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胡白白拿出一柱黃香,點燃咬在嘴裡,準備前去。
陳旺運轉‘七星煉’,氣血滾滾,直接在茂密樹冠上狂奔。
兩人的身形皆是極快,加之又是迎著常壟而去,不消片刻便來到常壟的必經之路。
夜空之上,那三道華光分彆呈黑、黃、白三色,宛若流星,呼嘯而過,根本看不清楚。
“白白姑娘,能看出來都是哪幾位大仙兒嗎?”
陳旺運轉‘天眼’,隻能看到那三位大仙皆是凝爐以上的實力,也興許是焚香境,甚至更高……但具體情況看不清楚。
胡白白沉聲道:“黑光應是黑風爺爺,黃光是黃袍奶奶,白光是白鹿娘娘。”
“他們幾人應該在青冥山深處,白鹿大仙兒更鎮守山那邊的無望海,很少來這邊山裡走動。”
“不知為何,今夜幾位大仙都到吳家寨子這邊來了?”
陳旺心中清楚,大概是因為他的‘破身大典’,才讓七位大仙聚得這麼齊。
更讓他擔心的是,這裡麵沒看到胡花太奶的身影……
胡花,不會真出事了吧?
陳旺默默瞥了一眼胡白白,看她沒往這方麵想,便沒提,否則也是徒增煩憂。
“公子,追上去嗎?”
胡白白的目光都被三位大仙兒吸引,輕聲詢問。
陳旺沒著急回應,而是暗自揣度。
以那三位大仙兒的實力,若真有什麼事,他和胡白白去了用處也不大,反倒是累贅。
“陳旺,離開這裡!”
正待陳旺思索之時,遠處傳來一陣悶雷般的聲音,夾雜著讓人眩暈的腥風毒氣。
是常壟!
他扭動巨大的身軀,如同奔流的黑河,從山間狂湧而來!
“速回狐仙洞!”
常壟的身軀龐大,前行卻不慢,轟隆隆從陳旺身前衝過去,冷清的黃色豎瞳眼眸如同巨大磨盤,在陳旺身上一瞥而過。
“走!先回狐仙洞!”
常壟的提醒與陳旺的想法不謀而合,他立刻拉著胡白白,向狐仙洞而去。
甚至沒有回頭看一眼!
常壟性子冷,輕易不會說話,能讓他接連說兩句,定然是出了很大的事情!
這件事情,最起碼在常壟判斷中,陳旺無法接觸。
胡白白也知事情緊急,沒有多言,快步跟上。
兩人穿山過嶺,走了兩座山,胡白白聳動小鼻子,忽然聞到山下有血腥味。
“公子,下麵血腥味很重……”
胡白白了看眼山下,正是他們來時的路。
“老七?”
陳旺眉頭微皺,身形又快了幾分,來到山腳下。
隻見山腳下殘肢斷臂,狐狸屍體滿地,還有燒焦的熊、黃鼠狼屍體,鮮血浸染地麵,聚成血潭,一片淒慘景象。
那二十多隻大狐狸,如今能站立的狐狸僅有三隻,胡老七躺在血泊裡,微微喘息。
還有兩隻滿身是傷的大狐狸圍著胡老七,躺在地上,也是進氣兒多,出氣少。
“七哥!”
胡白白驚呼,趕忙上前。
“白姑姑!七爺,是白姑姑回來了!”
“公子!公子也無事!”
眾狐狸頓時喜極而泣,紛紛起身相迎。
“是公子和幺妹兒回來了……”
胡老七掙紮起身,呼喚著胡白白的小名。
待到他起身,陳旺才看清楚,胡老七的傷勢很重,一條腿被打折,右小臂不知被什麼動物撕咬掉,隻用狐火臨時烤熟血肉止血。
“扶我,快扶我見過公子。”
即使如此,胡老七依舊讓其餘大狐狸攙扶,顫巍巍要往陳旺這邊走。
“都不必多禮,傷勢要緊。”
陳旺快步上前,從小臂上的人皮藏物中摸出瓶‘精血丹’,分食給狐群。
“先吃丹藥,保住性命再說。”
胡老七沒接丹藥,仔細打量陳旺,見他沒傷勢,才鬆了口氣。
“公子您沒事,沒事就好……老七心中大石也就落下了。”
“嘿!也不知道是老七命大,還是有公子那句‘不準輕易舍去性命’護著,總算是還活著。”
“公子也莫要著急,老七沒事兒……”
聞言,陳旺心中猛然一揪,隱隱有怒火升騰。
自他複生以來,還沒有真生過氣,這是頭一次。
這群大狐狸隻是受人所托,卻儘忠儘責,伺候著陳旺複生,即使以命搏之,也要護他。
雖然相識不長,但陳旺對他們還是很感激的。
“無論這事是誰做的,我都不會放過他們!”
