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旺這邊兩人看戲,那邊打的是如火如荼。
片刻後,夜空中又多出兩抹紅光,裹挾魂魄向著遠處遁去,又有兩人死去。
場中戰局已經進入焦灼狀態。
劉賢被人打得腦袋癟下去半塊,掙紮兩下,不能再動。
屍傀也有極限,雖然沒有痛覺,不畏死亡,但身軀被嚴重破壞,也是不能再戰。
趙成和王守玉麵色凝重,與最後兩名邪探對峙。
“趙成,你們為什麼要叛變?”
有位清瘦之人喘著粗氣,身前飛舞著兩隻幽魂,猩紅雙眼死死盯著趙成和王守玉。
他是凝爐九腳之人,實力最高,趙成和王守玉雖已入邪,實力大增,但也久攻不下。
趙成心中暗罵:“老子哪知道怎麼回事?這事兒得問劉賢,是他先動的手!”
也不等趙成琢磨過味來,他身後忽然傳來胡白白的高喊聲:“趙成大人,我來助你!”
隨著呼喊聲,幾隻渾身纏著白氣,宛若神將下凡的紮紙人從密林中衝了出來。
那些正是陳旺喂養的紙人!
隻不過,陳旺修的是浩然正氣,驅使的紙人外表與熊力驅使時完全不同,不是簡單的紙人兵將,而是手持長劍,白紙袍飄蕩的劍侍形象。
那劍侍紙人比尋常紙人更是厲害,手中長劍淩厲,形如鬼魅,衝到一人麵前,揮劍斬擊。
兩隻幽魂瞬間飄蕩而起,還想阻攔,卻瞬間被劍侍紙人亂劍斬成黑氣!
浩然正氣,對鬼魅天然有壓製力!
“該死!哪裡來的外人?”
那清瘦之人還想還擊,卻被趙成施展的黑氣術法纏住,趁此機會,紙人已經衝到麵前,一劍斬落他的頭顱!
紅光衝天!
當下還有三人還活著。
此時,胡白白才衝黑暗中跑出來,高喊道:“趙成大人,我是邪眼真君大人派來助您的!”
“邪眼真君?你們竟與妖人為伍?”
最後那名邪探目眥欲裂,怒吼著催動全身氣息,“老子死也得拉一個墊背!”
趙成來不及細問胡白白的來曆,隻得喊了句:“就剩他自己了,一起上!”
趙成和王守玉紛紛施展術法,強攻剩餘那人。
胡白白也裝模作樣掐訣,好似控製劍侍紙人幫忙,實際上都是陳旺在暗中操控。
亂戰期間,有好幾個紙人被打倒在地,掙紮兩下便沒了聲息。
幾人你來我往交戰,最後那名倒黴邪探應付不暇,不慎被趙成的黑氣術法吸成人乾。
紅光衝天!
當最後一名邪探死亡,亂戰終於落下帷幕。
趙成喘著粗氣看向胡白白,眼神還有些警惕,“你是真君大人派來的?何時進得山?”
胡白白抖動著小耳朵,表情真摯點頭,“是呀,我是……”
她的話還沒說完,趙成腳下本來倒下去的紙人,猛然起身。
趙成注意力都在胡白白身上,壓根沒想到腳下還有威脅!
嗤——
利劍劃過趙成的脖頸,他的頭顱帶著鮮血劃過半空,咕嚕嚕滾落在地。
原來,陳旺早就安排紙人劍侍假死埋伏,就等著致命一擊。
“?”
趙成張著嘴,眼神驚訝。
他到死都沒明白,好不容易打贏這場硬仗,怎麼腦袋就掉了?
紅光衝天!
趙成死亡,八名邪探隻餘王守玉一人。
“你是敵人!”
王守玉麵色驟變,驚恐看向胡白白,猛然向後退了幾丈,拉開距離後,立刻掐訣催動術法。
可此時,他身後忽然響起陳旺戲謔的笑聲:“不光她,還有我!”
