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吧!
倉本耀治眼眸中凶光畢露,儘管握刀的手還在不住地顫抖,但此時此刻哪裡還顧得上這些。
暗道的另一端就是他三樓的房間,這可不是借口不知情,就能搪塞過去的事實。
“不,他肯定在更早之前就已經猜出彆墅裡麵有暗道了,否則也不可能會識破倫子不是自殺……”
幾分鐘前,當葉更一發現暗道並且走進去以後,倉本耀治的腦海中,便浮現出了這樣的念頭。
必須要殺了他,然後偽裝成凶手是潛入彆墅裡麵的外來者,否則在警方趕到後,我殺害倫子的事肯定就瞞不住了!
邪惡的念頭一旦紮根,就會宛若病毒般瘋狂擴散難以遏製。
於是,趁著一群人還留在命案現場等待結果的時候,倉本耀治已然悄悄跑來了三樓。
他握著還算鋒利的水果刀,就在衣櫃的門被人推開的這一瞬間,衝了上去。
錚錚的金屬撞擊聲音隨之響起。
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掌探出,隨意撥開那把水果刀後,繼續前伸直接抓住了倉本耀治的脖子。
葉更一走出衣櫃,手臂加重力道,將這位有些拎不清的殺人凶手抵在了靠近正門位置的牆壁上,平靜地問道:
“怎麼這麼著急上來殺我?”
“唔……嗚嗚……”
倉本耀治的臉漲得紫紅,掙紮著試圖掰開那隻掐住他喉嚨的手掌,然而任他怎麼反抗都隻是徒勞,那隻宛若鋼鉗般的黑色手套紋絲不動,上麵也沒有留下絲毫抓扯的痕跡。
“彆緊張,我有分寸,以這個力道你隻要彆再浪費力氣掙紮,大約一分鐘左右才會有窒息的絕望感,兩分半左右才有可能因為缺氧給大腦帶來不可逆的損傷……”
葉更一繼續用平靜的語氣闡述事實,隻是此情此景再加上這種行為,與其說是在安慰,倒不如說是在單純的恐嚇:
“當然,還是有例外的,比如說……你的肺活量比較驚人,由於缺少相關的數值,這種情況我也很難給出具體的時間,不過你依舊不用緊張,反過來講,如果你的肺活量特彆小,我倒是可以通過觀察你的麵部表情適當進行調整,嗯……看樣子也差不多了,記得下次走路小心些,不要再把肋骨給摔斷了。”
說完,葉更一直接鬆開了手。
“咳咳咳……”
倉本耀治跪坐在地上,捂著喉嚨劇烈地咳嗽了起來,他眼冒金星,腦袋一陣眩暈,耳畔也出現了輕微的嗡鳴聲。
但……肋骨?自己的肋骨沒事啊?
這時,一本樂譜落在了他的胸前,葉更一順勢單腿踹出,將倉本耀治踹得整個身體都彎曲了起來。
哢嚓……肋骨斷了。
“下次做事不要這麼衝動,不過……”
葉更一蹲在他的身前:“既然是你自己送上門來的,我也就不跟你客氣了,說說看吧,你殺人的動機是什麼?”
麻煩你下次客氣一點啊……
倉本耀治都快哭了,這是刑訊逼供吧?這一定就是刑訊逼供了吧!
警察叔叔你快點來啊!
“該怎麼說呢,我研究過一段時間的肌體構成,並創建的相關的數據模型,所以在動手的時候留下了幾分餘地,不過,你如果還要試圖隱瞞,耍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聰明,就不要怪自己的大拇指也不小心摔斷了,嗬……”
葉更一輕‘嗬’了聲,將視線落在對方右手的大拇指上,道:
“順帶一提,我谘詢過認識的刑警,了解到麵對你這種窮凶極惡的殺人犯,在製服的過程造成適當程度損傷,仍舊屬於正當防衛的範疇,沒辦法誰叫你想殺了我呢。”
我窮凶極惡?不對,這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眼前這個人想要弄斷我的手指!