陳旺心中暗道,親自給胡老七喂丹藥。
“老七,你們什麼都不必管,躺好休息。”
“白白姑娘,讓小花他們收拾好狐狸們的屍身,等會兒抬著回狐仙洞。”
陳旺壓下心中怒火,眼神越發冷靜,找了隻傷勢輕的黑毛大狐狸,詢問緣由。
黑毛大狐狸哭訴道:“公子有所不知,您和白姑姑剛走不久,從後麵追來一群黑熊與黃鼠狼子,還帶著個頭發赤紅的瓷娃娃……”
赤發瓷娃娃?
陳旺環視四周,看到地麵上確實有幾塊碎掉的瓷片,當時隻以為是什麼法器,便也沒多留意。
如此聽來,赤發瓷娃娃是妖物?
陳旺走上前去,想要拘魂問審,卻發覺這娃娃隻是傀儡,沒有魂魄,也隻能作罷。
他繼續問道:“那瓷娃娃說了什麼,做了什麼,都不要錯漏,細細說來。”
黑毛大狐狸繼續說道:“那瓷娃娃上來便問,可知道紅泥惡鬼塑像所在?七爺一聽是找您的,便沒好臉色,隻想問他的由來。”
“興許是那娃娃看出了端倪,隻說要搜七爺的魂兒,便動手打了起來。”
“七爺帶著我們拚了命,不惜斷臂斷腿,才將那瓷娃娃搏殺……”
又是來找我的?
怎麼都要來找我?
這次禍事因陳旺而起,他心中不由對眾狐狸多了幾分愧疚。
陳旺又問道:“那些狗熊和黃鼠狼是被控製,還是另有來曆,你可知道?”
黑毛大狐狸眼神彌漫,聲音低沉幾分,“知道是知道,那些都是黑風爺爺和黃袍奶奶的崽子,隻是不知為何,忽然幫那娃娃帶路,還要與我們動手。”
聽到這裡,陳旺心中隱隱有了猜測。
黑風爺爺和黃袍奶奶,應該是被策反,叛變了。
至於赤發瓷娃娃,不知是何人驅使的傀儡。
“會是邪眼真君嗎?”
陳旺想了想,又暗自否定。
若以邪眼真君的手段,胡老七他們根本沒有活路。
這娃娃的主子另有其人,還需探查。
“白白姑娘,你先帶他們回狐仙洞,我留下片刻。”
陳旺催動紙人劍侍,背起尚且存活的大狐狸們,讓他們往狐仙洞去。
“公子……”
胡白白搖搖頭,“您自己太危險了,若是出個事情,都沒人傳信兒。”
“白白就算幫不上您什麼大忙,傳信兒也好。”
陳旺點頭,“也好。”
隨後,小花幾隻小鬼抬著狐狸屍身,跟紙人劍侍一同返回狐仙洞。
陳旺來到屍堆前,並沒有施展特殊法門,而是直接運轉浩然正氣,凝成一根根白光鐵鎖,嘩啦啦顫抖,紮入屍體之內。
“都給我滾出來!”
隨著低喝聲,正氣鎖鏈嘩啦啦扯動,強行將那些黑熊和黃鼠狼的魂魄扯出屍身。
一縷縷白色魂魄被白色鏈條鎖住,飄蕩在半空中掙紮。
“哪裡來的妖人,趕緊放了我們的魂魄,我可是黑風爺爺的重孫子,你敢動我魂魄?”
“我家黃袍奶奶很快就會來尋我們的魂魄,你若敢動臟念頭,定然叫你魂飛魄散!”
“你是什麼行子?竟然鎖我們的魂魄出來?還不速速離去!”
這群畜生還以為陳旺是專門煉魂魄的修行之人,高聲嚷嚷著威脅。
陳旺冷哼,也不言語,伸手扯回兩根鎖鏈!
嘩啦啦!
那兩根鎖鏈用力扭轉,瞬間就將儘頭捆綁的魂魄攪碎!
死,隻是代表肉身消失,沒有那麼可怕,可魂飛魄散不同!