早在兩人被胡白白吸引目光之時,陳旺就算好距離,催動‘七星煉’,憑借滾滾氣血加持,悄悄摸到王守玉背後。
他此時站的位置,剛好是王守玉的後退落點。
“我都退出這麼遠,身後怎麼還有人?”
王守成瞳孔驟然收縮,心中湧起驚濤駭浪。
他都不知道,身後何時站了人。
但他也沒有機會再反應。
隻聽‘噗’的一聲悶響,七星屍釘泛著幽光,捅進他的後心背,將其紮了個透心涼!
方才他就是這樣殺人的,此時被同樣的手法所殺!
王守玉懷中的鎮邪司腰牌抖了抖,卻沒有化作紅光衝天而起,最終隻能作罷。
隻因為,他的魂魄被七星屍釘鎮在了屍身之內。
皎潔月光下,橫屍滿地,鮮血彙成河流,緩緩流淌。
八名邪探,儘數身死。
“本以為是場硬仗的,沒想到公子稍微動些心思,就贏得如此簡單。”
胡白白蹦蹦跳跳,來到陳旺身前,“公子,您這法子真好用!”
陳旺指著腦袋,笑眯眯回應:“多動腦用些法子,總好過這群隻會打打殺殺的家夥。”
胡白白又問道:“公子,接下來我們怎麼辦?”
陳旺轉頭看看來時的路,沒感覺之前留下的紙人有動靜。
胡老七他們還真是慢,沒能跟上來。
他隻能回過頭,細細盤算,“事情還挺多,我要審問王守玉的魂魄,搜刮他們身上的好東西,哦!屍體也不能浪費,得留著喂我的紙人劍侍。”
“這地方剛經曆打鬥,可能不安全,還是先把屍體轉移到彆的地方……沒有老七他們幫忙,隻靠我們兩個,怕是有些麻煩……”
本來,紮紙人能幫忙抬屍體,可方才陳旺用掉不少浩然正氣,不足以支撐紙人再跑遠路。
“公子,我能幫你!”
胡白白拿出一柱黃香,用手捏著香頭,黃香便自燃飄出煙氣。
“有香為引,家仆看路,速來見我!”
小姑娘神情肅穆,口中念念有詞,揮動黃香。
隨著煙火氣緩緩飄蕩,隱約間有幾道虛幻的身影,嬉笑打鬨著從遠處聞著香火而來。
為首是個紮著羊角辮,身穿大花襖的小姑娘,若有七八歲的年紀,身軀虛幻,是隻小鬼兒。
他身後還跟著四個小鬼兒,有流著大鼻涕蟲的小胖子,還有黑不溜秋的小姑娘,另外兩個則是穿著開襠褲的小男孩,蹦蹦跳跳往這邊跑。
“白白姐姐!”
“白白姐姐!”
這五隻小鬼圍繞著香氣,聚到胡白白身邊,親切叫嚷。
咦?
這是養小鬼?
那五隻小鬼的道行不低,都有扣門的實力,領頭穿花衣的小姑娘,更是蓮開五瓣。
“白白姑娘還會這等法門?”
陳旺頗為詫異,沒想到胡白白走的路子,竟然跟胡花那群大狐狸截然不同。
這手養小鬼的法子,比胡花那吐煙噴火的術法,要高明精湛許多。
“白白姐姐,你叫我們來乾嘛?”
花衣小姑娘吸了兩口香,才開口詢問。
胡白白摸摸她的頭,笑眯眯說:“小花,你帶著大胖他們,幫姐姐把那些屍體抬走,好不好?”
“好!看我們的!大胖!二丫!大頭!小頭!乾活了!”
小花擼起袖子,喚來其他四隻小鬼,頗有副大姐頭的架勢。
“一!二!走!”
五隻小鬼喊著號子,把屍體搬到一起,然後用森森鬼氣托著,像是抬轎子般抬起來。
胡白白笑眯眯看向陳旺,“公子,成了!咱們去哪?”
