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老夫人院子裡出來,朱平安才想起來,搬出侯府的事情忘了給老夫人提了。
算了,等李姝回來商議一下,再給老夫人提也不遲。現在這段時間,剛好也可以找找住處,打聽打聽京城的房價,看看是買個小院還是租個小院。
大明的房價可沒有現代那麼離譜,印象中曆史上記載的明朝房價好像比較低來著,好像有一個記載說崇禎十三年,京城正陽門大街居民傅尚誌賣房,房產是一座四合院,南房兩間,廂房一間,北方還有兩間,還有院落,總共才賣了33兩銀子。也就是說一百年後京城的房價,幾十兩銀子就可以買一套四合院。另外《金瓶梅》也有一處關於房產的記載,裡麵西門慶買了一棟帶兩間門麵房的四層樓房,也不過花了120兩銀子。
即便是兩處記載跟現實有誤差,至少明朝的房價比現代的房價便宜多了。
不急,慢慢來吧。
回到聽雨軒後,朱平安取了錢袋放入袖中,將從下河村帶來的母親親手做的醃黃瓜分了兩份放在小壇子裡,又將路上沒舍得吃的兩隻熏兔子也平均分做兩份禮物帶上。
朱平安給值守的老媽子說了聲自己要外出訪友,今日就不勞煩府上給自己準備膳食了,然後就帶著東西出了侯府。
從進門時門房的話裡可以聽出,在自己回家這段時間,張四維和王世貞兩人早就已經回來了,還來臨淮侯府找過自己。
所以,朱平安這次出門就是去找兩人聚聚,順便給兩人帶些家裡的特產。如今新晉進士的五十天探親長假尚未結束,兩人來了京城也不用上班,難得大家都有時間,一起好好聚聚再好不過了,正好也好從他們那了解下如今的情況。
既然不上班,那直接去他們的住處,十之**就可以找到他們。
京城很大,從臨淮侯府到兩人的住處有一段距離,步行太慢了,還得騎馬才行。來時的駿馬從下河村一直跑到京城,也該歇歇了,所以這次騎的是殺馬特黑馬。
殺馬特黑馬比走時肥碩了很多,跟平時相比馬鞍子都往下鬆了兩個扣,聽伺候馬廄的小廝說走的這段時間,這肥馬不僅貪吃還不老實,一有機會就四處勾搭母馬,還把周少爺最心愛的踏雪寶馬都給搞大肚子了……周少爺氣壞了,如果不是看在姑爺麵上,周少爺都要把它宰了吃肉了。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馬,是不是應該把你給閹了,朱平安不懷好意的瞅了殺馬特黑馬一眼,殺馬特黑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總之一路上異常聽話,唯恐惹到主人害自己成為一匹廢馬。
肥馬輕裘,出侯府,一路向東。
王世貞所住的院落距臨淮侯府較近,朱平安首先去了他的住處拜訪,到了王世貞所住的院子後,看守的仆人告訴朱平安說王世貞去訪友去了。
那估計是去張四維那去了,於是朱平安接著又去了張四維的住處。
張四維的住處比王世貞的住處要大很多,比之臨淮侯府也小不了多少,鹽商世家出身的張家不差錢,這應該是張家在京城的一處府邸。
聽張四維說起過這個府邸裡麵還有一個練武場,晉商有讓家族子弟打熬身體的傳統,一般大家族都會備下一個練武場,張家在京城的這處府邸也不例外。
張四維善談兵事,除了受其舅父王崇古影響較大外,估計跟晉商的這個傳統也不無關係。
朱平安從現代而來,看多了軍事雜誌以及逛遍了各種軍事論壇,也算得上資深軍事發燒友,之前閒暇時跟張四維在兵事上麵也嘴炮很多,每每搬出以前在論壇上看的各種論斷,然後數番論辯,都能讓張四維驚奇不已。
王世貞對兵事不感冒,每每朱平安和張四維論辯的時候,王世貞總是嗤之以鼻。
到了張四維府上,朱平安著人通傳,不出片刻,張四維便披著長衫大笑著迎了出來,“哈哈哈,子厚你小子可回來了。”
“子維兄,彆來無恙。”朱平安微笑著拱手。
“少來,走,來為兄府上共飲一杯,把酒暢談。”
張四維搖頭笑著,攬著朱平安的肩膀一同進了府中,隨後吩咐下人溫酒備茶,擺宴書房。
通過跟張四維的聊天才得知,原來王世貞並不在張四維這,今早刑部主事李攀龍主持詩酒會,邀請了宗臣、徐中行、梁有譽等人參加,王世貞也赴會去了。張四維剛剛在練武場打熬筋骨,聽下人說朱平安來了,也沒來得及穿好衣服,就披著出來了。
“子維緣何未與文生同去?”朱平安好奇的問道。
“李大人講究文必秦漢,詩必漢唐……我跟他們尿不到一塊去。”張四維搖了搖頭笑道。
“嗯,以往跟文生暢聊也知道文生素來倡導文學複古,倒是與那李大人不謀而合。”朱平安點了點頭。
“我和文生本是走下刑部關係,問問你的奏折的事,中間也與李大人有過一麵之緣,至於文生結識了這李大人,倒也算是誤打誤撞了。”張四維解釋道。
“原來是因為我的緣故,平安慚愧,一封奏折,讓子維和文生多費心了。”朱平安這才明白王世貞跟李攀龍結實的原因,一時間對王世貞和張四維很是感動。
對於李攀龍,朱平安也是知道的,曆史上就跟王世貞關係很是密切,李攀龍是嘉靖二十三年進士,比自己等人中進士早了七年。曆史上李攀龍就先後與謝榛、王世貞、宗臣、徐中行、梁有譽、吳國倫等人結社論詩,跟王世貞同為明代文學“後七子“首領之一,被譽為“宗工巨匠”。
王世貞原本是為了自己的那封奏折去刑部奔走,沒想到誤打誤撞結識了李攀龍,曆史的車輪滾滾向前,果然難以更改。想來,“後七子”也快要步上日程了。
“你我三人,何論彼此。你有事,我和文生又豈能坐視不管。”張四維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又正色的看向朱平安道,“子厚,你可知道,你那封奏折可是生生攪動了京城的湖水。”