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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不祥的預感湧上波提切利的心頭,不會有人吃了屋後的那隻怪魚吧!
聖伯努斯倒是神色如常,今天滿載而歸,並且他已經猜到了屋內做飯的人是誰。
“砰!”
破門被聖伯努斯一腳踹開。
“把食物都交出來!而你,也乖乖地聽話,要不然可彆怪我用刀砍斷你的脖子!”
“啊!”
聖伯努斯惡作劇的怒吼嚇的屋內人尖叫了一聲,那聲音清脆甜美,是個年輕女孩的聲音。
待屋內人借著桌上微弱的燭火看清了聖伯努斯後,才將護在身前的鍋蓋拿了下來:
“哥哥,你真的很無聊!”
跟著進屋的波提切利也猜到了屋內女孩的身份,正是聖伯努斯之前提到的妹妹,卡斯塔拉娜。
“你怎麼來了?我不是讓你在家等我嗎?”
聖伯努斯耀武揚威地將五個麵包丟到桌上,湊到灶台前想看看鍋裡煮的是什麼。
“我看你這麼久都沒回家,擔心你又去做了什麼冒險的事兒。
彆拿!還沒熟呢!”
卡斯塔拉娜用木鏟打了一下哥哥的手。
“那你起碼先告訴我做的是什麼吧。”
剛才聖伯努斯揀起一坨黑乎乎的肉塊差點丟進嘴巴,波提切利的心都懸了起來,那種不祥的預感再次浮現。
“海雀,鄰居家的大嬸上午捕到了兩隻海雀,好心送了我半隻。”
像泄氣的皮球一樣,波提切利這才吐出一口濁氣軟綿綿地坐到了椅子上。
“博伊斯,你和我哥哥找到什麼活計了?能賺5個粗麵包!”
少女將鍋中的肉盛到盤子裡,端到桌上,此時波提切利才在橘色的燭火下看清女孩的麵龐。
“啪。”
手中的木勺掉落在地。
她穿著黃褐色粗線織成的花紋長袍,紅褐長發,有著一雙人過目不忘的明亮眼眸。
自己曾經無數次在素描紙上,畫布上,教堂的穹頂上描繪過她的麵龐,不會認錯。
“聖……聖女。”
……
“蘇三你彆嚎,嗨,蘇三呐,彆哭嚎啕,你跟我到廣西去吧,抱著琵琶一塊跑……”
雅各布的幻夢境內,劉永祿盤著腿坐在地上還唱呢!
“彆唱了!都睡著了還唱!再唱我喂你吃藥!”
米莉唐推了一把劉永祿,劉永祿這才意猶未儘地收了聲扭頭問靈兒:
“這小子睡著了,嫩麼還是一點變化沒有?”
“噓,畢竟不是神祇自我意誌鋪開的幻夢境,過一會兒就有反應了。”
其實靈兒已經感受到了幻夢境內輕微的震動,隻是這種感受非常微弱,人類的五感是無法捕捉到的。
靈兒緩緩站起身,走到一處小水窪前俯視著水窪內的情況。
本來大大小小的渾濁水窪內應該映照出那些畸形怪物們的醜臉,可此時水窪內的景象卻無比清晰。
一片怒浪咆哮的汪洋大海!每一片水窪都是如此!
“不對啊……”
劉永祿就跟在身後,一聽靈兒這話,劉永祿直抖楞手,心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在外麵說的好好的,隻要波提切利一發夢,你就能利用幻夢境交疊窺探那邊的世界,現在你又不對了。
心裡這麼想,嘴上可不能這麼說,還得好言好語地鼓勵靈兒:
“不對也不怕,靈兒你這小腦袋瓜一轉不就知道怎麼回事嘛,是不是?”
“我確實知道,因為波提切利的幻夢境和眼前的幻夢境從某種程度上講是一體的……”
“一體嘛意思?咱這邊本校,他那邊是分校?不會有什麼……”
劉永祿話還沒說完,就感覺幻夢境內猛地刮起一陣大風!這風可太大了,劉永祿口袋裡鼓鼓囊囊塞的都是東西,楞讓風把衣襟都掀起來了。
可這風也奇怪,劉永祿幾乎睜不開眼,幻夢境中的一草一木,包括眼前水窪裡的水卻又巋然不動。
雅各布和比爾也頓感不妙,尤其是雅各布,自己這幻夢境之前用的好好的,從來沒出過問題,現在怎麼風雲突變呢。
對,估計都是聖巴蘭帶那倆孩子采摘鬨的,我說不讓他采,他非采,出事了吧!
雅各布和比爾連忙跪坐在地開始禱告,祈求聖女的理解和寬容,剛才可都是聖巴蘭出的主意,我倆什麼也沒乾啊。
劉永祿抬起兩隻胳膊擋住眼睛,過了一會兒,他又感覺風毫無征兆地停歇了。
“靈兒,介刮台風也在你的計算之內嘛……”
劉永祿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此時已不站在森林的空地內了,映入眼簾的是一個裝飾簡單的小客廳,客廳裡擺著桌子,四把椅子,牆上還掛著幾幅畫,不是教堂宮殿裡那種講究的油畫,而是一種畫在樹皮上的粗糙素描。
除了掛畫外還有幾張漁網……真新鮮了誒,劉永祿圍著桌子轉了一圈,就自己一人兒,米莉唐,小虎靈兒都不在。
有點意思……劉永祿把黑石掏出來攥在手裡,能在小虎靈兒眼皮子底下單把自己擄走,對方恐怕來者不善。
“你想拿石頭砸核桃嗎?”
