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
沈禾環顧四周,一種陰森之感,這裡滿是迷霧,什麼也看不清。
沈禾整個人飄浮起來,低頭看去,這裡居然是亂葬崗!!!
堆放在最上頭的,便是沈家人的屍身!
父親,祖母,二伯,堂哥,堂姐,甚至還有沈家的下人們!
而沈禾則漂浮在她們的上方。
怎麼回事?自己不是重生了嗎?怎麼他們還是死了?
連葬身之處都沒有,居然就這樣被丟棄在亂葬崗!!
猛然間沈禾一個失重,直直地往下墜去!
“啊……”
沈禾似乎掉進了一個無底深淵,耳邊的風一直怒吼著,周圍越來越黑。
不知到底多久,“鐺”的一聲,沈禾摔在地上,居然感覺不到任何疼痛。
沈禾站起身,自己居然站在湖麵之上。
沈禾蹲下身,摸了摸湖麵,湖麵如同凍成了一塊冰,與地麵無異。
“有人嗎?”沈禾大聲喊著,“這是哪?”
可並沒有回應她,放眼望去周圍隻能看到如水晶一般的湖麵,四周的光如月色一般,明亮,卻不耀眼。
湖麵升起了許許多多的大氣泡,每個氣泡都有不同的顏色。
沈禾抬手,輕觸其中一個銀色的氣泡,氣泡破裂開來。
“大姑娘,下輩子不要再選三殿下了!”
小暑!是小暑的聲音!小暑的聲音從那氣泡中傳出來。
沈禾又打破了一個黃色的氣泡。
“阿禾,若有下輩子,姑姑一定不會讓你嫁給蕭景壬!”
是姑姑!
藍色的氣泡。
“阿禾!是父親沒有保護好你!下輩子寧可不叫你嫁人,也不該讓你嫁給蕭景壬!”
父親的聲音!
綠色的氣泡。
“阿禾,若有來生,必不讓你重蹈覆轍!”
堂哥沈憐容的聲音!
沈禾一個又一個地打破氣泡,一個又一個聲音傳來,沈禾的眼淚已經如斷了線的珍珠,怎麼也收不住!
“對不起!對不起!都是因為我!都是因為我!”沈禾崩潰大哭起來,坐倒在湖麵上。
天空漂浮的氣泡慢慢消失。
一個人影出現在沈禾麵前。
沈禾抬頭看去,一個男子站在她麵前,長長的披肩發,一身白衣,全身一點裝飾也沒有,似乎與這方天地融為一處。
“你是誰?”沈禾停了哭泣,抬頭問道。
“我是幽冥天啟。”
“幽冥天啟?”沈禾緩緩站起,這是個什麼名字?“這是哪?”
“這是幽冥天,是生死邊界間的縫隙,是怨念聚集的地方。”
“怨念?”
“方才你聽到的,都是你家族人的怨念。他們的怨念太強,所以都聚集到了這裡。”
沈禾的眼淚又落下一滴:“他們的怨念都是因我而起。”
“沒錯,正因如此,在你死前他們的怨念衝破了幽冥縫隙,將你帶回到了五年前。”
沈禾不可致信的看著眼前的人,好像他說的每個字都能聽懂,可放在一處又不明白了。
“沒聽懂?簡單的說,是你家族死後的怨念太重,又都有同樣的祈願,所以才導致了你的重生。”
居然是這樣……
“但是,正因他們的怨念導致了你的重生,所以,五年內你必須要改變沈家人的結局,他們的怨念才會消散,否則,他們的怨念將在縫隙中被壓散,永世不得超生!”
是全族人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就是要改變被滅門的結局!
沈禾的手緊握成拳:“謝謝你!哪怕沒有你說的這些,我也要改變家族的命運,絕對不會再重蹈覆轍!”
“重生之事不可讓任何人知曉,若其他人知道,一切都將化為泡影,重回五年後。”
幽冥天啟看著若有所思的沈禾,突然眼神看向沈禾身後,沈禾身後站著一個人,沈禾並沒有看到。
幽冥天啟白了那人一眼,咳嗽了一聲:“咳咳,嗯,我也會隨時看著你的,你還有一個任務。”
“什麼任務?”
“保護蕭景遲,愛上蕭景遲。”
“愛上蕭景遲?”這是什麼任務?
沈禾身後之人遠遠的瞪了幽冥天啟一眼。
幽冥天啟假裝看不見,隱藏了幾分笑意:“你怎麼這麼喜歡學彆人說話。”
“我如今不想情愛。”
“那就讓他愛上你。”
“我……”
“我第一次遇見有敢同我討價還價之人!”幽冥天啟抿嘴氣惱道。
沈禾看著他,原以為他是個神仙什麼的,神仙脾氣怎麼這麼大?
