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海這會兒還說不出話來，就光顧著喘氣了，歇了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說：“是小李，李家的小孩子……”
可是喘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眾人都等著急了。
彆人越是催他，他越是說不出話來。
“你快說呀，你不說我們怎麼幫你？”
沈煙在一旁看著，孩子可能是情緒緊張，一時間忘了說什麼。
有的人在遇到特彆急的情況下的時候，是會失語的，可是於海這番模樣，說不出有用的信息，若是晚了大事怎麼辦？
她走上前去，拍拍於海的後背。
“你聽我的，我拍一下，你呼一次，我讓你吐氣你就吐氣，聽到沒？”
雖然於海說不了話，但是還是能聽見東西的，隻覺得煙胖乎乎的小手拍在自己的後背上，力道倒是不小。
王花花看見了，就想著要挑事兒，借題發揮：“大家快攔著她，她怎麼打小孩呢？”
沈煙不耐煩的看了她一眼，繼續讓於海呼氣吐氣，均勻呼吸。
沒過多久，孩子的情況好多了，這一切都被眾人看在眼裡。
老夫人自然也是看到了，覺得沈煙遇事沉著穩重，還有辦法，人真是變了許多。
又過了一會兒，於海的呼吸也順暢了，就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是小李，李家的小二，不知道怎麼的，在課堂上背著背著書，突然就喘不上氣來了，現在都快翻白眼了，不會人就要沒了吧？你們快過去看看！”
小李的奶奶就在人群當中，剛才還在看熱鬨呢，沒想到這會兒吃瓜就吃到自家身上了。
“我孫子……小二哎，我的乖孫哎，你這是怎麼了呀，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麼到了雪堂就出事兒了！”
大家連忙撲上去安撫李老太，李老太乾脆坐在地上不省人事了，也不說話。
大家都勸她說沒事，也沒有個人出來想法子。
沈煙認真的看著於海，仔細問道：“當時的具體情況是怎麼樣的，小二翻白眼之前經曆過什麼事兒，有沒有大跳過？或者說，吃什麼東西了？”
於海搖搖頭，又把當時的情況仔細的描述了一遍。
“反正整個人就是咳，我們幾個當時在一邊玩，也沒有注意到他，看到他的時候小二就已經躺在地上口吐白沫，還翻白眼兒，整個人咳著，學堂裡的先生說楊老爺知道的多，就讓我們問問是怎麼回事。”
於海也隻是個跑腿的，當時的情況他記不太清了，就隻是按照先生的說法來做的。
沈煙點了點頭，有追問：“已經請大夫來看了嗎？”
“先生已經叫人去請了。”於海點了點頭。
沈煙鬆了一口氣，既然已經去請大夫了，應該沒有什麼大問題。
按照她前世所學的醫學知識，這種現象大約是哮喘病發作了。
如果能知道李小二是否有哮喘病，那就容易了。她雖然不是主修醫學的，但是也通過社團學過不少的急救法，指導一些醫學知識。
這些東西隻能救急，要想深挖，以後還得去學習更多。
總之，沒有看到病人的狀況，她是不敢確定的。
想到這裡，她就往學堂走過去。
沒有想到，身後突然多出了一雙手抓住了她的裙子，是王花花。
王花花冷眼嘲諷：“都這個樣子了，還想著去看熱鬨，人家李老太容易嗎，你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去看笑話？怕她的孫子死的不快？你還真是壞到頂了。”
沈煙沒有想到，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刻，王花花居然用最大的惡意揣測她。
她有點生氣，用力氣推了對方一把，讓對方跌倒在地上，說了一句：“快滾。”
然後回頭的時候，對著眾人解釋了一下：“我當然是去看病人的狀況，就是因為在這種生死攸關的時候，我才要第一時間看到病人得的是什麼病，你耽誤我的時間，就是讓彆人的生命在流逝，誰都跟你一樣，這麼喜歡看彆人的笑話？你我二人的私人恩怨，在你心裡居然淩駕到彆人的生命之上？”
沈煙氣勢洶洶的，把周圍看著的人嚇了個不行，她還用手憤怒的指著地上的王花花。
沈煙的個頭是挺大的，又這樣一副憤怒的架勢，王花花自然是害怕的。
可是就算現在已經解決了王花花，那群看熱鬨的人也不讓她走。
王花花還在身後叫囂：“你當你是誰啊，死胖子，還說去救人？擺明了要添亂罷了。”
旁人也有人附和：“就是啊，你又不懂醫術，無非是好麵子罷了，這種時候還是不要往前湊了。”
“人家孩子要是有問題，會不會怪到你身上呀？”
救人要緊，這是沈煙的第一想法，但是沒想到這群人這麼頑固不化，她隻能解釋。
“我知道，我從前乾過一些不是人的事，可是我是個人，我也知道生命在個人恩怨之上，你們在這裡看熱鬨，為什麼不和我一起想辦法？”
說這話的時候，她也有些難受。
一個人最重要的不是默默無聞的做多少，而是說她在做這件事的時候，有沒有人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
“那可是一個孩子，李小二是一個活生生的生命，現在他的生命正在流逝，你們隻知道李老太在哭，卻不知道她為什麼在哭，是因為她孫子的生命正在流逝，你們卻坐視不管！”
沈煙知道，這個時代是舊社會，而舊社會最典型的特點，老百姓是麻木的。
這種麻木來源於他們對知識的匱乏，因為不懂醫理，害怕彆人怪罪，所以也輕易不會幫助人。
也正因如此，樂於助人是多麼偉大的優良傳統，值得讚頌和發揚。
但胡同裡的這群人，顯然是麻木的。
剛才攔著她的那群人，聽了她的一番話之後，突然就有些猶豫。
他們低著頭，也不想讓沈煙去，到時候萬一李小二出了事，他們家有可能會訛人。
這樣的話，在場的每個人都有責任，就相當於放任沈煙肆意妄為。
一時之間，誰也不知道該做什麼。
就在這時，楊夫人給了大家力量。
“去，快去救人要緊，大家都可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