倉本耀治聽得瞳孔微縮,一下回過神來,趕忙喊道:
“不、不要……我說,我都說……”
“嗯。”葉更一點頭,打開了手機的錄音功能。
案情倒也不複雜。
倉本耀治和保波倫子是樂團裡的吉他手和鋼琴手,兩人加入這個組合的時候,很自然地就成為了一對搭檔。
保波倫子小有才華,為樂團譜寫了不少曲子。
比如那張銷量還算不錯的《dorcus》,倉本耀治所有的和弦部分,都是按照保波倫子的設計彈奏的。
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保波倫子整個人的狀態就開始不對了。
四人也曾商量過,想要用這筆還算可觀的收入來購置更好的樂器和設備,踏踏實實地充實自己,一步步地讓他們這個樂團闖出名頭來。
但這個計劃,卻遭到了保波倫子的反對。
她認為這個樂團有自己的才華就已經足夠了,至於樂器和更加精良的設備完全沒有必要購買,像那種能夠租借到的東西夠用就好。
第一筆賺到的錢,應該去買一幢彆墅,方便他們以後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背景不再是那種狹窄的小公寓。
對此,樂團裡的其他三人無可奈何,畢竟你隻要一談未來,人家就跟你談眼下的貢獻,根本沒得聊。
最終的結果,自然是買下了這幢傳說中有惡魔棲息過的彆墅。
幾人的情緒,也從最開始的忐忑,逐漸轉換成了擁有彆墅的喜悅。
至於鬨鬼?還有什麼比窮更可怕嗎?
自那之後,幾人就常常會來這邊進行練習。
同時,倉本耀治也發現,保波倫子變了……
變得有些愛慕虛榮,脾氣也越來越大,從音樂的細節到生活的細節,開始瞧不起他們三個人。
對此,倉本耀治的感觸最為深刻。
水平被人嘲諷,他默不作聲地搬來了三樓,於是,在偶然的一次吉他練習中,發現房間的回音有些不太對勁,並在櫃子裡發現了這條通往二樓正下方房間的暗道。
起先他隻是覺得新奇,並未太過於在意,甚至想著找機會把這個秘密分享給樂團的其他三名成員。
但一想到這陣子,死者保波倫子因為上張專輯的那些成績,開始有些看不起他們這些成員,甚至就連兩人原本曖昧的關係也不複存在後。
倉本耀治猶豫了,甚至有些不安,畢竟搬來三樓的這個建議就是他自己提出來的。
如果這個時候把暗道的事情告訴大家,一定會被倫子惡意攻擊,說不定還會被扣上一個變態偷窺狂的名頭。
他是這麼想的,因此也就沒有把暗道的事情告知任何人。
直到今天。
就在葉更一幾人離開彆墅,前往後院去看那扇被窗戶的時候。
倉本耀治來到了保波倫子的房間,自信滿滿地彈奏了一首練習很久的曲調,結果……
“結果,那個女人說我完全就沒有進步,甚至諷刺我應該從頭開始學習樂理知識,我不過辯駁了幾句,她就開始破口大罵我欣賞的所有吉他演奏家,嗬、嗬嗬……”
倉本耀治嘴唇翕動了一陣,苦澀笑道:
“我真是氣昏了頭,等到發現耳畔的聒噪聲停止下來後,這才意識到倫子已經被我給勒死了……”
他頓了頓,眉眼間又浮現出了一抹堅毅:
“不……或許我早就想殺了她吧,因為她已經不止一次地這麼羞辱我了,不過我確實沒想過要在有客人登門的時候動手,所以趕忙模仿了那個故事中的手法後,慌裡慌張地布置好了現場,可是,一想到你們幾個就在後院,我就很害怕動手的動靜有沒有被你們聽到,結果在密道的窗戶朝外張望的時候,剛好就被你還有你的那個同伴給看見了。”
果然這場凶殺案又是臨時起意,而且以對方僅是被打斷肋骨,就吐露實情的態度分析,他殺人的理由也不見得全都是對音樂的執著和純粹。
例如憤恨於曾經曖昧的對象,因為專輯爆火而與自己疏遠,並且為了展現獨特,故意製造隔閡,否認曾經的關係……
葉更一平靜地聽完,腦海中快速閃過幾個猜測的同時,也已經對這起案件有了定論。
——沒有媒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