“白白姑娘還真有本事!”
陳旺豎起大拇指稱讚。
小姑娘又紅了臉頰,羞澀低頭,“隻是些養小鬼的術法,上不得台麵。”
“那我們先離開這裡,邊走邊聊。”
陳旺掐訣讓那些紙人趴在屍體上啃食,轉身向著山下而去。
縷縷月光透過密林,落在地麵上,斑斑點點。
黑衣少年帶著臉頰紅撲撲的狐狸耳小姑娘,在月光下趕路,本還有幾分少年人之間的溫馨。
可看到兩人身後還跟著五隻小鬼,抬著高高摞起的血染屍體,邊跑邊喊號子,畫麵頓時又變得詭異。
陳旺催動‘七星煉’,氣血滾滾而動,雙腿上的筋肉都高高隆起,跑得不慢。
再看胡白白,嘴裡咬著一根黃香,煙火氣繚繞間,雙腿上多出幾根手臂,扶著她往前跑。
這也是駕馭鬼魂的法子,名為‘禦鬼夜行’,也叫‘鬼抬轎’,與方才她施展的‘五鬼運財’屬同源法門。
陳旺不由好奇道:“白白姑娘,你這馭鬼的法門倒是熟練,胡花奶奶好像都不會。”
胡白白靦腆回應:“公子有所不知的,我這些法子都是從父親生前留下的書中自學而成,奶奶不會。”
“本來我也是要教給奶奶的,可奶奶不喜歡父親留下的東西,便不學。”
哦?
她那窮酸書生的老爹,不是出山去趕考?怎麼還會有這些使用鬼魂的術法書籍?
看來,胡白白的書生老爹確實有些不尋常的經曆。
陳旺試探問道:“那令尊又是從何處學得這些法門的?”
“父親生前隻是教我識字,很少說他在山外頭的事情,隻是說山外頭不好,讓我這輩子都不要出去。”
“我九歲那年,父親便去世了,很多事來不及問……”
說到傷心處,胡白白眼神黯淡幾分,“也就是留下幾本書,我自己胡亂學,加之奶奶和七哥指點,才會這些法子。”
陳旺見小姑娘心情低落,也不再多問,想著岔開這讓人難受的話題。
他指著遠處山頭,“那座山高,我們去山頭上,視野寬闊,若有敵人來襲,也好察覺。”
“好!”
胡白白點頭跟上陳旺,向著高山之巔而去。
片刻後,兩人來到山頭。
這裡視野開闊,還有塊大石遮擋山下視野,確實是好地方。
“放下吧,我來問問那王守玉的魂魄。”
陳旺吩咐後,胡白白自主請纓,“公子,你專心問話,我家小花他們還會運財,收集財物之事交給我。”
兩人分工明確,各自施展法門。
因為有‘七星屍釘’,陳旺不必再大費周章,施展拘魂術法,他直接運轉浩然正氣,注入七星屍釘內,控製王守玉的屍身。
砰!
王守玉豁然睜開雙眼,直愣愣站起身來。
“你拘我魂魄,到底有何意?”
王守玉魂魄完整,即使身為屍傀,也有自己的想法,甚至還敢質問陳旺。
“你好像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陳旺眉頭微挑,輕笑著變幻手訣。
七星屍釘散發微微光芒,王守玉立刻淒慘大叫,蜷縮在地,看似十分痛苦。
屍釘控製魂魄,他經曆的都是貫穿魂魄的痛,非常人可忍受。
陳旺淡淡道:“我問,你答,聽明白了?”
“明,明白——”
王守玉顫抖著應下,身上痛苦才逐漸消失。
陳旺並未著急問話,而是摘下王守玉的麵具,指著他臉頰上的那顆眼球。
“關於這顆眼球的由來,以及你進山的所有事情,悉數道來。”
“是!”
王守玉不敢隱瞞,將事情全盤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