少女的聲音從樓梯口響起,劉永祿定睛去瞧,隻見一位穿著白裙子,留著紅棕色長發的少女從樓上走了下來。
這人他有印象,之前住在卵山房子內的小姑娘!原來自己在她屋裡,沒出雅各布的幻夢境,隻是挪了個位置。
“不是,我就……坐地上坐久了,膀子麻了,運動運動。”
劉永祿假裝黑石是啞鈴,練了兩下肱二頭肌。
“知道我為什麼單獨叫你來嗎?”
少女走到餐桌旁倒了杯水推給劉永祿,劉永祿哪兒敢喝啊,他連坐都不坐。
“不知道,我連你是誰都不知道。”
上次進幻夢境,少女隻在他麵前露了一下臉,然後很快就回屋了,倆人之間離得又遠,所以劉永祿隻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大概印象。
此時少女就站在眼前,看著對方的清澈的雙眼,劉永祿總覺得似曾相識,除了幻夢境外自己之前肯定還在哪兒見過!
“咱倆是不是之前在哪兒見過?”
“有過一次,我先把話說清楚,今天既然單獨把你叫來,我就沒準備再隱瞞什麼,大家長話短說,外麵還有人在找你呢。”
少女皺著眉望向窗外,她能清楚地感受到小虎和靈兒狂躁的氣息,如果不是在這個幻夢境內,這二位估計也不會允許自己帶走眼前之人。
“我是聖女。”
“啊?介就承認了……”
劉永祿想到之前在哪兒見過她了,在露西那個修道院的地下室!他見過聖女的畫像,隻不過那畫像多少還保留著一些宗教色彩,氣質神態和眼前的少女都略有不同。
“就像我說的,時間緊迫,不僅是我們之間的對話,還包括幻夢境外的情況。”
“哦,行……那您說吧,對了,我先講兩句,我跟你們聖女派的人關係都相當不錯,之前在你們修道院吃過蛋撻,外麵那幾個審判官都是我盟兄弟。
過些日子我還準備以你的名義開個粥場舍粥,至於他們都喊我聖巴蘭,你可彆聽他們瞎說,那都是胡沁,我沒承認。”
劉永祿竹筒倒豆子,把心裡話全撂了,他主要擔心聖女老大人誤會,以為自己打著她的幌子在外麵為非作歹呢。
“你的事兒我其實略有耳聞,有煙嗎?”
“啊!還真抽啊。”
彆猶豫,趕緊給人家點上吧,劉永祿點出來四顆煙,兩根遞給聖女,一顆自己抽,剩下一顆夾在耳朵上。
聖女愣了一下,然後也學劉永祿把煙彆在耳朵上。
“呼……我不抽煙,但我能接觸現實世界的機會不多,所以一點一滴都要相當珍惜。”
聖女抽煙還不太熟練,吐煙時直皺眉頭。
“嘛意思?我嫩麼聽不懂呢。”
“咳咳咳……我先撿重要的說,你們叫我聖女,但我的真名是‘卡斯塔拉娜’,曾經隻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少女。
後來因為各種原因,在過去的某個時間,我被……聖母,你們應該稱其為聖母……詛咒了。”
“地上布道人?”
劉永祿乾了大半年調查員,也不是真棒槌,好歹知道點神秘學專有名詞。
“比那個複雜,聖母是一位位格極高的神祇,也就是烏波薩斯,它在進入這個空間前就變得不完整了。”
“不完整?瘸子?少條胳膊?”
劉永祿把找了個空杯子彈了彈煙灰。
“不是,她的實體還在,但意識和智慧都被剝奪了,至於是誰乾的這我不知道。
從那以後它變得盲目和癡愚,隻保留著某些極端的本能,而我的存在就是為了幫它喚醒意識和智慧。”
“你給它補課?當家教?”
聖女眨巴眨巴眼睛,似乎覺得眼前這貨比自己更適合當聖女,說的都是什麼呀,奇奇怪怪的。
“不是,就是占據我的意誌,我會在某個時間失去自己的意識,隻不過這個過程極其漫長且複雜,在最後一步還會受到乾擾。”
“哦……那是挺要命的。”劉永祿點了點頭。
“我的肉體不在這,在聖座的萬源之門後,聖母的一部分實體也在門後,我隻有在特定時間才能打開門,接納聖座的祈禱。”
聖女把煙掐滅,又把耳朵上那顆拿下來點上。
劉永祿大致知道聖女之前那話是什麼意思了,對方長時間被關在黑漆漆的門後,所以當門打開,她就有什麼吃什麼,有什麼喝什麼……當然了,有煙也得省著點抽,畢竟外界的一切都來之不易。
“慢點抽,回頭我再讓雅各布給你送兩條來。”
“咳咳咳……”
聖女一邊咳嗽一邊擺手。
“聖母就要蘇醒了,不能讓它察覺到,之前給你的紙條你還留著嗎?坐標看到了吧?”
“看著啊,您放心,咱這人辦事規規矩矩一板一眼,既然負這責任,我就得擔這沉重。
對了……姐姐,萬一,我說萬一啊……我這邊出了點岔子,會嫩麼樣?”
“會重新開始。”
聖女仰頭悠悠吐出一口煙,然後用手淩空畫了個圈:
“因為這個空間本質上就是一個環,之前已經重複無數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