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管庫、賈郎中、趙郎中等太倉高倉,掐著點卯的時間點,一同說說笑笑的來到了太倉。
昨天下午他們在朱平安走後,又去朱平安查賬的房間仔細翻看了一遍,然後發現朱平安這個蛤蟆稽查使的查賬成果,除了昨天中午的那幅蛤蟆蹲荷葉圖外,就隻多了一張寫了“甲”、“乙”、“丙”、“丁”四個字的空白宣紙而已。
所以,他們昨晚放心的去了金鳳樓瀟灑了一晚,今早又在金鳳樓用了早膳才悠悠哉的返回太倉。
回到太倉後,張管庫等人被告知朱平安今天一大早就來了太倉,對此張管庫等人並不以為然,來得早就來得早嘛,畫個蛤蟆寫個甲乙丙丁,來的早晚又有什麼關係。
“怎麼回事?怎麼東廠的人也來了?”
但是等到他們得知東廠的人也進駐太倉,值守朱平安查賬的院落後,張管庫等人立馬坐不住了。
一行人急急忙忙的趕去了朱平安查賬的院子。
“來人止步!”
張管庫等人剛走到朱平安查賬的院子外,還沒到朱平安查賬的房間呢,就被人麵無表情的攔了下來。
“不認識我們啊?我們是太倉的官員,來看看朱大人賬查的怎麼樣。”趙郎中走上前道。
“止步!!”
擋在他們麵前的東廠番子再次冷聲道,並且伸手將腰刀拔了一截,一截刀身反射出刺目的亮光。
趙郎中聞言頓時有些火大,自己堂堂一個郎中,竟然被一個不入流的東廠番子嗬斥,吃他娘的雄心豹子膽了你!
是可忍,孰不可忍,眼瞅著趙郎中就要爆發了,賈郎中及時伸手拉住了他。
“嗬嗬這可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了,這位乾事,這是我們太倉的張管庫,我等也都是太倉的官員,還請讓我等入內拜會你們上官。”
賈郎中攔住趙郎中後,笑著上前自來熟的與攔路的東廠蕃子介紹道,反手扣著一個紅包不著痕跡的塞給了攔路的東廠番子。
賈郎中口裡所稱的乾事,與我們現代的乾事不同,這是對東廠番子的一種稱呼。
東廠的最高長官稱為廠公、督主、廠督,一般由司禮監太監單位,全稱為“欽差總督東廠官校辦事太監”,簡稱為提督東廠。廠公底下設掌班、領班、司房四十多人,分為子醜寅卯十二顆;再往下是負責偵緝工作的役長和番役,役長相當於隊長,又叫“檔頭“,共有一百多人,也分子醜寅卯十二顆。檔頭統領數名番役,番役是東廠最基層人員,稱“番子“,雅稱“乾事“。
“卑職奉旨值守,除太倉銀庫稽查使一行外,其他一乾人等不得接近。”值守的東廠蕃子掃了賈郎中一眼,單手按著腰刀,對賈郎中遞來的紅包視若無睹,麵無表情的說道,一點通融的意思都沒有。
賈郎中遞紅包的手楞在那,乾笑了幾聲,又收了回來。
“勞煩將你們上官請來,我與你們東廠劉千戶是舊交,或許你們上官也認識。”
一直沒有說話的張管庫,此時上前一步說道,聲音裡帶著一副上位者的氣度。
在張管庫話音剛落,未等通秉,東廠百戶張穀一便從院子裡緩緩走了出來,身後的黑色披風無風自動,腰間左側的猩紅劍鞘的長劍在胯部一晃也不晃,仿佛固定在了腰間似的。
張管庫、賈郎中兩人遠遠的瞥見張穀一,便臉色刷一下白了,心中暗罵東廠怎麼派這人來了。
“咦?這佩劍的小娘子是誰?”
趙郎中看了張百戶一眼,眼睛一下子亮了,不由小聲的跟賈郎中嘀咕。
“臥槽,你作死啊,那是東廠滴血劍!”
賈郎中聞言臉色大變,仿佛見到了洪水猛獸一樣,立刻伸手按住了趙郎中的嘴,恨不得立刻用針線縫上趙郎中的嘴。
趙郎中聞言,臉色刷一下子變的慘白,身體不由往後退了一步……還好,還好,距離還算遠,應該是聽不到……趙郎中在心裡安慰自己。
滴血劍張穀一像是擁有順風耳似的,遠遠的瞥了趙郎中一眼,陰柔的笑了笑。
這一笑將趙郎中嚇的菊花一緊,後背都浮現冷汗了,差點尿失禁了。
滴血劍張穀一是東廠最為出名的劊子手之一,滴血劍的名號就是他憑手裡的一把劍殺出來的赫赫凶名,所謂滴血劍是指張穀一的劍出鞘必滴血,從無例外。
張穀一殺人有“三不”,所謂“三不”,可不是三不殺,而是殺人不分好壞,不分地位,不分男女老幼……死在他手下的達官顯貴,沒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滴血劍的凶名在東廠是出了名的,他有一手精湛的殺人技藝,傳說他可以剝下完整的人皮,傳說他淩遲人犯可以超越3600刀,達到3800刀,犯人還不斷氣……
八年前壬寅宮變,宮婢楊金英等人謀害嘉靖帝未遂,事發被捕,楊金英、楊蓮香等十六名宮女不分首謀和協從,一律淩遲處死。其中首犯楊金英的主刑人便是年輕的滴血劍……
還有傳言說受壬寅宮變牽連的當時寵妃曹端妃、王寧嬪,也是滴血劍被方皇後宣到宮中,下手淩遲處死的,但是這畢竟屬於宮闈之事,本就是秘聞,捕風捉影,無法得到證實。
但是不管怎麼說,滴血劍的凶名是實打實的,在京城滴血劍這三個字可止小兒夜啼。
所以,見到滴血劍,才會令太倉一行官員心中發怵,忌憚不已。
“嗬嗬嗬,雜家東廠百戶張穀一見過諸位大人,雜家奉旨協助稽查太倉賬簿,除稽查使外,外人一律不得靠近賬簿簿冊。不知諸位大人對此可是有異議?”滴血劍張穀一走到近前,陰柔的笑問道,眸子一一的掃視太倉張管庫等人。
滴血劍不笑還好,陰柔一笑,在賈郎中等人看來,越發覺的滲的慌,
“沒,沒有,咳咳……我等就是過來看看,可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太倉配合的。”
賈郎中等人聞言後,咳嗽了一聲,連連搖頭,賠笑著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