幽冥天啟給了沈禾一個白眼,一揚手,沈禾渾身散發一陣光暈,最後所有光暈彙集成一個小光點,印在沈禾的額頭上,又慢慢消散。
“這是怎麼了?”
“這算是我贈與你的,會對你有所幫助。”
“贈與我的什麼?”
“你廢話可真多!”
幽冥天啟打了個響指,沈禾整個人迅速飛升起來。
突然,沈禾睜開眼,明媚的陽光散落下來,眼前的床帳讓她知道,這是自己的屋子。
方才,是夢?
沈禾張開雙手,反複的看著自己的手,沒有什麼變化,又忙跑到梳妝台,反複查看自己的額頭,也沒什麼變化。
到底怎麼了?
幽冥天,幽冥天啟?
這一切是真的嗎?
穀雨和芒種聽到沈禾起身的聲音,進到屋內,發現沈禾光著腳坐在梳妝台前。
“姑娘,怎麼不穿鞋。”說著,忙將沈禾放在床邊的鞋子取來為她穿上,又將準備好的素裝給沈禾換上。
沈禾搖了搖頭,努力將這古怪的一切拋在腦後,看向穀雨。
從昨日重生後,沈禾便沒見到自己身邊其他兩個丫頭。
沈禾一共有四個貼身丫頭,為了好記,沈禾給四個丫頭按照生日與哪個節氣更近起的名字,分彆是穀雨,芒種,小暑,春分。
小暑長的最是甜美,曾經在奪嫡的路上蕭景壬將小暑獻給了兵部尚書做小妾,被折磨至死;芒種為了救被關的沈禾,死在了侍衛的刀下;春分死在了一場瘟疫當中;隻有穀雨跟自己走到最後。
“怎麼沒見小暑和春分?”沈禾忍不住問。
“姑娘怎麼忘了,春分娘家嫂嫂生產,姑娘特準春分回去看望侄子,至於小暑……小暑先前打碎了太後給的琉璃碗,讓您罰去浣洗了。”
“噗……”正在漱口的水一下子噴了出來。
其實回想起來,沈禾對下人並不算好,因有著沈懷安對沈禾的疼愛,再有太後的嬌寵,沈禾多多少少有些嬌慣,對幾個丫頭動輒訓斥,雖然銀錢上從未不虧欠什麼,但關愛真的談不上。
幾個丫頭卻從來對沈禾不離不棄,如今沈禾想來,隻覺自己也不是個東西。
所以沈嬌和單氏給沈禾安上一個沈家惡女的名號,也不是沒有來由的。
“快將小暑領回來!”沈禾趕忙說。
芒種有些不明白,與穀雨對視一下:“現在?”
“當然了!”
芒種連忙放下手中的物品,轉身去尋小暑。
片刻,小暑小心翼翼的回來,撲通一聲跪在沈禾麵前:“姑……姑娘。”
沈禾扶起小暑,看著小暑臉上的酒窩因為在浣洗處瘦沒了,心中有些不忍:“對不起小暑,先前的事是我小題大做,讓你受苦了。”
小暑,芒種,穀雨眼中的震驚好似天上的月亮掉下來一般,嘴巴張得老大。
姑娘……在給小暑……道歉??
姑娘這是怎麼了?生病了?鬼怪附身?天啊!
幾個人萬分不敢相信!
沈禾透過餘光看到幾個人的反應,唉……算了,慢慢在修補這份主仆情誼吧,畢竟今日還有更重要的事。
“穀雨,一會兒你跟我去嚴家,小暑你在這好好休息,什麼也不用你做,芒種,你一會去柳嬤嬤那,就說這個月從我的份例裡取出五成分給小暑,當是我給小暑的補償。”
小暑再一次噗通一聲跪下,不為彆的,是被驚到的。
小暑片刻沒有說話,穀雨趕忙拉了一下小暑,代小暑說了謝,忙拉著小暑下去,似乎怕晚了沈禾會後悔一般。
換好了素服,沈禾獨自要了馬車,提前前往嚴家。
在往嚴家的路上,沈禾轉了個彎,去了另一條路。
是嚴青義回來的路。
沈禾下馬車,站在路口等待著。
果不其然,不一會便見嚴青義風塵仆仆的駕馬而來。
他的手中握著一柄長劍,劍眉斜飛入鬢,鼻梁高挺,薄唇緊抿,眼神冰冷如冬日,沒有絲毫情緒,似乎真的在臉上刻著冷麵判官四個字。
馬太快,嚴青義突然見到路中間的沈禾,險些沒有停下馬,籲地一聲勒住馬繩。
“阿禾?你怎麼在這?”嚴青義並沒有下馬,似乎不打算與沈禾多說什麼。
沈禾走上前去拉住嚴青義的馬繩:“今日是先生的喪禮,我自然是要來。你且下馬,我有話要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