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平安看了下倭寇營地的炊煙,還有亂糟糟的營地,估算了下時間,轉身一臉認真向尚知府拱手道,“尚大人,接下來還得麻煩你一件事情。”
“子厚何須與老夫客氣,你現在是守城總指揮,有事儘管盼咐。”尚知府嗬嗬笑著拱手回道。
“尚大人,那我就不客氣了。接下來半個時辰,還請尚知府在城內儘可能多的征集騾馬,多多益善。”朱平安也不客氣,對尚知府說道。
“沒問題,這事包在老夫身上,必不讓子厚失望。”尚知府立馬應了下來,接著又疑惑的向朱平安詢問道,“不過,子厚要老夫幫忙征集騾馬做什麼?”
“如果是要補充城門之戰損失的戰馬的話,子厚不必著急,等此戰過後,我必重金為子厚采購一群數量和質量都遠勝今日的戰馬......”
尚知府未等朱平安回答,便自言自語的說道。
他以為朱平安要他征集騾馬是為了補充浙軍損失的騾馬,畢竟浙軍在城門前激戰時,損失了麾下所有的騾馬。
不過,城內可以征集的騾馬數量有限,而且戰時從老百姓手裡征集的騾馬,在戰後還要歸還給老百姓。
“尚大人,我不是為了補充城門之戰時損失的騾馬,而是為了在倭寇撤退時,我帶浙軍騎著騾馬去送他們一程,順便再送給他們一份大禮。”
朱平安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長的回道。
聽到朱平安說要出城,尚知府立馬緊張了起來,臉都嚇白了,連連擺著雙手勸阻道,“子厚,不可,萬萬不可輕易出城啊!我們據城而守,可立於不敗之地;出城則凶險萬分啊,倭寇凶悍,兵馬眾多,又長於野戰,姓王的就是前車之鑒啊。”
“尚大人放心,此一時彼一時也,當初倭寇詐敗,我再三示警,不要出城追擊倭寇;此時則不然,此時倭寇乃真敗,真的要撤退了。況且,我跟王奸不一樣,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是不會輕舉安動的......此行,我隻率半數浙軍出城,我出城後,尚大人緊閉城門即可,蘇州城依然穩如泰山;我有騾馬在手,城外之大,儘可去也,倭寇再凶悍再善於野戰,追不上我,又能奈我何。”
看到尚知府緊張的模樣,朱平安不由笑了笑,一臉自信的向尚知府保證道。
“呃......”尚知府還在猶豫。
“尚大人所言,我乃守城總指揮,可是一句戲言”朱平安微微笑了笑。
“怎麼會,子厚貨真價實總指揮也,我這就安排人征集騾馬,必不讓子厚失望。”
尚知府連忙應聲道。
言畢,尚知府便招來了屬官,一一的安排了下去,令他們速速去各衙、各坊、各街、各府、各家各戶去征集所有能夠征集的騾馬,務必半個時辰內征集到位,不得有誤。
“各衙門的騾馬,以本官名義強行征調;民間的騾馬,要解釋清楚,以官府的名義給與補償,允諾戰後歸還,若是騾馬有損失,一律按照市價賠償。”
尚知府在屬官們臨行前,再三對他們叮囑。
“大刀,你們速速去用早膳,然後好好休息,養精蓄銳,大約半個時辰後,我們去給倭寇送行,順便把我們準備好的禮物送給他們,讓他們永世難忘。”
朱平安拍了拍劉大刀他們的肩膀,對他們說道。
“公子,何必勞您大駕,也太給倭寇麵子了,我們去送他們就好了,保準把大禮帶到,您跟尚大人在城內等著我們吧。”劉大刀和劉牧等人勸說道。
“不必再勸了,送禮也不是那麼好送的,送禮可是一門藝術,要讓他們無法拒絕才行,我得親自跟著才放心,放心,還是說你們沒有信心保護不好我”
朱平安微笑著看著劉大刀、劉牧他們,故意激將道。
“我們當然有信心保護好公子了,有我們在,保證倭寇傷不了公子一根毫毛。”
劉大刀將胸膛拍的咣咣響。
“那不就結了,快去吃飯,吃完飯好好休息。”朱平安拍了拍他們的肩膀。
朱平安巡視了一圈,除了值守的將士,其餘將士都席地而坐,正在享用早飯。
朱平安隨便找了一堆聚集吃飯的將士,尋了一個空地,跟他們一起席地而坐,端起一碗熱騰騰的米粥,快子插著兩個花卷,將一碗大鍋菜和一疊涼拌小菜隨手放在地上,將白水煮蛋往地上磕了磕,一邊扒蛋皮,一邊跟將士們閒聊。
浙軍將士已經習以為常了,可是城牆上其他守軍卻覺的太匪夷所思了。
朱平安這麼大的官,朝廷欽封的四品大員,又是守城總指揮,連尚知府都聽他的......竟然跟他們一起席地而坐,吃一樣的飯,甚至那碗大鍋菜因為打菜晚的緣故,大碗菜都是剩菜了,還不如他們碗裡的豐盛呢。
不過朱大人一點也不嫌棄,吃的很香,還把雞蛋往地上磕著扒皮,坐在地上,跟他們嘮閒嗑,聊家長裡短。
甚至還給他們講了一個葷段子,說是一個屠夫上花樓,忘了帶銀子,老鴇讓龜公跟著他回家去取,屠夫妻子問,怎麼要五兩銀子這麼多!屠夫說是他往肉裡注水,被他們捉住了,不賠錢就報官,屠夫妻子遂給銀子。
城牆上頓時一片歡聲笑語,眾將士不再畏懼朱平安,氣氛越發融洽。
“朱大人也太接地氣,太平易近人了吧......”
城牆上的守軍皆內心大為感動,不由有些羨慕身邊的浙軍同仁們,朱大人有勇有謀有擔當,又平易近人,在朱大人麾下當兵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用過早飯後,尚知府派去征集騾馬的官吏陸續回來了,不過征集而來的騾馬卻是不多。
數百官吏派遣下去,全城征集騾馬,結果隻征集來了不到五百匹騾馬。
“可是老百姓不配合,是不是銀錢給的不足”尚知府不悅的問道。
“老百姓很配合。”
“回大人,一聽說打倭寇用,老百姓都很配合,甚至很多人都不要銀錢,怎麼給都不要,還是卑職偷偷塞到他們門檻後麵,走遠了才讓人告訴他們。”
一眾屬官紛紛回道。
“那是為何”尚知府不悅的問道。
屬官們解釋道:“大人,民間沒有多少騾馬,咱們江南不適合養馬,城裡麵擁有騾馬的百姓是少數大戶人家,城裡小門小戶的養不了馬,鄉下還能稍稍多一些,城裡麵隻有這些騾馬了,倒是還有兩三百個驢子,隻是這些驢子都是拉車拉磨的,未被騎乘過,要想騎乘,至少要訓練十天半個月才行......”
“這也太少了,還不到五百匹。”尚知府皺緊了眉頭,如何給子厚交代呢。
“大人,其實還有一些馬......”有個屬官小聲道。
“哪裡還有,還不抓緊征來!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道來。”尚知府不悅道。
“咱們城裡的駐軍還有三四百來匹馬......”屬官小聲回道。
“他們要馬有何用,拿著本官的令牌,把他們的馬全部征來。告訴他們,這是軍令,若有違背,嚴懲不貸!”尚知府解下腰間的令牌,立刻道。
“諾。”屬官接了令牌,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