若隻是死去,還有魂魄可尋秘法修行,但魂魄沒了,便真是煙消雲散。
所以,修道者都怕魂飛魄散。
“我問,你們答!”
陳旺目光冰冷,環視將那群畜生,震懾得他們大氣兒都不敢喘。
頓時,鴉雀無聲。
陳旺這才問道:“誰知道那赤發瓷娃娃的來曆?”
依舊是沒有人做聲,他們賊眉鼠眼,互相偷瞧,看樣子是打算蒙混過關。
陳旺冷哼,目光落到一隻狗熊身上,見他不做聲,用力拉扯鎖鏈!
啪!
魂魄破裂,灰飛煙滅!
他目光又看向一隻黃鼠狼。
那黃鼠狼大驚,嚇得瑟瑟發抖,趕忙回應:“我等隻是得了奶奶的吩咐,隨那瓷娃娃前來,彆的一概不知!”
陳旺冷聲道:“一概不知?若是不知,你敢對胡花太奶的弟子動手?”
嘩啦啦!
鎖鏈再動,隨著慘叫,那隻黃鼠狼的魂魄被生生折磨飛滅!
這次效果更好,都有學會搶答的!
有隻狗熊顫巍巍喊道:“大仙兒!我知道!那赤發瓷娃娃前幾日找上了我家爺爺,說是能替我家爺爺報仇,要去砸爛一尊紅泥惡鬼塑像!其餘確實不知!”
“至於對那群狐狸下手,是我家爺爺說,山君大人死在山外頭了,隻要我們聯合黃袍奶奶,白鹿娘娘,虎王大仙,殺光其餘大仙,就能控製青冥山!這才下手的!”
陳旺深吸一口氣,看向其餘魂魄。
有幾隻狗熊跟著點頭,剩餘黃鼠狼則有些茫然,看來也不知道其他消息。
“嘖——”
雖是確定山中叛亂的大仙兒有哪些,但沒能問出那赤發瓷娃娃的來曆,讓陳旺極為不爽。
他用力扯動所有鎖鏈,嘩啦聲不絕於耳!
一時間,慘叫聲與鐵鏈聲交錯響起,此起彼伏,這群畜生的魂魄皆是被滅!
“白白姑娘,走。”
陳旺冷冷轉身,帶著胡白白向狐仙洞而去。
路上再未有阻攔,但總能聽到身後有巨大隆隆聲,那是常壟在移動龐大的身軀。
他開‘天眼’還能看到,青冥山上籠罩的青色蓋子不停晃動,好似有什麼東西在劇烈撞擊。
陳旺不知道青冥山邊界發生了什麼,但他沒去管。
力有不逮,強行為之,隻是送死。
此時,陳旺心裡頭隻想回去看看胡花。
陳旺兩人身形極快,不久便回到狐仙洞所在的狐狸山。
才到狐狸山腳下,陳旺便能聞到濃鬱的血腥味,上山的路被撞出一條條深深溝壑,樹木七倒八歪。
“是常壟留下來的,而且他當時在掙紮反抗……”
陳旺瞳孔收縮,看著淩亂的林子,心中隱隱有不好的感覺。
到底是什麼樣的情況,才能讓常壟在狐仙山現出本體,痛苦掙紮?
往上走,能看到各種野獸的屍身,鮮血將山體染成泥濘的血紅色,在臨近洞口的地方,更是有兩具巨大的屍體。
一隻是黑斑巨虎,身軀足有三丈多高,屍身呈詭異的青紫色,應是被常壟毒死的。
還有隻同樣巨大的仙鶴,雙翼被撕碎,還能在黑虎嘴裡找到它的翎羽。
這兩具屍體,都沒了魂魄。
“是鶴仙爺爺,還有虎王大仙。”
胡白白麵色震驚,“這兩位可都是山中成名已久的大仙兒,比奶奶要厲害得多,怎麼就……”
“快走!”
陳旺心中越發沉悶,幾乎是飛身上山。
兩人還未到洞口,便聽到狐狸群嚶嚶的哭泣聲。
“呀!太奶奶又吐血了!怎麼辦?怎麼辦啊!”
“那仙丹可還有嗎?快給奶奶喂下去!沒了?奶奶這才吃幾顆,就沒了?”
“奶奶您撐住,公子與山君大人很快就回來了!”
陳旺站定身形,向前看去。
隻見那狐仙洞外,趴著一隻雙尾白毛大狐狸,身上毛發皆被染紅,血淋淋滿是猙獰傷口,臟腑被扯得到處都是。
胡花太奶,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