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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見簇擁人群的中央擺著一架三角古董鋼琴,一位少女正坐在琴凳上十根玉蔥一般的手指上下揮舞。
鋼琴在她手裡似乎不是木頭銅鐵組成的死物件兒,而被賦予了生命,彈到高興之處如春光明媚,野蜂飛舞,彈到哀婉之處,又如月華傾泄,萬物寂寥,一個個音符傳來,順著耳朵爬上心坎,真撩撥到骨頭裡去了。
琴音美,彈琴的人更美。
琴凳上的少女穿著一身白色粗布連衣裙,透過方形的衣領能看少女天鵝脖頸下的精致鎖骨,但這衣服也許是少女從彆人那借來的,不算很合身,緊繃了一些,鎖骨下豐腴的胸脯將領口撐的鼓鼓囊囊,隨著少女忘情的演奏,一陣讓人目眩的柔軟波浪上下湧動。
少女身材高挑,蹬著一雙洗有些發黃的芭蕾舞軟底鞋,隨著她輕踩踏板,左腳上銀色足鏈也跟著旋律搖動,圓潤的小腿,纖細的腳踝,雖然女孩沒站起來,隻是坐在那彈琴,看起來也是賞心悅目,可以想象少女要是站起來翩翩起舞,又是何等醉人的風情。
女孩不僅長得美,眉眼臉型挑不出一點兒毛病來,表情也隨著樂曲的起伏婉轉透著那麼惹人憐愛,時而輕蹙雙眉,時而緊咬嘴唇,真是初看有少女的青澀,再品又有成熟的韻味。
白,太白了,哪來的白姑娘……站在人群外的劉永祿直咽口水,這姑娘渾身上下包括頭發都是白的,夜裡把燈關上這人彆是能發光吧。
巴巴此時也注意到劉永祿,他往後退了兩步走到劉永祿身邊,但眼睛還是死死瞅著彈琴姑娘,小聲和劉永祿嘀咕:
“老爺,這女孩真挺好看的,就算是和米莉唐夫人比,也差的不多了。”
“你們打哪兒弄來的?這可是新紐倫特,咱可不興乾綁票的買賣啊。”
“老爺,不是綁來的,人家自己從正門走進來的。”
倆人嘀咕著眼睛卻片刻不離女孩,還都使勁繃著腳尖,就怕胸口那塊的旖旎風光看不真切。
原來這店鋪馬奎特早一個月前就盤下來了,他先替劉永祿忙裡往外弄好了裝修以及廚房裡的各種用皂,忙完了這些巴巴這群人也就到了,乾餐館馬奎特也是外行,趕緊把指揮權讓了出去,給巴巴留了自己的電話,有什麼事兒需要自己出麵他再過來。
趕上大陸博覽會將至,劉永祿他們進1408救人,馬奎特也不能閒著,外賓使節下榻的旅館雖然都有專人負責,但馬奎特作為調查部的人還是要多謄寫出一份報告出來,萬一出了什麼特殊事件,調查部也不至於兩眼一抹黑。
巴巴他們花了十幾天功夫把後廚前廳都收拾的差不多了,發現一問題,餐廳還缺點人手,後廚侍者這個不用操心,都是鮑德溫莊園的原班人馬,但經理,供貨商這些事情還得讓馬奎特出馬。
馬奎特到餐廳掃了一圈,他吃過見過啊,知道新紐倫特什麼東西時髦,大廳裡缺了一架鋼琴,也缺了每天在餐廳裡演奏的表演者,最近這幾年,摩西薩德的貴族圈子附庸風雅,特彆流行這個。
前幾天馬奎特在門口和報紙上都刊登了廣告,今天下午這女孩過來麵試,馬奎特有事不在,巴巴隻能先頂著,這才有了眼前的這一出。
“老爺,是不是諸神都盼著咱餐廳在新紐倫特大賺一筆啊,我是不懂音樂,但這姑娘……”
巴巴嘴笨,也找不到什麼合適的詞兒描述比較好。
“咳,再聽聽,不是招表演者嘛,彆是羊屎蛋表麵光,中看不中用,關鍵是玩意兒得拿人。”
劉永祿看的眼珠都快掉出來了,嘴上還給自己找轍呢。
又彈了五分鐘,一個樂章彈完,銀發姑娘才撫了一下黑白鍵,緩緩站起了身。圍著的一群人都聽傻了,渾然忘了鼓掌,隻是目瞪口呆望著她。
“先生,不知道我彈得您還滿意嗎?”
