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那我們就靜候佳音了,哥幾個,走一個……”
“來,滿上,滿上,我們邊喝邊等,酒後一起登門,問候問候缺胳膊斷腿的狀元郎。”
宴席眾人哈哈大笑,舉杯共飲,相約等酒後一起去看看缺胳膊斷腿的朱平安,他們很肯定朱平安今日會被打斷腿。趙大膺的性情,他們都知道,能說出這樣的話,肯定是早就安排好了,以往也有過類似的例子。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呆子,隨便安排幾個好手,那還不是手到擒來!說讓他斷幾條腿就能斷他幾條腿,這是十拿十穩的事。
追究?
開玩笑,你找證據來啊,沒證據你就是汙蔑!
看宴席氣氛正好,琵琶聲也適時的響起,宴席上叫來的煙花女子奏樂起舞助興,女校書扭著柳腰一邊領舞,一邊扭捏的唱起了京城各大青樓正廣為流傳的《木蘭辭》來:
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等閒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好,唱的好。”
眾人聽後,紛紛捧場,被女校書唱的這首《木蘭辭》打動了。
“這曲兒唱的好,雖然我等粗人,卻也聽著恁有感覺。卿卿莫要傷心,晚上趙將軍心疼你,哈哈哈”
宴席上的一位武官打趣道,惹的女校書嗔怪連連,讓宴席的氣氛更高了。
“這詞是誰寫的,頗有幾分意境。”宴席上的文官好奇的問道。
“回稟恩客,奴家也不隻是誰寫的,隻知道這些時日姐姐妹妹們都愛唱這首曲兒。聽說是從十裡秦淮那邊傳進京的,好像是一個姓朱的童生所作,據說十裡秦淮的一個妹妹來京,參評京城風月場桂榜,憑這首曲兒折桂而還。”女校書搖了搖頭,她隻知道是從南邊傳進京城的,具體是誰寫的,她就不知道了。
在大明,青樓大致分為四檔,一等青樓被稱作“清吟小班”,二等青樓稱作“茶室”,三等青樓稱作“下處”,四等及以下的則被稱作是“窯子”了。
女校書她們所在的青樓,隻能算作京城不起眼的三等下處,隻能追隨京城大青樓的時尚潮流,接觸不到這個圈子的核心。
“哦,一個小童生作的啊怪不得老夫沒聽過呢。”宴席上的一位文官,捋了捋胡須,不屑的撇了撇嘴。
“自然,一個小童生而已,怎麼能有資格入了老大人的耳呢。”同桌的其他文官附和了一句。
“還請老大人賜奴家一首墨寶,也讓奴家在下次一進桂榜”女校書適時的斟酒求賜墨寶。
“你這丫頭,這會占便宜,我們老大人的墨寶可不是什麼童生能比的。”其他文官調戲道。
“哈哈哈,無妨無妨。”年老文官笑著壓了壓手,然後著人取來筆墨紙硯,揮筆留下了一首墨寶《步蟾宮》:
玉纖暗數佳期近。已到也、忽生幽恨。恨無端、添葉與青梧,倒減卻、黃楊一寸。
天公定亦憐嬌俊念兒女、經年愁損。早收回、溽暑換清商。翻借作,蘭秋重閏。
最後一筆寫完,四周一片叫好聲,女校書更是激動的淚光點點,年老文官捋著胡須笑著搖頭連說不敢當,可是那副自滿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宴席氣氛又上了一個新台階。
在眾人沉浸在酒色之中的時候,忽聽到外麵傳來一陣喧囂聲,好像有很多人似的,亂亂糟糟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眾人所在這個院子距離府外的街道不遠,外麵的動靜大一點的話,也能聽得到。
隱隱約約聽到什麼打人、斷腿啊之類的。
啊
斷腿?!
是他們回來了?!
