。
“喲喲喲,這不是大名鼎鼎、筆下生花的宋才子麼?今兒個怎麼,不埋首書卷,反倒操心起凡塵瑣事來了?”
說話人語氣中滿是譏諷,似是要將人的心思剝開,暴露於光天化日之下。
“哎喲喂,可了不得!宋兄這是終於舍得放下書卷,去買米下鍋了?難不成,員外家的粗茶淡飯也比不上自己親自挑的米香?”
另一人接話,言語間滿是諷刺,眼中閃爍的是幸災樂禍的光芒。
“嘿,說來也是,既然入贅到那金碧輝煌的員外府,自然得擺擺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