銀發姑娘踮起腳在人群中尋找著巴巴的身影。
“這是我們老爺,你彈琴的時他剛巧進來,還是問他比較好,我也不是太懂。”
巴巴一側身把劉永祿賣了,撓撓頭站到一邊,銀發姑娘則用詢問的眼神望著劉永祿,好家夥,剛才她是看著琴譜,劉永祿沒和她對上眼神,現在眼神一對上,給劉永祿看的心裡一哆嗦。
“那嘛,仿佛大概其……似乎類乎好像……我們這個……大概其呀……”
他說都不會話了,一個勁兒地往外冒話作料,那姑娘越看劉永祿,劉永祿越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那姑娘想到了什麼,一溜小跑又回了鋼琴旁邊,從自己白色小包裡翻出一張小名片遞給他。
正麵隻有她的名字,背麵有“格雷科音樂學院”的徽章和一個手寫的電話。
“請問您家老爺怎麼稱呼?”
“瑞奇,瑞奇.鮑德溫。”
“瑞奇先生您好,我叫懷特,今天從音樂學院回公寓的路上看到了櫥窗上的廣告,招聘晚上彈琴的人,我就想來……試試。”
說到這,懷特束著長發的青銅發卡突然鬆了,一抹銀發恰好遮住了她半拉臉龐,劉永祿剛調整好心態準備搭話,又啞巴了。
“你們老爺是不是對我不太滿意啊。”
“這個……嘿嘿……”
“巴巴,泡壺茶,咱坐下說吧,你們也都散了,忙自己的。”
劉永祿臉都木了,哪兒是不滿意啊,都滿意瘋了,還沒開業呢就有財神爺送上門,有白姑娘在餐廳裡坐著還不擎等著發財,他想象了一下,自個兒叫上小哥幾個,坐在餐廳裡吃著獨麵筋,鍋塌裡脊,看著小姑娘給自己這麼彈琴,那還不得多吃兩碗乾飯。
今天說什麼也得給她弄到店裡來,但臉上儘量還得拘著點,彆讓人看出破綻再漫天要價。
隨便找了張桌兒劉永祿就坐下來,懷特也拉開椅子坐在他對麵。
“姐姐,你待會兒沒事吧,咱說膀大力的(說到底),您剛才露的那一手真可能算得上是額勒金德(一等一)的玩意兒,我也是好喜音樂的人,一品就品出好來了。
咱倆再論論價碼,如果合適,您以後就到我場子彈來,行嗎?”
劉永祿這人有個毛病,越緊張越拿腔拿調,他這一路黑話說完,懷特人都傻了,直用那雙眼睛看他。
“您的意思是,剛才麵試沒問題?那……我什麼時候可以過來彈琴?”
“先不忙,先不忙,談談價兒。”好事來的太快,劉永祿生怕人家訛他。
“我是音樂學院的學生,剛來新紐倫特,也不知道彈一晚上多少錢合適,但我得提前和您說清楚了,我隻能彈到晚上10點半,之後我就要回公寓了。”
“十點半……有點早吧,不行拉點晚兒,我叫馬車給你送回去。”
劉永祿來的這半年裡也沒少下館子,10點半說實話有點早,尤其是在聖道丁新紐倫特這種不夜城,很多人聽完歌劇出來正是吃夜宵的時候。“那也不行,如果這個條件我們談不攏,就抱歉了。”
懷特說完後,站起身就要走,能輕易得到的東西那有什麼意思,非得欲擒故縱,得到手後才知道珍惜呢。
“哎哎哎,彆啊,既然買賣買賣就有的商量,你先說說價碼,我聽聽。”
懷特怯生生地伸出兩根手指頭,劉永祿一嘬牙花子,20磅,這也太多了,關鍵是打晚飯彈到10點半也就三四個小時,雖然這姑娘琴彈得好,模樣也沒挑,可也忒貴了。
“兩鎊,我……我一個月的學費彈十天就夠付的了。”
“嘛玩意兒?兩磅!?”