宴席正中坐著的千戶趙大膺模糊聽到這幾個字,臉色大喜,激動的呼一下子站起來了。好,這幾個家夥果然沒有負我所望,不過,乾嘛要嚷的滿街都知道呢,我不是交代了要悄悄的麼?!算了,這也無傷大雅。
好,乾得好!
宴席上的其他人看到趙大膺的反應,也都跟著興奮了,從趙大膺的表情裡他們就看出來了,事辦成了!朱平安被打斷胳膊腿了!
“咳咳咳,趙將軍,聽著外麵好像很熱鬨,我們不如也出去看看?”一個武官起身擠了擠眼睛。
“嗬嗬,既然諸位也都好奇,那我趙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趙大膺笑著點了點頭。
於是,千戶趙大膺就領著眾人往大門口走去。
此刻在大門外,蜈蚣街北兵馬司胡同內人頭攢動,擠了很多人,其中最惹人注目的莫過於人群中那一排拉風的光腳殺馬特八人組了,那雄赳赳氣昂昂的身姿,想不惹人注目都難。
“是這裡吧?”朱平安在人群中低頭問劉大刀。
“是的公子,那幾個家夥剛剛招的,那姓趙的就在這住。”劉大刀用力的點了點頭,他剛剛在路上用了點對付獵物的小手段,從俘獲的八人口中問出來的。
朱平安點了點頭,然後抬頭看了看前麵的那座氣派的宅院,掃了一眼它掛著的牌匾“建威將軍府--趙府”,然後不屑的扯了扯嘴角,無語的吐了五個字“真特麼裝逼!”
趙府就趙府唄,還特麼硬把老祖宗以前的名號加上!拚爹也就罷了,還硬把祖宗拉出來拚!也就這點出息了!從小就被告知我是社會主義的接班人,我告訴過彆人嗎?!
“諸位鄉親父老都走累了吧,咱們在這歇一會再走,剛剛我已經差人先一步去衙門立案了。過了這條街,再穿一條街就到衙門了,不差這點時間,諸位父老鄉親先歇歇。等報了官,我朱平安請父老鄉親喝茶。”
朱平安站在趙府大門前,拱手向跟隨看熱鬨的諸人道謝,一副關心眾人模樣,請眾人歇一會再接著趕路。
“走開!”
“滾遠點,這裡不是你們能待的地方!”
趙府門前兩個披甲的值守,向前兩步,對朱平安等眾人大聲的嗬斥道。
“說誰呢!”
“怎麼說話呢!門口的路是大家的,又不是你家的,拽什麼拽啊。”
眾人不滿,紛紛開口。
“我數三聲,不走者,休怪老子不客氣!”披甲值守走上前,按刀驅趕道,一臉凶悍。
“你”眾人麵有懼色,不由自主後退。
隻有朱平安等人麵色如常,站立不動,於是朱平安及六個獵戶以及光腳八人組凸顯在了門前。
“嗯?!你等為何不退,滾,這裡不是你們賤民能待的地方!我數三聲,否則彆怪我等不客氣!”披甲值守掃了六個獵戶等人一眼,不屑的驅趕道。六個獵戶穿著,他們一看就知道是苦哈哈的平民老百姓。
“一”
“二”
“三”
數了三聲後,卻見朱平安等人絲毫未動,披甲值守覺的臉上掛不住,當即伸手拔出刀就要動手找回場子。
就在他們即將動手刹那間,隻見他們麵前的一個少年懶洋洋的從懷裡掏出一塊腰牌,伸到了他們麵前,腰牌上的字清晰的出現在了他們眼中:“翰林院侍讀--朱平安”。
“大人勿怪,小的有眼無珠,請大人贖罪。”
這是六品腰牌式樣,披甲值守受過訓練,能認得,而且也知道官員腰牌無人敢造假!因此看到腰牌後,兩個披甲值守嚇的立馬將手中的刀仍在地上,跪地求饒,渾身大汗淋漓,後悔的想抽自己嘴巴子,真是不要命了,竟然敢當街辱罵、威脅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