“您嫌多嗎?我聽公寓裡其他學生說,他們去貴族老爺家教小孩子彈琴一晚上也要一鎊多。”
“哎,行,兩鎊就兩鎊吧,不過你可得賣賣力氣,照著剛才那樣的彈,沒問題吧。”
“放心吧,先生。”
先使點小性兒,弄點幺蛾子讓對方心裡不痛快,再喂一個大甜棗吃,男人能不高興才怪呢。
說著話懷特站起來了,微微欠身點頭,可能是想正式致謝,但又想到這不是在學校,眼前的是雇主也不是老師,趕緊又仰起頭,正撞上劉永祿那雙賊眼,剛才她一伏身,胸前的春光好懸沒泄出來。
“那嘛,有一點我得跟你說清楚了,我這買賣還沒開張呢,你要來彈琴最快也得下禮拜。”
“不能再早點了嗎?我下周一要交學費。”
“這快不了,你看我這前前後後好幾十口子人呢,改了日子其他安排都得跟著變。”
“那先生,您能不能預支一周的工資給我呢?”
嗯?但這話一說出來劉永祿心裡可就嘀咕開了,心說自己彆是遇到詐騙的了吧。
“我問你,你是騙子不是?”
這句話問完,懷特也是一愣,哪兒有人這麼說話的啊。
“我……我不是騙子。”
劉永祿插著手冷笑不說話,這人不敢承認自己是騙子,很不可靠。
“先生,您要是不放心,我這一周依舊會來店裡工作,隻不過不彈琴,幫其他人擦擦桌子,整理整理後廚什麼的。”
“也行。”
能見到人就行不知道拿了錢就跑沒影了,劉永祿琢磨了一下點點頭:
“行,但工錢隻能算你彈琴的一半,周末我再給你。”
“可以,一半就夠了,我自己之前還攢下了一點錢。”
巴巴那邊從抽屜裡找出來馬奎特提前準備好的合同,劉永祿和懷特把名字簽上,事兒就算是談成了。
“你說你在學校讀書,學嘛的?”
“鋼琴,不過我偶爾也會去偷看芭蕾舞的同學上課。”
簽完了合同,坐在對麵的懷特也顯得鬆了口氣,說話時肢體語言都變得豐富了,給劉永祿看的一愣一愣的。
他心說,等領了工錢您自己個兒買身新褂子穿好不好,總穿這個我可受不了。
劉永祿下午沒事,有一搭沒一搭和她聊閒天,巴巴他們這群傭人遠處看著都在竊竊私語:
“老爺這不會是想找情婦吧。”
“我覺得不能,米莉唐夫人多好啊,哎,不過貴族老爺都有這個臭毛病。”
“要不要找個機會跟米莉唐夫人說說……”
“再看看,這才第一次見麵。”
傭人們聊天,劉永祿這邊不知不覺也聊了倆鐘頭,他突然想起來米莉唐還在單位等著自己呢,趕緊起身。
“先生,您要回去嗎?如果順路的話……”
“下回!下回再說!”
劉永祿戴上帽子頭也不回出了餐廳,懷特前後腳也走到街上,她蹙著眉看著劉永祿消失的方向。
本來不是挺順利的嘛,但看來還要多浪費我幾天時間,想到這裡,懷特走了兩個路口才登上一輛馬車,朝著金絲雀港口的方向駛去。
這兩天頭疼加落枕,要瘋了。
校對有個到不到的老幾位多擔待,寫網文就這點擱養,有個精神萎靡頭疼腦熱的很難搞。
大家千萬要注意身體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